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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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络已来了安陇好几日，才得了那秋家的回信，待匆匆行至秋府门前，却又被告知秋家小姐去了戏坊，只得又绕路去了东巷。
沿着长街而行，听着周围喧哗之音，终于到了戏坊门前，于那门前的小厮递了话，又上了些许碎银，才求得那人一个进去禀报的机会。
又等了一会儿的功夫，那小厮才姗姗来迟，对着桥络笑着，把她迎了进去。
这玲珑戏坊果真的安陇第一大戏坊，内里珍环遍布，名香贵绸，装饰得贵不可言，桥络脚踏红绸，绕着长阶而行，待上了二楼，又被引着朝更高处而行。
行至三楼，那引路的小厮朝着一处雅间指着，道了一声‘告退’，便自行朝着楼下而去。
桥络蓦地回首，上下扫过那小厮的背影，继而转身朝着雅间的方向而去，行至门前，对着门框轻轻一敲，听得里面传出一声‘进来’，就推门而入了。
雅间内布置得倒是难得清雅，与外间遥遥相呼，桥络上下打量一番，便朝着屏风后走去，却听得屏风后传来一声娇笑，接着便是一华服女子先行走了出来，迎着桥络往侧边榻上而行。
桥络略一打量，跟着坐在榻边，又望着对方缓缓倒茶，唤了一声，“秋大小姐。”
秋惠然动作一停，盏内茶水稳稳停在中上，她放下茶壶，又轻轻推着茶盏，“本年留下的阳羡雪芽，三小姐不妨一试。”
桥络望向盏中，但见茶底清亮，叶毫翠绿，捧盏而上，一股清香幽幽扑鼻，她缓缓饮了一口，才对着秋惠然回了一个字，“香。”
秋惠然抚唇一笑，悠悠回道：“这品茶品酒，到底是有些为难三小姐了。”
桥络面色如常，而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放下茶盏，对着秋惠然道：“我今次来安陇，是有一桩大生意要与秋大小姐做。”话罢，朝着屏风轻轻一扫，又和身侧的秋惠然对上一眼，后者同样放下茶盏，对着桥络回道：“三小姐但讲无妨。”
桥络略一思忖，直接开口道：“圣京城西郊的秋毫客栈可是秋家的产业？”
秋惠然眼波一转，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桥络似也不意外，接着说道：“我查过那个客栈，掌柜的姓章，是个落榜书生，本因家徒四壁而无出路，却忽而成了那秋毫客栈的掌柜，背后的老板倒是查了许久也没什么头绪，只查到此店有一条商路从北至南，一路行至安陇。”
“安陇商业兴盛，这不稀奇。”
“是不稀奇。”桥络点了点头，“只是那店内有一说书的先生，姓吴，祖籍正是安陇。”
“这又有何稀奇，总不能安陇出去的人和生意，都要打在我秋家的名堂上吧？”秋惠然不以为然。
“非也。”桥络摇了摇头，接着道，“一说书的，本也没有什么稀奇，只是那吴老头忽而于去岁说起了漠西桥氏的故事，年末又说起了漠北公良氏的故事。”她抬眸望向秋惠然，接着道，“今岁，又复一言。”
“何言？”秋惠然眉头一蹙，身子靠近两分。
“天下将动，唯西唯北。”
话音刚落，秋惠然猛地抓住桥络，厉声道：“此人在何处？”
“跑了。”
“你们堂堂的镇西侯府，连个老头都抓不住！”
‘呵’，桥络冷呵一声，“我桥家正焦头烂额，哪里有空暇搞这些，再说此事我已告知公良瑨，他自己没办好，也怨不得我，不过你也放心，消息已被他拦下，只要不是有心为之，应该到不了崇阳殿前。”
“公良瑨？”秋惠然顿了一下，而后明白过来，“你们的关系倒是很不错。”
“同为笼中燕雀，自救罢了。”桥络捧起茶盏饮了一口。
“只是如今他倒是海阔天空，猛禽归穹，反观三小姐有些进退不得了。”秋惠然松了口气，复又开始调笑。
桥络放下茶盏，叹气一声，“所以今日我来找秋大小姐，就是为了此事。”
“我？我可帮不了三小姐重归漠西。”秋惠然回道。
“当然，此事不必秋大小姐费心。”桥络停了一下，“听闻秋大小姐想打通向西之布、酒、香料之商道。”望其面色忽定，桥络迅速道，“若是我桥家重掌漠西，我可承诺为其专开一条官道，以五年为限，商税让利三成。”
“就凭你？”秋惠然冷嗤一声。
“凭我桥家在漠西的声誉。”桥络缓缓靠上椅背，端起茶盏慢慢饮了起来。
秋惠然踌躇难定，目光不定扫过两侧，倒是身侧的桥络又灌了两口茶，接着问道：“圣京城内的却繁楼是你们秋家的吧？”
秋惠然还未作答，桥络接着说道：“却繁楼的底细比秋毫客栈的更难查，若不是今日戏坊前的小厮引我上来，我都没发现二者竟是用的同一款布料制成的鞋底。”桥络望向秋惠然，幽幽道，“到底是商人逐利，连这点微末都不肯丢下。”
秋惠然轻轻吐气，对着桥络轻笑道：“我秋家生意广泛，产业丰富也没什么奇怪。”
“你们秋家之所以能在百年相安无事，不过是因为你们懂进退，若是圣人知道你们生意已经插手到京内，甚至以西以北，又会作何他想？”桥络接着道。
“你若愿意，可自便。”秋惠然冷冷道。
“我自是不愿意的。”桥络笑道，“你们秋氏从商三代，哪怕富甲一方，却仍旧屈居于安陇这一小小郡内，如今到了秋大小姐这里，怕是掣肘更加昭彰。”笑意更加澄莹，“如此费劲地在京内开了酒楼，又如此明显，必定是得找个明面上的人物撑在前面，这个人必定得权势滔天，最好能左右圣人的心绪。”桥络脑袋一伸，朝着秋惠然望去，“是五皇子还是六皇子？还是两者都有？”
秋惠然向后一撤，不悦道：“三小姐，你我交浅言深了。”
“也罢。”桥络后撤回去，“无论是谁，这五皇子都没了，六皇子，啧，这德行不提也罢。”
忽而锣鼓一震，玲珑戏坊中心传来一声‘咿呀’，接着便是喧天锣鼓，伴着戏曲之词，缓缓由着屏风之后传来。
秋惠然忽而一怔，惊得桥络手中茶水都溢出许多，她在身上搜寻半晌，末了还是秋惠然递来帕子，才清理干净手中的水渍。
“秋大小姐，你我都是明白人，世过三族，若不求生路，莫若北之傀儡，西之驱离，南之走卒。”桥络悠悠望着对方，“向上固然好，若是底部够稳，未尝不是底气。再者，纵横纵横，你做横，我又不拦你向纵。”
窗外戏声绕梁，窗内悄然沉寂。
良久，秋惠然忽而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每年军资一百万两白银，可折物。”桥络立时回道。
秋惠然猛然看向桥络，良久，二人之音皆沉于窗外抑扬顿挫之中。
街市攘攘，闻声顿耳。
甘郡丞引着伏济桓几人于四处行走，民间风土也是朗朗上口，待行了许久，游览了几条繁华的长街，寻得一处繁华酒楼，又引着几人入内歇息。
刚一入座，便荐了几道地道小菜，招呼小厮上了一壶好酒，对着伏济桓又夸赞起安陇的酒食生意。
伏济桓面露困惑，却也仔细听着，时而对着那甘郡丞颔首，场面倒是其乐融融。
只是落座于另一侧的伏却忽而对着一处高呼，连着前侧的伏济桓和甘郡丞都惊动了。
伏尽按住略显激动的伏却，后者却又指着远处对伏济桓道：“公子，公子，是三小姐唉，没想到三小姐也来了此处。”
甘郡丞眉头一皱，跟着伏济桓的目光望去，但见一蓝衣女子落于一座，提着筷子正大快朵颐。
“公子，要请三小姐过来吗？”伏却起身站在伏济桓身侧问道。
伏济桓眉头一挑，刚要摇头，身旁的甘郡丞却开口道：“可是令妹，大人不妨一起请过来。”
一闻此言，伏却刚要开口解释，却被伏济桓打住，“出发之前，舍妹确实提出一同前来，被我以公差为由拒了，没想到还是自己跟来了，怕是要给甘大人添麻烦了。”
“唉，无妨无妨，伏大人且把令妹请过来吧。”甘郡丞笑道。
伏济桓笑着应了一声，又提声吩咐道：“伏尽，把三小姐请过来。”
“是。”身后站立已久的伏尽立刻应声，越过怔愣的伏却，朝着前侧的方向而去。
待伏尽行至前座，低声和那蓝衣女子交谈两句，便见那蓝衣女子朝着此处瞧着，面上带着几分惊讶，而后又埋首回去，对着伏尽摆了摆手。
伏尽孤身返回，对着伏济桓道：“公子，三小姐说，说……”
“说什么？”伏济桓温言问道。
“三小姐说饭菜她已点了，不能浪费，等她吃完后再来见公子。”伏尽埋首道了个干净。
伏济桓面色微怔，身侧的甘郡丞倒是爽朗笑道：“惟俭助廉，惟恕成德，三小姐当是我辈典范。”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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