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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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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络于一日后寻了乡民一同下山,在长安县内又逛了许久,暗觉此地不能久留,留了记号,便要盘算着用剩下的钱雇辆马车。
甫一回山,刚要去找伏济桓,却见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她心中一奇,于院外叫了一声‘马大娘’,便见一女子从内而出,笑声爽朗,“你就是桥妹子吧?”见桥络颔首,又接着说道,“我是这家的闺女,名唤马喜年,你可叫我喜姐。我同夫君一同归乡过节,听我娘说了你与你夫君的事情,若是有了难处,可以告诉我,这方圆百里之间,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马喜年说着便搂上桥络,拉着她往屋内走去。
刚一入屋,便见屋内多了一年轻男子,面容平凡,笑声更是憨厚,瞧着马喜年拉着桥络,赶忙道:“你这一身污渍的,别碰脏了人家妹子的衣服。”
“我这衣服脏了,那你给我买些新的。”马喜年笑骂道。
“买买,今日就下山,给爹娘也买些。”男子立刻回道。
“哼。”马喜年笑了一声,对着略显茫然的桥络介绍道,“桥妹子,这就是我的夫君赵远,你唤他一声姐夫,算是便宜他了。”
“是是,沾了我夫人的光。”赵远立时应道。
“油嘴滑舌。”马喜年一拍他,又望向了桥络,桥络对着赵远点点头,又指着伏济桓道,“这是……”
“这是你夫君,这个我娘也跟我说过了。”马喜年对着伏济桓一点头,又拉着桥络坐到其身侧,交待道,“午饭马上就好,你多陪陪你夫君。”
“这……”
“好了好了,我跟你姐夫还要出门帮忙,你且先休息着吧。”马喜年按下桥络,又对着伏济桓一点头,便拉着赵远出了小屋门。
听着外面的嬉笑声,桥络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抬头望着一侧的伏济桓。
“这家女儿带着夫君归家过节。”伏济桓又交待了一遍。
桥络只是抬头望着伏济桓,摇了摇头,随即伸出了手,“他们应当还在武黎与博阳搜寻,你那簪子给我吧,我把它当了换些银子雇辆马车。”
“好。”伏济桓从怀中拿出簪子,递给了桥络。
桥络起身,瞅着他发上插着的木簪,低低叹气一声,转身朝着门外而去,只是刚走两步,便和一拿着草叶的幼童撞上,后者在其父的呼唤下抚着脑袋,盯着桥络怔怔发神。
“臭小子,让你不好好看路,快给桥姨道歉。”赵远在其身后说道。
幼童却是直直盯着桥络,连手中的草叶掉了都没发现,“姐,姐姐……”
“什么姐姐,叫桥姨。”赵远拍他脑门笑道。
“姐姐这么好看,怎么能叫桥姨,阿爹你真是老糊涂了。”幼童晃开赵远的手,朝着桥络扑去,一把搂住她的大腿,抬着脑袋笑嘻嘻道:“姐姐,你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也不待桥络回答,又自顾自地说着,“姐姐,我叫赵小福,今年五岁,能上山能下海,能吃饭能走路,姐姐喜欢的样子我都能有,姐姐你喜欢什么样子,姐姐……”
“赵小福,你再不听话,我就喊你娘过来。”赵远揪着赵小福的耳朵,警告道。
哇的一声,赵小福嚎了起来,惹得桥络更显两分尴尬,还未开口劝解,外院的马喜年跑了进来,一入院,就对着父子二人吼道:“赵远,赵小福,你俩又在搞什么?”
“不关我的事啊娘子,是赵小福。”赵远立时松开了手,朝着娘子身侧站了站,露出了犹自趴在桥络腿上的赵小福。
“赵小福,你给我下来。”马喜年吼道。
“我不下来。”赵小福明显抖了两下,只是仍旧不肯下来,“阿娘,你让美人姐姐嫁给我,我就下来。”
“你这个臭小子。”马喜年怒而上前,便要好好教训一顿。
正待桥络左右摇摆之时,屋内的伏济桓扶墙缓缓走了出来,还未看清门外的情形,便听得赵远高声道:“赵小福,人家已经嫁人了,夫君就在你身后。”果见马小福停了挣扎,探着脑袋朝后看去,一旁的赵远犹自说道,“你看看人家夫君,比你高,比你壮,比你有才学,还比你长得好。”
“好看有什么用,我还没长大,等我长大了他就老了,到时美人姐姐肯定能发现还是我比较好。”赵小福抬头望着桥络,眼底带着两分可怜。
“你先松手。”桥络忽而开口道。
赵小福怔怔,暗觉美人姐姐声音也甚是好听,就是这话,他听得不太顺心。
“赵小福,你若还不松手,我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咯。”桥络提声说道。
本是美人如玉声如柔,眼前的这位美人姐姐却是铿锵有力,第二声便把赵小福唬到,只得讷讷停手,安静立在了一旁。
身侧的小福爹娘立刻上前,糊弄两下幼童,又对着桥络致歉,“桥妹子别生气,我这娃就是一看到好看的人就走不动道,他前几日还对着村头的大白鹅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是是,妹子千万别生气。”赵远也跟着劝道。
“没,没事……”待声音出口,桥络便有些后悔,只得看着泫然欲泣的赵小福,尴尬应着。
“桥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太会处理和小孩子的关系。”伏济桓缓缓挪动两步,坐在了门槛上,又对着赵小福招手。
赵小福正待委屈,又瞧着一个好看的哥哥朝着自己笑着,虽然刚刚还是‘情敌’,可眼下这‘情人’已变,‘情敌’立刻又变回了美人哥哥。
哇哇两声,便朝着伏济桓扑去,“美人哥哥,那个姐姐和阿爹阿娘一起欺负我。”
后方三人如鸦过头顶,怔愣半晌,还是赵远催着马喜年带着桥络离开,独留他自己看着门前‘抱头痛哭’的‘假兄弟’。
“美人哥哥,你怎么就找了个这么凶的夫人。”待赵小福止住了哭声,才对着伏济桓略带同情地问着。
伏济桓轻笑一声,语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你这爹娘真是太不靠谱了,比我爹娘还要糊涂。”
“赵小福,你不要乱说话。”身侧的赵远轻轻呵斥道。
“你瞧你瞧,我阿爹也就在我阿娘不在的时候能硬气两分,若是我阿娘在,他定大气不敢出两声。”赵小福嘲笑道。
“赵小福你越说越过分了。”赵远接着道。
“好了好了,别把你阿爹气倒了。”伏济桓跟着打岔。
“也罢,这就是我阿娘常说的,都是命。”赵小福揪着伏济桓的衣角,接着问道,“美人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福二。”
“跟我一样的福?”赵小福追问。
待伏济桓点了点头,赵小福又叹气道:“连名字都跟我一样,你以后怕不是要跟我阿爹一样做个怕夫人的男子。”
“何出此言?”伏济桓眉头轻挑。
“就刚刚,美人姐姐那么凶,哥哥你却缩在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就像老夫子教的……”赵小福挠挠脑袋,有些想不出来。
“惧内。”伏济桓接道。
“是是,惧内。”赵小福连连点头。
“惧内有何不好,若是姻缘和顺,让让自己的夫人又何妨。你这臭小子现在不懂,等你长大了遇上自己喜欢的,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你都愿意挠破脑袋给她摘下来。”赵远坐在一旁笑道。
“挠破脑袋,那真是太可怕了。”赵小福摇了摇头。
伏济桓笑着摇头,轻轻抚在赵小福的头上,“古之有一刺客,明曰,能屈服于一女子手下之人,必能伸展于万夫之上。若是能守好小家,自当能平定万事,因而,惧内,从不是劣处。”
赵小福听得脑袋晕晕,抬头朝着伏济桓望去,“惧内就能成大事?”
“非也,乃是为家宁,家宁而可成外事。”伏济桓慢慢回道。
赵小福又朝着自己阿爹张望,只觉更加糊涂。
赵远瞧其面上疑惑,只得跟着解释道,“你福叔的意思是,让你好好听阿爹阿娘的话,便能成大事。”
“是这个意思吗?”赵小福又望向伏济桓,但见后者忍俊不禁,又朝着自己点了点头,才懵懂从怀中而出,又被自家阿爹催促着出去帮忙,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院中清清,伏济桓与赵远坐在一起,打量了对方的伤腿,又瞧其面容如玉,忍不住插话道:“兄台可是读书人?”瞧其眉头轻挑,赵远立时解释道,“听我岳母说,你们夫妻是做生意的,只是如今瞧着,桥妹子爽利,倒是有几分生意人的模样,只是兄台举手投足之间倒是像个读书人。”
伏济桓略略点头,回道:“家中本是做布料买卖,只是到了我这一代,不通算学,又难与人交际,便只能将诸事托于我夫人。我自己,也能静下心来读书博个功名。”
“我观兄台出口成章,定是能考上的。”赵远仔细打量一番,“做个探花郎足以。”
伏济桓轻轻摆手,略作谦逊,只是身侧的赵远忽而皱起眉头,有些担忧道:“只是话本里常说,功成名就抛旧妻,兄台你不会的哦?”
眼角一抽,伏济桓略作迟疑地打量赵远,后者却是喃喃自语,“不过凭桥妹子的长相,就是再找几个夫君也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