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故人遗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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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荒山破庙
沈昭雪将止血草嚼碎敷在裴砚伤口时，篝火已舔上他苍白的下颌。箭伤泛着诡异的青紫，乌金箭簇上淬的“鬼哭藤”毒液正渗入血脉。她咬开腕间金镯暗格，倒出三粒解毒丹，却见裴砚垂落的玉佩卡在血污中，莹润的“婉”字刺得她眼睫一颤。
十年前那场大火猝然在记忆中复燃。
母亲将她塞进地窖时，脖颈间也悬着这般羊脂玉佩，边缘被火舌燎出裂痕。“去金陵…找苏姨娘…”滚烫的房梁轰然砸下，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掌心攥着的半块残玉，其上“婉”字生生断成两截。
“苏婉…”沈昭雪无意识呢喃，指尖触上裴砚的玉佩。昏沉中的男人突然暴起，铁掌扼住她咽喉，眼中杀意凛冽：“谁告诉你的名字？”
穿堂风掀动残破的窗纸，药香混着血腥气弥漫。沈昭雪任由他钳制，袖中银针却抵住他肋下死穴：“王爷梦魇中唤了二十三声‘阿兄’，倒是比这毒更棘手。”她腕间发力，毒丹顺势滑入他喉中，“若我是你，此刻该担心箭毒入心，而非陈年旧事。”
裴砚指节泛白，玉佩穗子忽地断裂。沈昭雪俯身去拾，发丝扫过他胸膛旧疤，那道横贯左肩的刀痕，竟与沈家剑谱第九式“苍山负雪”的走势分毫不差！她呼吸骤乱，当年父亲书房遭劫，丢失的正是此页剑诀。
庙外忽起鸦鸣三长两短。沈昭雪劈灭篝火，将裴砚拖至神龛后。月光穿透蛛网，照见门槛处蜿蜒的荧绿血线，那血泛着磷光，分明是中了“碧蚕蛊”的死士！
“屏息。”她唇瓣几乎贴上裴砚耳际，指尖金粉随风洒出。血线在距他们三步处诡异地打转，最终汇成扭曲的“七”字。裴砚忽然扣住她手腕，蘸血在她掌心疾书：「房梁有眼」。
几乎同时，头顶传来瓦片轻响。沈昭雪袖中骨笛滑出半寸，凄厉的《安魂调》撕破死寂。梁上黑影应声栽落，额心插着淬毒银针。尸身怀中滚出青铜腰牌，正面刻漕帮徽记，背面却烙着浴火凤凰暗纹。
卯时·鬼市蜃楼
晨雾未散，沈昭雪抚过青面獠牙的傩戏面具，指尖沾了层腥咸水雾。鬼市入口的青铜鼎蒸腾着人鱼膏，将往来人影扭曲成魑魅。她腕间红线忽地收紧——连心蛊正在预警。
“两斤人面蛛，三钱婴骨粉。”摊主枯爪敲击砧板，案上摆着具苍狼奴隶尸首。沈昭雪瞳孔骤缩：那奴隶耳后凤凰烙痕竟与她腕间守宫砂形状相同！裴砚突然揽住她的腰，热气拂过耳畔：“西南角，七杀盟的引魂幡在动。”
暗巷深处铁笼堆叠成塔，笼中奴隶脖颈拴银链，链尾铜铃刻漠北古文。沈昭雪佯装挑选货物，金簪挑开奴隶乱发时，指尖忽触到其舌下蜡丸。奴隶却暴起，獠牙咬向她咽喉！
“锵”
裴砚刀鞘横挡，毒液溅在青砖蚀出凤凰纹。混乱中沈昭雪捏碎蜡丸，染血素笺写着：「亥时三刻，苍狼使团葬于落雁峡」。她拽住裴砚衣袖：“这不是奴隶，是苍狼死士！”
鬼市骤起阴风，所有灯笼转绿。青铜面具商人敲响人皮鼓，奴隶齐声嘶吼震碎瓦罐。赤红尸虫涌出，汇聚成箭矢直扑裴砚。沈昭雪甩鲛绡帐罩住虫群，火折子擦过刀锋，烈焰吞没半条长街。
辰时·暗河惊魂
乌篷船顺暗河疾驰，沈昭雪撕开奴隶衣裳，后背整幅刺青竟是靖安王府布防图！图中演武场位置标注着裴琰惯用的破军枪。船底突遭重击，漆黑铁索缠住船舵。对岸升起十二盏血灯笼，照亮高台上的玄色斗篷人影，那人把玩的翡翠指环，正是沈昭雪叔父沈砚秋之物！
“三年未见，雪儿连声安都不问？”斗篷人轻笑，尾指金护甲刮过指环内缘。沈昭雪夺刀直取对方眉心：“你怎配戴他的东西！”
刀锋劈开斗篷的刹那，万千萤虫涌出。裴砚挥刀斩虫，萤火聚成血字：「沈家一百三十七口，死于惊雷剑法」。沈昭雪如遭雷击——那正是裴家祖传剑招！
暗河突现漩涡，乌篷船撞上浮尸垒成的堤坝。尸群手背七杀刺青下叠着凤凰烙印。裴砚捞起女尸，她掌心残玉上的“婉”字与他玉佩严丝合缝。高台传来埙声，尸体应声睁眼。沈昭雪腕间红线暴长，缠住裴砚的刀刺向自己心口：“动手！连心蛊母虫在我血中！”
刀尖入肉三分的瞬间，万千萤火熄灭。脚下青砖轰然塌陷。
巳时·乱葬岗
裴砚背着昏迷的沈昭雪攀上崖壁，磷火聚成凤凰形状。火光映亮崖壁刻痕，竟是首残缺的《破阵子》，落款剑痕与沈家灭门现场留书一模一样。崖下传来狼嚎，三百具苍狼死士正被秃鹫分食，每具心口插着靖安王府制式箭矢。
沈昭雪在剧痛中苏醒，扯开裴砚中衣，他心口蛛网状青纹已蔓延至喉间。她将染血的翡翠指环按在他伤口处，玉内暗格突然弹出一粒血珠：“王爷可知，这是沈家‘血鉴’之术？”
血珠坠地化作凤凰虚影，崖壁轰然开裂。密室中三百口棺木整齐排列，最末的玉棺里躺着具女尸，面容与沈昭雪有七分相似，颈间悬着刻“婉”字的残玉！
午时·天机暗桩
烛泪在青铜烛台凝成珊瑚状，沈昭雪展开新到的血书：「苏婉尸骨现于裴氏别院」。阿蛮捧着灰鸽尸体跪地：“信使全被灭口，鸽嗉里藏着这个。”
半枚青铜钥匙从鸽尸喉中滑出，齿痕与沈昭雪幼时佩戴的长命锁严丝合缝。窗外忽起惊雷，暴雨冲刷着琉璃瓦上的凤凰浮雕。沈昭雪抚过锁骨下胎记，想起裴砚背上那道“苍山负雪”的剑痕。
马蹄声撕裂雨幕，裴砚浑身湿透闯入：“地宫棺中女尸…是你生母。”他摊开掌心，染血的襁褓碎片上，双生子的生辰八字正与两人命格重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故人遗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