6、血鉴迷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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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黑水巷
月色被乌云蚕食殆尽，沈昭雪贴着湿滑的砖墙挪步，指尖抚过墙缝间新添的剑痕。三日前那场截杀的痕迹尚未消退，青石板上暗褐色的血迹蜿蜒如蛇，最终消失在挂着"□□"招牌的暗门前。
裴砚的刀鞘突然横在她腰际："门环。"
鎏金门环上盘踞的睚眦兽首，左眼嵌着的黑曜石缺了一角。沈昭雪从鬓间拔下金簪，簪尾莲花瓣卡入缺口轻轻一转，门内传来机括咬合的轻响。浓重的鸦片味扑面而来，混着某种腐烂花果的甜腻。
"靖安王府的暗桩竟设在烟馆底下。"她瞥见裴砚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故意将声音放得绵软，"王爷常来？"
回应她的是骤然亮起的烛火。三十六盏人鱼膏长明灯沿着石阶次第点燃，照出地下拍卖场的全貌：玄铁囚笼中关着戴青铜面具的奴隶，手脚皆拴着刻漠北古文的银链。高台之上，七宝琉璃罩中供着块血玉，玉中纹路天然形成展翅凤凰。
裴砚的呼吸陡然粗重。沈昭雪顺着他视线望去，见血玉旁立着块木牌，朱砂写着「景和十七年腊月，漠北雪谷掘得」。
那是他兄长裴琰战死之地。
丑时·白骨价
拍卖槌第三次落下时，沈昭雪腕间的红线开始发烫。连心蛊在血脉中躁动，她看着裴砚以三千金拍下那对苍狼少年奴隶，指尖银针悄然抵住他后腰："王爷好兴致。"
"他们的耳后。"裴砚扣住她手腕施力，少年奴隶偏头的瞬间，沈昭雪看清那处凤凰烙印——与她锁骨下的胎记分毫不差。银链哗啦作响，年长些的少年突然暴起，獠牙咬向裴砚咽喉！
刀光闪过，奴隶脖颈喷出的血染红琉璃罩。沈昭雪旋身接住坠落的血玉，掌心触到玉面凹凸的刻痕。裴砚挥刀劈开囚笼，笼底暗格弹出一卷泛黄绢帛，首行「双生子祭」三字令她浑身血液凝固。
拍卖场忽地陷入黑暗，机关转动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沈昭雪甩出鲛绡缠住裴砚腰身，借力跃上横梁。下方传来□□坠地的闷响，浓重的血腥气中，她摸到梁上刻着的北斗七星图——天枢星的位置镶着块残玉，正是母亲临终紧握的那半块！
"接住！"她将血玉抛向裴砚，自己抠下残玉。双玉相撞的刹那，地面轰然塌陷，露出底下奔涌的暗河。沈昭雪在坠落的瞬间瞥见高台屏风后的人影——玄色斗篷下伸出的手，戴着与她一模式的翡翠指环。
寅时·往生河
河水刺骨，沈昭雪抓着裴砚的衣襟浮出水面。岸边磷火飘荡，映出河滩上成堆的尸骸——皆是被剜去心脏的少女，心口处烙着凤凰衔珠的印记。她游向最近的尸身，指尖触到尚未僵硬的皮肤："死后不足三个时辰。"
裴砚捞起漂过的木箱，箱中装满浸血的官银，银锭底部的朱雀印清晰可辨。沈昭雪突然轻笑："王爷可知朱雀印的来历？景和初年工部重铸铁印，熔了前朝三千尊青铜佛像。"她踢开另一只木箱，露出底下压着的半截佛首，鎏金剥落处可见"永昌"年号。
暗流中忽现漩涡，腐朽的棺木被冲上岸。沈昭雪撬开棺盖，腐尸手中的密信令她瞳孔骤缩——竟是三皇子亲笔所书的婚书，女方姓名处赫然写着"沈昭雪"！火漆印上的并蒂莲纹，与那支乌金箭簇的雕花如出一辙。
"好个一石三鸟。"裴砚刀尖挑起婚书，"既除了漕运总督，又挑拨天机阁与靖安王府，最后还能..."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箭雨打断。沈昭雪拽着他滚入棺中，毒箭钉入木板的闷响里，她嗅到他衣襟间浮动的沉水香，混着一丝极淡的药苦——那是漠北特有的金疮药气味。
卯时·天光破
棺木顺流漂至芦苇荡时，晨光正穿透雾气。沈昭雪推开棺盖，惊起成群白鹭。裴砚昏迷中仍紧攥着血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掰开他手指，发现玉中凤凰纹在日光下竟化作地图，标注处正是沈家旧宅！
"姑娘这偷玉的毛病，该改改了。"沙哑男声自芦苇丛中传来。沈昭雪反手掷出银针，却被对方双指夹住——来人身着龙鳞卫副使官服，玄铁面具遮住半张脸，袖口露出的双鱼玉佩沾着血渍。
"陆大人来得倒是巧。"她将血玉塞入裴砚怀中，袖中骨笛已抵在唇边，"慈恩寺往生香的味道，可比龙涎香更配你这身官皮。"
陆沉低笑，面具下的眼睛泛起血色："三年前金陵渡口，姑娘推入江中的尸首，右手缺了小指。"他缓缓举起左手，小指处赫然是道陈年断痕，"如今这截指骨，正在淑妃娘娘的佛珠里供着呢。"
裴砚在此刻苏醒，刀光直取陆沉咽喉。沈昭雪却突然吹响骨笛，惊起蛰伏水底的尸虫。混乱中她抓住裴砚手腕，指尖在他掌心疾书：「佛堂有鬼」。
白隼的唳叫划破长空，雪色羽翼掠过时投下竹筒。沈昭雪展开密函，瞳孔骤然收缩——泛黄的宣纸上，母亲的字迹与陆沉的面具纹路重合，绘出完整的凤凰衔珠图！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血鉴迷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