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篇●花开菀菀》阁楼听雪

69、众志成城

　　战止钺走近阿菀，阿菀就真实地感受到了他们所说的高热。

　　但奇怪的是，原本他的脉搏沉迟无力，脉象细而涩顿，此时在发热的作用下，竟正常了许多。

　　她又检查了其他几人，也是同样的症状。

　　石燕倾还在与军医令说明情况，但军医令对他的擅作主张还是心生不满，又碍于战止钺的身份，只能按下不表态。

　　“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阿菀按住高热打人被绑住的士兵，却惊喜地发现，他身上所中的瘟疫之毒，消失了。

　　石燕倾和太医令闻言，停止了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一同来到阿菀身旁，查看士兵的情况。

　　他的体质对药效极其敏感，虽然发热的症状最明显，解毒的速度却也最快。

　　“真的，他的毒解了。”石燕倾和军医令一人抓着士兵的一只手，一边查看他的其他症状，一边齐声说道。

　　他们对视一眼，又默契地去查看其他人的症状。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耐药性也大相径庭，有些人经过高烧慢慢康复，有些人毒性有所减轻，却尚未痊愈。

　　但可以肯定的是，七星莲对幽夜研制的瘟疫之毒，确实有奇效！

　　“让其他士兵先停止试药，统一试用七星莲。”军医令的眼眸瞬间亮起来，疲惫不堪的神色中涌现出第一抹喜色。

　　军医和医盟众人领命去配药时，军医令又对石燕倾作揖致谢。

　　石燕倾颔首，与众人一同加入炮制解药的队伍之中。

　　几万士兵、几十万百姓，他们需要更多的七星莲，和更多的医师。

　　五百士兵的封闭试药被解除后，战止铮终于见到了大哥战止钺和阿菀。这几日他一人在外带兵，既要防范祁国的刺探，又要关注士兵病情的发展，再不复刚来时的自在。

　　见他们平安出营，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战止钺收回都统的重任，和战止铮一同组织士兵互帮互助，竭力化解这场人为策划的瘟疫之战。

　　阿菀跟随石燕倾来到医盟在岘州的据点，与医盟众人一同投入抗疫之中。在兰时和岘州州牧的首肯下，他们还招收了许多百姓加入采药、制药的工作中。

　　每日每夜，医盟中穿梭的都是制药和配发药包的人，岘州的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在医盟据点外面排起经久不息的长队。

　　整整一个月，众人才从这场瘟疫之毒的阴影中，初步解放出来。

　　从深冬到盛夏，这座城市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终于重新焕发出绚丽的光彩。

　　荣乐女帝收到抗疫结束的消息后，特意派遣官员来岘州慰问百姓，犒赏三军。

　　岘州城内一片喜气。

　　推迟许久的纵歌节也被提上了日程，岘州州牧将一切准备妥当，迎接慰问官员的到来。

　　战止铮终于从繁重的军务中抽身出来，去往医盟据点寻找阿菀。他们虽然同在岘州，却已经有一个多月未曾相见了。

　　这场分离，甚至比上次阿菀孤身南下，还要久。

　　军营和岘州城，形成了两个相同又不同的战场，一方战斗的是全国各地征收的士兵，一方战斗的，却是生于岘州、长于岘州的平民百姓。

　　他们战场不同，却方向一致，目标一致。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岘州城，守护着宣国人民。

　　而此时的阿菀正在院中看书，抬手之际，就看到石燕倾拿着一个厚厚的名册走了进来。

　　“阿菀，你在这里啊。”石燕倾边说边在阿菀对面坐下。

　　阿菀收起手中的医书，叫了一声“石盟主”。

　　“你怎么没去参加纵歌节啊？”石燕倾随口一问。

　　阿菀并没有回答，反而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名册，问他：“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石燕倾说，“这是新加入的医盟成员的名册，我想邀请你加入医盟。”

　　阿菀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楚姑娘应该之前和你提起过加入医盟的事吧？”石燕倾补充道，“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你对医盟感觉怎么样？”

　　“不可否认，医盟对此次岘州瘟疫付出了许多，岘州上下的百姓都非常感谢你们。”阿菀说，“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她还没有想好，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经过这次与岘州州牧的合作，医盟准备大力扩展，在各州郡设立据点，吸纳和培养更多医师。”石燕倾说出医盟的规划。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阿菀却发现了他话中的惋惜，突然反客为主地询问。

　　“我该回医盟总部了。”石燕倾讪笑一声，当初他带人离开医盟，也该回去处理家事了。

　　但他又说：“这只是我自己和医盟总部的事，医盟还是医盟，你若是愿意加入，同样能得到医盟各个据点的帮助。”

　　“即使你不是医盟盟主？”阿菀说。

　　“是啊。”石燕倾试图让自己的语调欢快一些，继续说道，“总部知道岘州的事后，已经派人来说明，愿意接纳新加入的所有成员。”

　　“连同医盟在岘州的所有功劳，也一并接手？”阿菀直截了当地说。

　　石燕倾倒是没料到阿菀说得如此直白，犹豫地点点头。

　　“你准备，就这样将医盟拱手送人？”阿菀愈发不能理解。

　　“我当时率众离开医盟，本来就是为了抗疫。”石燕倾无所谓地说，“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及时抽身而退未尝不可。”

　　“你不会甘心的。”阿菀说道。即使两人相似不过两月，她依然觉得他并不是一个甘心居于人后的人。

　　石燕倾意外地扬了扬眉，看着阿菀严肃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知我者，阿菀也。”石燕倾笑说。

　　他从来没有准备将医盟拱手让人，不过彻底掌控医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医盟在各州郡设置据点的事，是一件好事。”阿菀说，“但我若是想加入医盟，一定是要加入一个上下同心的医盟。”

　　她并不想卷入夺权的纷争，也不想阳奉阴违地生活，此时的医盟，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医盟总部？”石燕倾突发奇想说道。

　　阿菀的医术高明，又有些奇异的技能，对他通过医盟的比拼大有裨益。有阿菀和兰时的相助，他收服医盟上下、拓展医盟规模，就指日可待了。

　　“我……”没等阿菀把话说完，就被屋檐上有人跳下来的声音打断。

　　“她才不会跟你走。”说话的人，正是战止铮。

　　他刚爬上医盟据点的屋檐，就听到石燕倾邀请阿菀回医盟总部。

　　“你怎么来了？”阿菀并未注意他说的话，起身开心地看向战止铮。

　　战止铮走到阿菀身前，眼睛却死盯着石燕倾，生怕他乘人之危，拐走阿菀。

　　“战兄既然来了，那你们聊。”石燕倾可注意到了他的敌意，识趣地先行一步了。

　　“军营的将士们都恢复了？”阿菀兀自问道。

　　战止铮目送石燕倾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身将阿菀紧紧抱住。

　　“我若是再晚到一会，”战止铮的声音闷闷的，说道，“你是不是就要和他一起走了？”

　　“去医盟总部的事，我还在考虑。”阿菀并没意识到不对，坦率地说。

　　战止铮松开阿菀，抓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又说：“石盟主真是医术高明，人也是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啊。”

　　阿菀点头，石盟主确实精通医术。

　　“那你会和他一起走吗？”战止铮内心已经独自喝了一壶陈醋，阿菀还是毫无察觉。

　　“我还没想好啊。”阿菀还是那句话。

　　她心中隐约有些计划和想法，但一切都还没有成型，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人分说。

　　战止铮却心中着急，阿菀已经离开他一次，这一次他一定要跟紧她，不能再让她离开了。

　　“放心，我不会不辞而别的。”这次阿菀似乎终于有了些心电感应，主动抱住战止铮。

　　好久不见，她也好想念他。

　　石燕倾来之前，她一边看着书，一边也是在等着他。

　　战止铮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就拉起阿菀的手，说：“走吧。”

　　除了据点的大门，两侧被征用的酒楼和民房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曾经道路两侧挤得满满当当的患者，也各自回了家。

　　“派发药材还顺利吗？”战止铮问。解药配制成功后，岘州各地几十万人涌入医盟据点，这里更是人满为患。

　　“开始几天，这里到处都是人，州牧还调用了府兵日夜不休，才勉强维持秩序。”阿菀指着难得宁静的小巷，解释道。

　　“大家都累坏了吧。”战止铮看向阿菀。

　　“还好，”阿菀露出欣慰的笑意说道，“在兰时的协调下，众人认识到了这次瘟疫的主要原因，自发让情况危急的患者先行解毒，痊愈后的百姓也自发加入采药和维持秩序中，后来的情况就顺利多了。”

　　“石盟主还征调了医盟的其他人，又在百姓中征集了一些志愿者，总算和岘州一同渡过了难关。”阿菀轻舒一口气。

　　“这位石盟主果然是能力过人。”战止铮感叹道。

　　“是啊，”阿菀并不吝啬对同行的欣赏，继续说，“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医盟也会越来越好的。”

　　战止铮握着阿菀的手一紧，却没有再询问阿菀的打算。

　　“还有兰时大人，不愧是女帝的身边人。”阿菀又说道，“她一个月来，一直对据点外安抚民众，几次与带头闹事的人对垒，向大家解释瘟疫的来源，宣扬女帝的政策。

　　从这里出去的人又通过不断地口口相传，一步步安定了岘州百姓的民心，他们现在都将她奉为神明，说她是兰花仙子呢。”

　　“确实是兰花仙子。”战止铮这次注意到，巷子两侧摆放着的，都是兰花。

　　“你看，这里也有好多花啊。”阿菀走出巷口，惊奇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岘州的一条主街道——茶峪街。整条街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在岘州六月的天气中，争相盛放。

　　“这是百姓们在举办花朝节。”战止铮解释道，“因为瘟疫的影响，一年一度的三月花朝节，才被推迟到了六月。”

　　他也是听营中的士兵们说起，才知道的。

　　花朝节上，还有更重要的活动，等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