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灵孔 ...
-
天罗城郊，堑倾山青竹林。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坐靠着青色的竹丛，旁边靠着一个用麻布包裹的长形事物。
“今晚，应该就可以拿到那个东西了。”
入夜。
星光黯淡，浓云层层。
雪若被一阵雷声唤醒，心中突感异样，遂起身出门。门一推开，竟有一个惊惶的身影闪过。雪若提步向前追去，此人轻功一般，与白日里那个截然不同。那身影一下跌倒，仓惶扑入花园的黑暗死角中。雪若眼神犀利，道：“谁？”
“是我……邢山……”
“夜已过三更，你又到我门口做什么？”雪若怒道。白日里才罚他兄妹二人回房，现下又鬼鬼祟祟跑回星坞。
“我偷溜出来，只为看你伤势如何！”邢山揉了揉腿，道。
雪若不禁打了个寒噤，道：“多谢。”
“雪若，你又何苦用石子打我，下手也太……”邢山见雪若眉头一皱，以为她要生气，赶忙道：“不过既然是雪若你打的，我都认了，就是你划我一刀，我也甘愿……”雪若听那邢山的胡言乱语，登时发觉有变。她也不动声色，静静的注意着周围动静，突然，花园里的几簇灌木丛轻微动了一下，一个黑影从中窜出，速度奇快。那黑色中带着青影，在夜里愈加明显，似是压抑到无处可藏般的青亮。雪若正要翻身上前，那邢山一手抓住雪若的左手衣襟，双眼含情脉脉的道：“雪若，你知道……”
雪若被他这么一拽，脚步一缓，顿时满脸怒色，心道亏他一副仪表堂堂。雪若扯回衣襟狠狠甩开邢山，“你快去招人，有贼！”单脚一点匆忙追去。
那贼竟然白天就已潜入。而入夜却躲在灌丛之中，有何目的？既是贼子，又不敢露面，必有重大嫌疑。雪若好容易再度追上了黑影，虽然途中断去几次，但那黑影身上的青光却总是喘息般若隐若现，不小心暴露那黑影的行踪。黑影对天罗府地形熟悉，必是事前做了许多准备，皆是往阴影暗角中遁去。二人轻功差不了多少，一直僵持着一段距离。雪若紧盯那黑影，不敢放松，心又有不甘，念叨那邢山怎么还未领人前来！数批守卫虽然就在地面来回巡逻，却丝毫无法注意头上悄无声息的阴影。雪若又怕开口或是气劲一松，让贼人遁逃。只得下定决心多管此事，单枪匹马追去。直到紫微阁附近，府卫防守森严，那黑影竟然凭空消失。雪若随即轻落在地面。紫微阁附近看守众多，轮番上阵，按理说各岗各哨已被星华安排的滴水不漏。雪若赶忙上前道：“刚我追一黑影至此，不知你们可有发现？”
“枫小姐，并无异常。”
雪若叹了口气，只怪那人已弄清了这天罗府点点滴滴的布防和建筑。突然，感到紫微阁顶上青影一动瞬间，枫雪若道：“有贼！”当即飞身上前。守卫听见喊声，朝天空放响了一支笛箭。开始自行临时戒严，训练有素的安排阵形，一批批流动守卫迅速加入紫微阁守卫之中。一队府卫也飞身跟着雪若冲上屋顶。
雪若在房顶追去却不见人影，只得停在紫薇阁的最高顶上，朝天上扔起一枚泠火珠，瞬时冷光照亮了附近上空。雪若跳跃至半空以腾空俯视，理应无所遁形，却丝毫不见动静。雪若身上这枚泠火珠着实是一般代替蜡烛的东西，虽然光亮，但不到四分之一柱香就已全灭。守卫在外围的搜索也一无所获，紫薇阁内外也密密麻麻的遍布守卫搜寻。雪若想倒不如带贼子偷摸了出来再燃光亮，到时再杀个措手不及。一个守卫统领跳到雪若旁边，拱手轻道：“枫小姐，稍后有动静，便会有人放灯了。”言下之意正是为免打草惊蛇，适时一起行动。
果真，又过了些时候，紫薇阁南面一阵骚动。原来那贼人打晕了一个守卫，拽下守卫衣服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一面银色凸面宝镜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一般从天罗府上空睁开，镜光辐射，突起的镜面像是眼球一样反复照着以紫薇阁为中心的八个方向。
突然传来一阵凶猛剑响，唥——银色宝镜的光芒立即定在了紫微阁南面的南斗长廊处。只见顶上突现巨大的光环，大大超过了银镜的光线范围。瞬时照亮了整个暗色的夜空，夜空层层叠叠的密布乌云显露在那转动的光环面前，妖冶的异文在光环外圈反向转动，读不出的神秘，令在场之人心底出现一丝膜拜之意。而这个巨大光环下的那个金镶银嵌的锦盒也清晰的暴露在宝镜和光环的光芒之下。雪若不由惊道：“灵孔！糟了！”枫雪若奉命送来的灵孔正是藏于那紫微阁之中，那贼子必是冲着灵孔而来。因为这一异动，整个府邸一瞬间沸腾起来。天罗府的客人也相继感知而纷纷现身，但毕竟是客人，众人也未有插手之意。
枫雪若起身几个飞跃靠近南斗廊，“灵孔怎会如此之大？”整个天罗府笼罩在灵孔发出的光芒之下。唥——又是一道剑声。天空上的银色宝镜的正中有是一个竖立缝隙状的瞳孔紧盯着灵孔，银镜光芒登时强烈不已，原是灵孔光环之下有一团青色光芒，虽小却在银镜的银白色光芒之中颇为耀眼。雪若近身一探，竟是从一黑衣人手上发出。青光开始逐渐深沉，原来正是在源源不断地吸取灵孔所化的异文光芒。虽然灵孔变大，但是显然随青光的耀眼而黯淡，如此下去，灵孔势必被吞噬！
“枫火——”枫雪若抬首望天，大声喊道。被灵孔照亮的夜空忽而亮起一道更为纯色明亮的红色流光，唰的划破云层，朝枫雪若飞来。至雪若右手处时，红光开始化为长形，中间有如岩浆一般激烈翻滚，最终成型一把暗红色长剑。枫雪若举起红剑蓄势，暗红色的剑身刹那透亮为火红之色朝向那青光刺去。枫火在雪若手中轻若羽翼，但右手背上的一丝剑伤竟开始透血。雪若立时明白星辰的叮嘱，那九兆的剑锋绝非等闲，虽是。那黑影感到剑势逼来，迅速避了开。灵孔依然随着那人手上的青光流去。
“啾——”一道箭风从雪若身旁迅猛飞过，箭尖不断的破风射向青光，沿路洒下了密密麻麻的水汽，看去仿佛就是一道水做的旋转凌厉尖柱上前飞去，螺旋状的箭头产生逼人的压力，绝非凡箭可比。“商羊箭？”雪若惊道。枫月然曾羡慕地说过，星华使的正是以水出箭的商羊弓。那商羊箭随后跟上的便是一群平凡之箭，还未到灵孔附近便被灵孔周围的剑气压的纷纷落下。
“雪若，你手伤未好，还是我们来罢！”星华与星辰二人已抵至雪若的身边。雪若见星华手上的提着一把蓝色琉璃雕弓，那弓的形态就仿佛正在流动的水流一般，必是商羊弓。而星辰手上，正是白天刑艳轻刺伤自己的那把九兆。星辰不及雪若回答就已带了十数名高手冲向青光，星华带着雪若后撤，一边说道：“不必担心。”说完低头默语，手上的商羊弓上的水流迅速流动，枫雪若知是星华在调动商羊结界在南斗廊周围及天罗府各处，以防待会的争斗误伤他人。雪若又想到邢山那人，待此时才通知府主，实在是令人恼恨。
适才，星华那一劲弓令青光慌忙抖动，才险险避了开、甚为狼狈，可灵孔的光芒仍渐渐暗去。
十数名天罗府高手中，有的还未靠近就已放出器兽奔袭青色光芒。那十一只各色形态的器兽疯狂的扑向那黑衣人。
黑衣贼子从青光中扔起一把全身由诸多鲜艳色彩融合的剑，顿时从剑身放出一股猛兽杀气笼罩周围，这把剑剑尖朝下直停于半空，在天空银色镜眼的照耀之下，剑身的艳色只让人感到刺眼的恶毒和恐惧。
“傀儡！”黑衣人喊毕，迷幻的色彩从那把剑流出，在场正要攻击他的十一只凶猛疯狂的器兽身前出现了它们自己狰狞的倒影，挡住了它们的攻向。这些倒影比它们自己更为凶狠，戾气深重，纠缠不放，它们的主人也被迫参与与自己倒影的战斗。
剩下几名天罗府高手的器兽也都尽数释放，同样一接近那把剑放出的迷幻的颜色就有自己的影子挡路。
“星师姐，那是何物？”已与星华退至远处的枫雪若忙问身旁的星华。
星华神色一凛，道：“是消失已久的十方傀儡魔剑！”说毕，举起手中的商羊弓，弓上立即形成一支蓝色水箭，星华手指扣起弓弦，拉满全弓。枫雪若瞧见星华动作，知道这种神弓拉满全弓必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星华强拉满弓不放，定是聚力定神等待时机，她能全弓如此之久，可见星华功力之甚，不愧为暮苍山丘净的大徒弟。
已落在南斗廊顶的星辰见手下十数名高手轻易被困，只得暂且停下察看贼人虚实。见得那些器兽靠近那把艳色魔剑的迷幻颜色，就形成比器兽本身还要强大的倒影挡道，急命手下收回器兽。不料这十余只器兽几欲失控，与自己的倒影缠斗不休。这十数名高手的兵器虽然不是有如九兆般的一等神兵，但也都是当年铸剑城打造的兵器，都有数百年历史，这十余人也是在天罗府排上等的高手，经验绝对不少，竟然轻易就被困住。这不得不令星辰惊叹，但见着灵孔还在缩小，不容再慢。
星辰只身手持九兆已向那青光之人刺去，谁料那人转身挥动青光去挡，手上那青光竟是一把青色之剑。两剑交击，天空霎时电闪雷鸣，青色之剑剑挡九兆，但是依然在不断的吸取灵孔的光芒。星辰一怔，这贼人只是一昧抵挡星辰的剑，抓紧了时间让青剑吸取灵孔。贼人蒙面但可在天空银色宝镜的光映下看的到他双眼竟是丝毫没有神采，茫然的用双手握着青剑。
瞥见放置灵孔的锦盒在南斗廊的檐角边上，恰巧卡停在突起的边沿。星辰用力推开青剑翻身伸手要去合上锦盒，那青光跟上前来横挡星辰，星辰一惊，忙收手，再用双手按九兆剑身搁住青剑，顺势已不稳的身体重心前扑，即可将青剑和黑衣人按于身下。眼看就要制住那人，但那人用力一推，迅速抽离星辰身下。
十余高手还在与傀儡剑产生的倒影缠斗，部分器兽以至于被这些倒影撕咬的落于下下风，人、兽都伤痕累累。这些高手依靠与神兵缔结血盟来获得兵器主人的身份，若是再这样下去，天罗府的人员损失惨重可非一般。在远处的星华开始意识到这次盗宝的人，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身后必然还有庞大的支持。
思绪牵动，星华也未将手上弓势全满的商羊弓懈怠半分，弓上那支水色商羊箭聚力已久，蓝的透亮晶莹，发出比先前更为凌厉霸道百倍的气势。星华右手扣弓弦的掌中一亮，商羊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困住一干高手的十方傀儡剑。箭身高速旋转，在十方傀儡剑艳色的剑身上旋起一股漩涡流，将傀儡剑发出的迷幻艳色掩盖了不少。
“十方傀儡是么？”星华娇媚的脸上扬起一个妖艳的笑容，嫣红的唇色令身旁的枫雪若一愣。星华此刻架满十支箭，全弓而射，疯涌奔出的十只商羊箭在半途中化为一只暴烈的似羊却体型较大的水兽，矫健的四肢比箭还要快的奔行，所过之处的屋瓦、顶梁全全爆碎，远远看去正是瞬时杀出一条直线，惊骇四下结界里的众城宾客。
水兽的目标便是那把半空中的十方傀儡剑，先前星华蓄势一箭射在傀儡剑身上的漩涡流威力依然强劲，再加上十箭射出的商羊水兽暴烈扑势，硬是将这把傀儡剑生生折了几折，哪里还有剑的模样！同时同刻，十余只器兽的狰狞倒影消失，众器兽虽然重伤，但一摆脱困境便纷纷回转扑向青色光芒中的黑衣人！
星华又是一箭劲弓，将已折了的十方傀儡剑猛的打断，魔剑碎裂的尖刺声音惊响天际。
黑衣贼子傀儡剑被破，他手中的青剑还未吸完灵孔，又被星辰的九兆剑所牵制，周围十余器兽虎视眈眈。星辰见手下众人脱险，急忙退出战圈，起身一跃向南斗廊檐角边上的灵孔锦盒。南斗长廊被适才的乱斗破坏的一塌糊涂，锦盒在檐角摇摇欲坠，再有风声轻动都必定滑落。
星辰伸手欲合上锦盒，不料灵孔朝向青光的趋势强烈，带动周围气流波动。星辰右手执剑，左手甫一靠近锦盒，就慌忙缩了回来，左手已被笼罩在锦盒周围的淡青色剑气划出了数十道细小伤口，满手鲜血淋漓。
“星辰！”枫雪若瞧见情景，慌忙喊道，“灵孔快要被青剑吞噬，剑气凌厉，不能用手！”
星辰左手受伤，但还能控制心绪，忍下左手痛楚，右手举剑用力一挑，锦盒朝天飞起。锦盒一动，天空中正旋转的灵孔及其环外异文跟随晃动，青光与黑衣人处抵挡十余只器兽由不及，也暂时无暇顾及锦盒。
这边星华心有灵犀，一支商羊箭与锦盒翻开的盖子擦过。锦盒盒盖吧嗒一声盖下，天空中灵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银色宝镜的光芒。锦盒如一道耀目的白光直直落下，停在星辰横置的九兆剑尖之上。
黑衣贼人对一干众高手及剑兽，也早落于下风，宝镜光下已照出他身上夜行衣湿淋淋的血色反光。天罗府这些高手虽算不上顶级，但也是天下有名之士，拜投天罗府多年，从未见过今日狼狈，何况还是在天下众大城众大势力跟前，十余人对一人而久攻不下。刚刚与十方傀儡剑对阵已等于毫无招架之力的落败，一行人内心早已乱了套。趁星华的商羊水兽救了局势，又都急于扳回一局，没想这贼子手执青剑也能抵挡这些时候，众人心中更是窝火，求胜之意更甚，本已被十方傀儡剑伤了的士气和战力，又再添破绽。
似已洞悉这一切，贼子冷笑一声。手上因锦盒合上而随灵孔消失的青光又起，层层青色光团笼罩他四周。远处星华不容怠慢，又对着贼人放了数支狠箭。但那青光了得，竟能挡住商羊箭，箭尖被挡，箭身旋转更加猛烈，硬是刺破了外层光团，但也因为中途稍停失了机会，那贼人得以躲避。众天罗府高手上前追击，贼人挥起的青色光团更有气雾出现，竟将众人、众器兽笼罩。
发觉情况不对，星华急急喊道：“辛奇！”一个天罗府府卫将领拜下，星华赶忙吩咐再派人手前去。由于剑祭情况特殊，天罗府的一等一的几个人都被散去守要，竟无人可调。
一时间，天空银色宝镜的镜光也未能穿透青色光团气雾看个明晰，厮杀之声却偶有传出。宝镜的竖立缝隙般的瞳孔更加尖细，射出的那道光芒亮的让人眼快难以承受。青色光雾随着青剑跃动，缓缓归回青剑之上。那贼子又是一阵冷笑，枫雪若定睛一看，天罗府的高手全数倒地，死相悲惨，残臂断肢散落，鲜血染红了南斗廊顶。而那十余把兵器躺地，形同废铁。
“不必了。”星华道，就这情形，那些二等高手上前也是送死。
南斗廊顶只剩下星辰一人。星辰亲见此等惨状，也震撼当场。黑衣贼子执起滴落鲜血的青剑，正朝他奔去。
见此雪若心急，意欲要飞身上前。却见星辰举剑轻拍剑尖上的锦盒，锦盒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朝雪若、星华飞来。星华正举弓朝那黑衣贼子射了数箭，雪若左手凝气，锦盒缓缓落悬在雪若的左手掌上五寸处，稳住。
趁黑衣贼子躲避商羊箭之时，顾不得仍在流血的左手，星辰吼道：“九兆！”九兆的剑刃瞬时化为浓浓的雾冲上半空，并迅速形成一只巨型的九头异兽，九只蛇头朝天吼叫。异兽身材庞大，早已压断了廊顶。南斗长廊如此被断为两大截，被毁的南斗廊更加残破。
“那是？”雪若看着那器兽，十分震撼。
“是星辰的剑兽。”说毕，星华却在心中叹道：“召出九兆，这下天罗府有的闹了。”
在星辰的示意之下，九兆的九只蛇头纷纷朝黑衣贼子咬去，但相较庞大身躯的九兆剑兽，贼子身小灵活、易于闪躲，为避免几个蛇头相撞，九兆反而没有那么灵巧。于是四只蛇头追捕贼子，剩下五只朝天怒吼、蓄势待发。
“你们不要再白费力气了，”那贼边躲边使青剑抵挡九兆剑兽，“灵孔，是属于我的墨青的。”声音阴阳怪调，邪妄之气甚重，令星辰一愣。若是没了灵孔，天罗府便是在各大城池各大门派眼皮子底下丢失有可能是开封天命剑的重要祭宝。
这让天罗颜面何存？
想及此，星辰怒而甩剑道：“休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灵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