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青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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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黑衣贼子冷冷阴笑，“我墨名今日就让你看看是谁休想？！”
又是青色光团气雾乍现，即将包围星辰与九兆剑兽。方才毙命的十余人的惨死早已让星辰心中有数，急忙后撤。谁料，青雾节节进逼，死死追赶，还是将星辰及九兆剑兽纳入。大团大团的青色光雾笼罩，不见星辰及九兆剑兽，又是一阵厮杀之声。
“如此巨大的九兆剑兽也能纳入？！”星华银牙一咬，劲弓震动，商羊水兽再度奔涌而出，朝向那大片的青色光雾，意图解救星辰。
“雪若妹妹，你且保护好灵孔，我上前助星辰！”星华飞身离开，已有数十人将枫雪若围在中间护着。
一近青色光雾，星华身影就随商羊水兽消失其中。
枫雪若缠着纱布的右手提着枫火，左手捧着悬浮的锦盒，思忖着商羊结界下的众城绝对有能力相帮，虽然客人不必喧宾夺主，但何以相斗如此之久，这数百名高人竟无人出手，倒是让人有了百般怀疑。见雪若疑惑，身旁那个天罗府将领辛奇低头在雪若耳边道：“枫小姐，他们多数已中了府内奸细下的玉红草之毒，醉的不醒人事，城主正在追查此事。先前府主派人取了火炼蟾蜍在给他们解毒，想起枫小姐安全，不知枫小姐遇上贼人，适才来迟。”
雪若才明白，整个天罗府的形势已乱。忽而想到自己明明已让那邢山去通报有贼人闯入，“那你们邢山少爷呢？”
“未有见过。”
怒上心来。枫雪若虽是山中长大，不问多少世事，但也恩怨分明，确是痛恨此等毫无气概的小人。转头再看南斗廊青色光雾的情形，安静的令人窒息，顿感有变。
“喝——”一道青光猛地从青色光雾中飞出，刹那间已达守护在枫雪若身旁的天罗府卫跟前，反应不及，普通的府卫纷纷重伤倒地。
天空银色宝镜的镜光随青光照射，只见这青光从天而降扑面而来，枫雪若右手枫火硬挡。双剑交击，溅起几星火花，枫火剑身上三个铃环齐刷刷立了起来，又落下。同时枫火剑红光一闪，停住，雪若此时才看清，那道青光正是黑衣贼人和他名为墨青的青剑。黑衣贼子与她面面相对，枫雪若瞧见他眼神里竟是狂乱。贼子发了狠，双手下了狠力，他又在高处下落，重心全扣在劈向枫火剑的墨青剑之上。枫雪若左手护着锦盒，执枫火的右手又有白日里被邢艳轻刺了的伤口，这重重力道下来，哪里能挡得了几刻。发觉卸去地面的力道已让脚下凹陷，挤出一圈碎石，只得全力一顶，撤身后退。众天罗府卫赶忙上前抵挡黑衣贼子。
躲开如此一击，枫雪若又退后几丈缓了口气，知道贼子脱离青色光雾，赶忙探看星华、星辰二人情况。一阵兽吼，青雾渐渐褪去，星华已手执商羊弓从中飞了出来，见她没有受伤，枫雪若松了一口气。接着，星辰和九兆剑兽出现，他左手的血已经干了，暗红色十分显眼。
突然，枫雪若感到左手上五寸处的锦盒异动，彷佛要自行打开。锦盒四周的剑气还在，别无他法，雪若只好将枫火压在锦盒盖上，暂时阻止灵孔溢出。可那黑衣贼子又一连斩去四五只器兽，十余个府卫。
一道剑光朝枫雪若袭来，剑路清晰，雪若只好再度举起枫火挡剑。行至雪若跟前，那剑光便是青光闪动，化为百道剑影刺向雪若。雪若只得先放开左手锦盒，双手执枫火剑，剑起红光涌动，枫火也刺出百道火色剑影抵挡百道青色剑影。乍看只是两把剑相击，其余只是晃眼剑影，但交击之声不绝已证明了这青、火二剑交手了不下百余招。
凌厉的水箭扑压而来，墨青才放开与枫雪若的缠斗。星华、星辰已回到枫雪若身旁，星辰已收起九兆剑兽，用九兆剑挑起锦盒闪去一边，星华与一旁一人多高的商羊水兽将枫雪若护在身后。那百余招比拼，已让枫雪若右手背的剑伤又破出了血。
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要破晓。与贼子纠缠一夜，众人已经疲惫不堪，但那贼子依然不罢休，拼了命般的与众人打斗。贼子满身是伤，血色早已染满了夜行衣。趁众人心力憔悴，他一个闪身，虽又被划了几刀，但已从包围圈突了出来，青剑正朝星辰刺去。星辰手上的九兆剑正横放着锦盒，星辰要护着锦盒，根本不堪一击。枫雪若急忙抽身挡在星辰身前，拍开墨青剑去势。贼子身形一歪，提剑回转，却不是朝枫雪若或星辰刺去。枫雪若看他变化招式却破绽大开，连忙提起枫火补招，贼子左边肩膀已被刺穿。这已是手下留情，可并未阻碍贼子半分。枫火剑身的一半已穿过贼子的左肩，而贼子右手的墨青剑已碰到了躺在星辰九兆剑上的锦盒锁扣。那瞬间枫雪若对上贼子的双眼，却见着他双眼根本毫无神采，黑布下的口型一动突然发出一阵冷笑。
星辰见墨青剑袭来赶忙后撤，在场之人皆庆幸锦盒并未打开。枫雪若赶忙拔出插在贼子身上的枫火，回身欲将枫火拍在锦盒之上。但为时已晚，锦盒盒盖微掀，锦盒里最后剩下的那些灵孔的光芒及异文开始自行流入墨青剑之中。星辰起剑，将锦盒用力抛向半空。贼子竟能不顾那满身重伤，朝锦盒追去。
当他一剑刺穿锦盒，却被空中落下的熊熊火光包围。众人抬头，正是九兆剑兽吐出的火焰。“啊……啊啊啊……”那贼子在发出痛苦的声音，撕心裂肺般地不断哭喊着，凄惨的叫声回荡在天罗府内。料想那贼子必是要被活活烧死了，众人想一夜忙碌，灵孔和贼子终于渐渐融入在这火光之中。
忽而一阵异兽吼叫，众人呆滞，那并非九兆剑兽的吼声！九兆的火光一瞬间内竟要被青光代替，商羊水兽跃入九兆附近，口中辟出几道轰响的雷光朝向青光，天空已被那雷光阵的闪闪，天罗府上空商羊结界内尽是雷光的回音，但那青光竟丝毫没有动静。渐渐，那青光越来越庞大，九兆剑兽和商羊水兽招数无用，只得撤开了些许。又是一阵未知的兽吼，那青光团雾笼罩了大半天空，随着兽吼，青雾中已涌现出一头似蛟的巨型青色飞兽来！青兽似乎在为重现而欢喜向天嚎叫，那些浓浓密密在天罗上空数日的层层云雾竟被化开蒸去，空中的银色宝镜在青兽旁边也显得微不足道。青兽周身还随之抖动掉落青色烈火，有的穿过了商羊结界触及天罗府顶的，直接将屋瓦烧成灰烬，情形实在令人恐惧不已。
“火儿？”看着那青兽出现，枫雪若手中的枫火也突然异动，震的雪若右手背的伤口撕裂扩大，彷佛被钝器锉开一般，伤口剧烈的放出鲜红的血液，痛的枫雪若额上汗水大滴落下。血顺着雪若的手流至枫火剑，就在这血液与剑接触的刹那间，枫火剑兽爆发出来！枫雪若根本就未唤出剑兽，枫火已然自现！红色的火光带着一道红亮的长尾一飞冲天，在红色烈火之中凤凰成形，展开一对燃烧着的长翼，火色凤尾修长凌厉。火凤凰朝天长吼，朝向青兽。
“火凤！”星华惊道，转身举起手上的蓝色琉璃弓，叫道：“商羊！”怕殃及天罗城的城民及天罗府客人，星华再唤商羊加了最后一层水界。而星辰见青色烈火火烧天罗府，也忙命九兆剑兽吐出清水浇灭火焰。
火凤、青蛟二兽开始交锋，瞬时间嘣出巨响、兽鸣，红色火焰与青色火焰交错燃烧，惊天动地！不知这二兽是否与生俱来即为天敌还是如何，竟斗的如此激烈。
星华见着青蛟能吸食吞噬了灵孔，就绝非一般器兽。又知那些被玉红草醉倒的各大城大派高手才被救醒，定是无法出手帮忙，而天罗府能战的人手连战一夜，精疲力竭。眼下，也只有枫火神剑和火凤能与青蛟斗上了。只得命众人退下，安排救助伤者和观察局势。
“墨青！”青光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还活着！”那清晰的沙哑让枫雪若蹙眉，火凤突然的强行出剑让她右手伤口产生的疼痛犹在。枫火这状况她从未见过，但此时并不是思考的时机，只得硬打起精神，撑起枫火，见着那穿着夜行衣的贼子拿着那把墨青剑从青兽所护的青光中飞了出来。
那贼子全身依旧满身伤口，左肩被雪若刺出的血洞还在颤颤的流着鲜血。明明九兆剑兽烈火不停，却不见他有半分烧伤痕迹。他靠近枫雪若，轻声对着她说道：“灵孔，是物归原主。”说完那双眼睛竟是露出凄苦的神情。雪若一怔，仔细看清这贼子身形，再配上那声音，猜想他也不过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十六七岁少年。但他从头至尾的眼神都是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迷茫或是狂躁，且他满身重伤竟还能动作自如，有如行尸走肉。现下突然戾气全无，不但有了神采，还敢在敌人面前显出痛苦之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星辰的火攻和他在火中绝望的嘶喊，难道根本就是一场苦肉计兼之缓兵之计？
火凤一声怒吼，雪若朝它方向望去，青蛟已经消失。再看那贼子手上墨青剑一亮，知道青蛟已经回剑。见他正要退去。雪若急道：“不行！”忙伸剑要挡住少年去路，“还我灵孔！”
贼子喘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拿回我……墨青的东西。”
听出他疲惫的声音，枫雪若道：“灵孔是我枫族之物，你凭甚么如此无赖？”
贼子冷笑一声：“枫族？是我墨族之物。”语毕，青蛟再现，贼子抓住一只蛟爪，顺势迅疾飞出。枫雪若见此，只能强起直追。举起枫火剑，火凤正要抓起枫火剑两端带枫雪若追去。
“小雪若！”
雪若回眼一瞧，居然是笑笑子那老头。老头的断腿走起路来还是晃晃荡荡，必是刚解完玉红草的醉毒，还未彻底清醒。笑笑子抬头看看天上的银色宝镜，可能觉得镜光太亮，忙把枫雪若从镜光之中拉出，在黑暗里用他那胖手塞给枫雪若一个较为扁平的小木盒子，说道：“好徒儿，我快死了，这个你好好拿着！保你平安！”
枫雪若只道他疯言疯语，但见他毒才清净就不顾自身安危来找自己，也有些感动，忙将那小木盒子收好起来，道：“笑先生，你快好好休息！我去追那飞贼！”说完，火凤便飞起带她朝青蛟追去。受命观察局势的府卫见此，也纷纷招出可飞的器兽随她前往。
“千万小心！”
这疯疯癫癫的矮胖老头在她连夜奋战至精疲力倦时的几句安慰，让雪若心下又有了阵感动。转念想那贼子分明就是个卑鄙小人，连老人也都不放过。玉红草早就绝迹已久，没想到他为了抢这灵孔，连玉红草都找了出来。玉红草乃上古草物，燃着后的气味可令人沉睡数月之久，更有古书记载若是食了玉红草的果实，更可不吃不喝沉睡三百年。枫雪若只记得这草物只长在铸剑城内，自铸剑城灭为渺无人烟的冥城，更是绝少现世。眼下不过是盗取一枚灵孔，用的出罕见的玉红草来，这其中必是大有蹊跷。
约是到了天罗城郊的堑倾山，即将破晓。枫雪若有些口干舌燥，右手背的纱布早就破烂不堪，给雪若用力撕去了。彻夜混战，她已觉得疼痛麻木了，手背上清清楚楚被撕开的破皮和血肉，血早已凝固，有些透亮的大块血痂在她白皙的手上很是显眼，雪若心想这伤怕是要留疤了。火凤为何一见那青蛟就自行飞出？又想起那贼子口中的墨族，她只知很久以前，铸剑城墨族所铸之剑天下闻名，铸剑城毁后墨族只有数人幸存，所有剑籍似乎也在火后化为灰烬。天命剑当时只铸了一半，传闻剩下的并非由正统墨族完成。
见到前方一撮青光闪动，总算让枫雪若追上了。那些跟随雪若的天罗府随从的器兽，不可能有火凤这等速度。随着青光，枫雪若落在一片青竹林里，收起火凤。只见竹海茫茫，夜风吹动，一片竹叶响声纷至迭起，好一会才停下。
“枫……雪？”那贼人不确定的声音在附近响起，但他却试图叫了枫雪若的名字。不见青蛟，必是已经回剑。
枫雪若面色不变，边察看周围边道：“我是枫族雪若，你快将灵孔还来！”
“枫，雪，若？我……叫墨名。”贼人音线轻细，似是快要体力不支。
雪若不知他会耍甚花样，道：“你不但盗去灵孔，还伤了天罗府数十条人命，又迷晕天下各大城大派，必须与我回去领罪不可！”堑倾山的竹林生长茂盛，一片无际竹海深不可测，若是只身进入，凭枫雪若现下状况，也不敢轻易动手。
“然后……将我的墨青毁掉，取出灵孔，开封天命剑？”他说的吃力，说完还发出一阵冷笑之声，十分凄厉。
不愿再多言，雪若知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便道：“出剑吧！”意欲让他快快现身。
“我并未迷晕他们。”
听言，雪若心下大骇，莫不是有几路人马来夜袭天罗？见那墨名不像是在说谎，又问：“那你可知邪血存在？不见得你墨青可以敌的过它！二者轻重，你当权衡！”
“我小小贱命，管不得这许多，”墨名又颤抖着喘了几口气，“也不见得你们那些大城大派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
他说后几句的时候，口中已是含满了血液说的。
“你现下重伤在身，还是束手就擒罢。”雪若说完这话，也在轻微喘着大气，不敢让他听见。枫火在手里强烈的抖动着，她吃力的控制着枫火，尽量不让人开出异样来，而手背上的血痂因为她的暗劲又在脱落，鲜血又染满了右手，打破她麻木的经脉，痛楚又袭来。雪若慌忙换成左手持剑，她不知道为何右手背的这点小伤会痛成这样，仿佛是趁着那道九兆剑的伤口钻了什么东西进去，像烙铁一般的烙在她的手上，那种感觉一直连到心脉，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你体力已经不支，何必自找麻烦，”墨名说的轻松了些，“枫雪，后会有期！”随即枫雪若感到他的气息消失，必是向竹海之中隐去。
“慢着！”雪若正欲再追，提腿之间竟发现右手背的痛已让她咬紧了牙关，睁眼看到的不再是漫山遍野的青竹，而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举起一把很像枫火的剑刺入胸膛自尽，流出的鲜血浸满了枫火的剑身，一时间雪若觉得自己的眼里满是红色的血，众多无法认得的恐怖邪兽朝她扑来。在她恐惧慌乱之时，画面又眩晕倒转，另一番血景在眼前显现。放眼间全是模样古怪的异兽撕咬着手无寸铁的活人，有执剑的人与异兽争斗，而自己被他们护在一个法坛的中间，残臂断肢和血液喷洒到了自己的身旁，可自己却丝毫无法移动，眼睁睁的看着周围凄惨的战斗。若是平常，枫雪若见着这惨绝人寰的血景，震惊之余倒是还能坚持下去，但这一夜混战，右手背又痛的她死去活来，恐惧感已比平日倍增。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眼里看到的还是那些带血的画面。
“别怕，你是枫火真正的主人……”
“别怕，你是枫火真正的主人……”
一个温和的声音不断地在枫雪若脑海里重复这句话，像一股暖流缓缓抚平，慰藉着她的心境。良久，枫雪若闭上眼睛，缓一口气，再次睁开时已看不见那些血和人了。颤颤巍巍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感觉身上衣裳都已被冷汗湿透，身体虚弱不已。她看见地上有一个打开的木盒，正是笑笑子给她的那个保平安的盒子。
“别怕，你是枫火真正的主人。”枫雪若知道这句话绝不是从耳朵听到的，而是在她的脑海里的清清楚楚的说着的。她拾起那个扁平木盒，盒子里镶嵌着一块温润光滑的石头，大量紫色的纹路在石头里游走交错重叠，让这块石头乍看起来泛着紫色的暖光。收起盒子，扶着枫火，枫雪若发现自己再没力气起身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青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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