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大小姐的寻死觅活》吉悠蓝

3、担心的老父亲

　　开心没有吃到夜宵，几人还没有走到地方就被陆天带人拦住了。
　　晚上十点都没见人，狄秋已经忘了被自己女儿气昏头的感觉，让陆天来接人回家。
　　狄开心也没发脾气，心脏病人熬的不是夜是自己的命，考虑现实情况，向现实情况低头。
　　陆天可没有一个随时躺平的心脏，所以他还要和四个家伙嘴两句，一张口就让人生气：“哈哈哈哈，你们这几个家伙脸上是什么东西？意识到自己菜的不行，终于没脸见人了咩？”
　　事实证明，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嘴欠的开心手下是嘴臭的陆天。
　　困倦的开心已经失去嘲讽能力，自顾自地往车后座一倒，司机也不等其他人，开着车就准备把大小姐送回家。
　　汽车尾气吹起陆天的头发，显得他是那么的孤立无援。

　　信一抱着手不说话。
　　四仔捂住十二的嘴。
　　陈洛军作为老实孩子也不准备和陌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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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汽车尾气和被吹飞的散发，显得嘴臭的陆天是那么的尴尬。
　　身后的小弟本来想上来说点什么，挽回一下陆天的尊严。但已经气到破防的陆天没等小弟救场，就开始叫嚣“你们看什么？这是我的吩咐！大小姐身体不好，你们带着她在城寨里也从没想过会不会累。我和你们说，如果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走着瞧！”
　　说完就带上小弟扭头就走。

　　看着车尾灯一闪一闪慢慢走远，十二问出了四人的心声：“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接到自己困得不行，头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的宝贝女儿，狄秋只能把自己一肚子的唠叨憋回去。扶着二十七岁的女儿，却还感觉她只有五岁，轻飘飘的靠着自己，一不留神就会飞走，离开自己。
　　小心翼翼把开心扶到床上，狄秋接过家里阿姨的毛巾，轻轻地帮自己蝴蝶一样美丽的女儿擦脸。
　　狄秋不喜欢蝴蝶，一只手就能捏碎它的翅膀。
　　狄秋巴不得开心是一个一米八五体重两百的姑娘。

　　被他约出来饮早茶的两人听到这话只觉得他仿佛在做梦。
　　教出十二的Tiger哥说：“你想把开心养成泰森哦。”
　　“健康最重要，像不像泰森有什么关系。”狄秋坐在那里没有一点业主的风度，只有拳拳父爱无处发泄。
　　只是狄秋也明白有些事强求不得，所以开始转换思路“要不，还是给开心招婿吧，多个人能照顾她也好。”
　　带大信一的龙卷风吐出一口烟：“你舍得喔？”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结婚以后开心也得住家里。”狄秋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到时候有我盯着，也不愁那个臭小子对开心不好。”
　　“不是吧。”Tiger哥劝他“开心是个有主见的女仔，你自作主张小心她和你闹。”
　　此时自信心爆棚的老父亲已经自动堵住耳朵，带着一沓厚厚的名单兴冲冲回家，准备介绍给女儿。

　　开心上午处理好文件，从书房出来后就准备去看看自己的阿妈和阿哥。
　　先去房间里换了一件母亲从前喜欢的青色旗袍，再仔仔细细把手洗干净，才给他们上香。
　　家里的供奉桌上摆着哥哥最爱的大白兔和妈妈常吃的茯苓糕，狄开心没说话，只是把昨天从城寨买来的酥糖还有狄秋给她的巧克力也摆了上去。
　　刚进家门的狄秋看到只觉得暖心，至少在这世间可以有人能和他一起怀念失去的两人。

　　“BB哦，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狄秋带着自己收集的人类优质男青年资料坐下，准备开始一场酣畅淋漓的牵红线活动。
　　狄开心乖顺地坐下，但掏出了一张照片放在狄秋面前。
　　照片里是一位女人站在海边，虽然看得出岁月在她的眼角、额头留下淡淡印记，但通身的优雅无疑不表示她有着良好的修养。
　　狄秋像一个半夜被车灯照亮的野兔僵在了沙发里。

　　鬼啊，他想，真应该听Tiger得。
　　他女儿已经有主张到敢给他牵红线了。
　　此时嘴边的相亲劝导全被他咽回嘴里，稍微组织一下语言，龙城帮的原二把手用自己最通情达理的语气说：“BB阿，你是知道的，阿爸心里只有你阿妈一个人。”
　　狄开心不看他，用一如既往的任性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我不管，我已经帮你打理好了，后天开宴会，邀请彭阿姨来。”
　　被女儿的专断独行搞得有些恼怒，狄秋左手盘着自己佛珠，语气生硬：“你长大了，都开始来管我了是吧？”
　　狄开心一言不发，但也不去看他。
　　“好好好，你Tiger叔都说你脾气大，让我和你有商有量。我看你已经脾气大到没边！我和你说话，看着我！”狄秋越说声音越大，手里的佛珠也越盘越快。
　　朝夕相处间，开心已经明白，狄秋动怒了。

　　当年的事情尘埃落定以后，狄秋为了小小的狄开心选择从帮派事务里慢慢脱身，去做一些合法的生意。但不会有人忘记他也曾经是龙城帮的二把手，把手底下的几个堂口管得服服帖帖。
　　在那个祸不及家人的年代，不是没有绑架妇小去威胁男人的例子，但是只为给个震慑就把二把手一家几乎灭口的事还是让其他帮派人人自危，从某种角度也让更多的人下定决心去反抗雷振东。
　　但对于狄秋来说，那不是一个故事，那是一个伤口，是毁了他下半辈子的一晚。
　　除了龙卷风和Tiger谁都不敢揭他伤疤。
　　然而狄开心就是有本事在他的雷区反复试探。

　　年轻的女孩转头看着他，没有平日故作乖巧的表情，几乎是冷酷地看着他。
　　狄秋在她的脸上还能找到几分金兰的影子，这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加生硬“我的事不用你管。”
　　狄开心闻言冷笑一声，说：“爸，阿妈已经走了好多年了。”
　　“砰”狄秋的手砸在大理石桌面上，眼睛通红，喘了几口气才厉声道：“滚！滚回你房间去，我不叫你，不准出来！”

　　晚上被叫出来饮酒的Tiger不禁感概：“阿秋，你和开心真是父女连心喔。”都想着帮对方相亲。
　　狄秋阴沉着一张脸，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龙卷风看他眨眼半壶下去，实在是担心他喝坏身体，在一旁劝慰：“开心也是一片好心，她看你太寂寞了。”顿了顿，还是没说自己也想让他放下。
　　狄秋把酒杯重重地放下，大声说：“我不需要她的好心，我好得很！等杀了陈占的儿女泄愤，我会更好！”
　　这话显然也引起Tiger的共情，叫了一声好。
　　龙卷风默默地把狄秋面前的酒换成茶，吸着嘴里的烟，有些模糊的声音传来“少饮点酒啦，喝茶喝茶。”

　　“阿天，你搞得定吗？”
　　陆天叼着开锁工具，含糊不清地回应“放心啦，我看他们都是这样的，一捅就开。”
　　开心在门背后翻着白眼，狄秋显然了解自己女儿，走之前还把门给反锁了，现在只能期望陆天可以十分钟速通解锁技巧。
　　“大小姐，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阿？”
　　“你都叫我大小姐了，大小姐去哪里要和你汇报的嘛？”
　　苦着脸开锁的陆天只能讨价还价，“秋哥回来看不见你会发火哎，要不还是算了吧，他今天真的气得不轻，半天才顺过气。”

　　半晌都没听见大小姐说话，陆天觉得胜利在望，准备再加一把火：“其实秋哥不想结婚也挺好得，你都不知道有些女人当母亲是一个模样，当继母是另一个模样。灰姑娘，你知道的，好经典得喔！或者你看我，我就是我老爸听了他新娶的女人才卖给了蛇头。”
　　想了想，陆天又往回找补“当然啦，我相信秋哥肯定不会和我那已经被迷昏头的老爸一样，秋哥真的好深情，每天都念着大嫂。”
　　这时他听到开心有些沉闷的声音：“深情有什么好？情深不寿阿，你懂不懂？”
　　没上过学的陆天不懂也不敢说，只能嗯嗯啊啊的糊弄过去“我明白大小姐是想让秋哥开心，但是也要给秋哥接受的时间阿。”
　　陆天在心里嘀咕，大小姐实在太过霸道，都不让秋哥拒绝，万一她选的女人秋哥不满意又不好意思讲。
　　哎，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但话要是这么说，她肯定会生气，我就没有好日子可以过了。
　　还是劝她温柔一点。
　　陆天在肚里搜刮半天，用尽所有的墨水才说：“你知道啦，秋哥在江湖上这么些年，多不容易，一定要很强硬才能让别人服气……说不定你撒个娇，秋哥吃软不吃硬就同意……哎！锁开了！”
　　唠叨了半天的陆天总算是取得阶段性成果，推开门就想找大小姐邀功。
　　结果门推开只看到寂静的房间，月光从打开的窗户外洒进来。
　　随着月光而来的还有晚风，吹凉了呆头鹅陆天的一颗苦口婆心。

　　狄开心坐在蓝信一摩托车的后座，微凉的晚风被他挡的一干二净。开心抱紧他的腰，整个人依偎在男人的背上，总算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信一在风中问她去哪？
　　开心在风中回答，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