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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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美景易求，仁民良官难逢。
却说安陇郡守蒋维桢正是百姓口中称赞的好官，为官几载，勤政护民，在这方圆不大的安陇郡内亦是有口皆碑，前几日的驱傩盛会更是办得有声有色，官民同乐，为人津津乐道。
且安陇郡内最大商户乃是秋氏，秋氏如今虽权势地位不显，论之祖上也是大葳开国重臣，又为安陇生民付之良多，在此郡内地位显赫，与多任郡守关系也极好，如今到了蒋维桢这里，更是融洽几分。
驱傩盛会刚尽，各家各户又为冬日即将来临的更大盛会准备，街上繁华，商贾云集，其乐亦融融。
如此冬日美景之时，郡守府内却是迎来不速之客。
郡尉谈颂提着佩刀从衙署匆匆赶来，一入郡守府内，门外的仆役就迎了上来，二人从正门跨入，又匆匆朝着中堂而去。
“府内什么情况，传信的人说什么劳什子御史来了？”谈颂边走边问。
“是圣京城内的巡察御史伏大人，现下正在中堂由大人陪着，甘大人也已经到了，就比您早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仆役简要说了清楚。
谈颂还要再问，却已行至中堂门前，仆役停下脚步对着堂内高声问道：“大人，谈大人来了。”听得堂内传来一声‘进来。’复又对着谈颂伸出了手，谈颂暗叹一声，提着胯刀走了进去。
一入门内，便见郡守蒋维桢坐在堂前，侧下首坐着郡丞甘扬，而与郡守同坐中堂的竟是一个年轻男子，身旁立一清秀小童，但见其入内，扬眉朝他望去，只见面如冠玉，举止之间尽是风雅。
谈颂暗道一声‘绣花枕头’，抬手对着郡守行礼，又朝着一侧的甘扬颔首，便立在中间，不再言语。
蒋郡守笑着与那年轻男子引荐，“伏大人，这便是郡尉谈颂。”待男子轻轻点头，又对着谈颂说道，“这位是圣京城内来的巡察御史伏济桓伏大人。”
待蒋郡守言罢，谈颂略略提手对着伏济桓草草行了一礼，便自行朝着甘扬一侧走去，胯刀一摆，猛然坐了下去。
伏济桓身侧站着的伏却朝其望去，盯着那谈颂目露怒意，那谈颂立时环眼一睁，冲那伏却挑衅看去，伏却一怔，倒是有些泄气，霎时便又收回了目光。
鼻腔发出一声冷哼，谈颂气焰更是嚣张，“圣京路远，伏大人一路行来很是辛苦吧，我们安陇庙小，比不得京内，伏大人还是早去早回得好。”
这堂内的座椅还未坐热，堂上的主人却已开始赶客，伏却本已垂下的脑袋又蠢蠢欲动，身前的伏济桓却缓缓开口，言辞温和却不失沉静，“本官为公差而来，若是公差办得好，自是愿意早归。”他抬眸望着身侧的蒋郡守，接着道，“若是几位大人配合得好，也容伏某早日归京。”
蒋郡守颔首接道：“是是，百官巡察乃是圣命，下官自是会好好配合。”话罢又朝着一旁的甘郡丞和谈郡尉望去，瞧着两人跟着应了两声，复又回望向伏济桓，“只是下官斗胆相问，如今腊月已至，为何不请大人们度了佳节再行差事，这正处其时，若中间拖延，误了大人们与家人团聚，岂不可惜。”
伏济桓温声一笑，继而回道：“伏某既是大葳的臣子，又岂论公私。”
蒋郡守立时跟着一笑，盛意赞叹道：“伏大人高风，下官不能及其一二，但请大人吩咐，必令下属知无不言。”
伏济桓望其颔首。
待日头微盛，伏济桓回绝了蒋郡守的安排之托，才带着伏却离了郡守府，朝着住所驿站而去。
一路于街上缓行，遍闻当地风土民情，加之前几日的走览，倒是对那蒋郡守的名望有了几分把握。
只是自从郡守府内出来，身后的伏却却是怨声不断，跟在伏济桓的身后喋喋不休，“这谈郡尉也太过分了，对公子如此不客气，那蒋郡守和甘郡丞面上看着笑盈盈的，却是满口空话，根本就不是要好好配合公子的样子。”瞧着伏济桓步履缓缓，无有回复自己的样子，又接着道，“公子临行前，大人就说要给公子派些人手，可公子既是推拒圣人，又是推拒了大人，现下入了安陇，又把伏尽派了出去，若是有个好歹，小的这身板可替公子挡不了太多。”
吵闹不断，伏济桓终是给了他一点眼色，二人却又行至一商铺前，大门敞开，露出里侧琳琅挂放的傩面，那商铺老板蹲在门前，正嗑着瓜子，瞧着二人忽而停下脚步，立时起身朝着二人招呼，“公子，可要看看傩面，这长兴街上，别的小老板不敢夸，这傩面，我家是一顶一得好。”瞧着伏济桓朝其望去，又加把劲道，“这安陇郡的傩面多为陇丰傩木制成，形制样式各有不一，其中这神仙傩面广受欢迎，傩公傩婆傩面庄重肃严，可为……”
“可有钟馗傩面？”伏济桓探向铺内，朝其墙上逡巡许久，忽而插话问道。
老板立时停了滔滔不绝，对着伏济桓应道：“有的有的，这凶神钟馗傩面最受人喜爱，公子可要进内细细观看。”说着弯腰做了一个迎的姿势。
身侧的伏却刚要推却，伏济桓却转身跨步朝着铺内走了进去。
伏却怔怔，望着青衫拂过门槛，有些捉摸不透。
刚来此地时，正逢驱傩盛会，自己多番询问公子却是不理，如今盛会已尽，公子却又想起逛那傩面的铺子，往日公子虽则少言寡语，但也有迹可循，如今反反复复，才是令他难以捉摸。
伏却抬头望着上空，风和日喧，也无甚奇怪，心中正待继续猜测，却闻身侧的老板弯腰询问，“小哥，不进去陪你家公子好好挑挑？”伏却才回过神来，跟着一起入了铺内。
铺中货品琳琅，倒也不虚老板海口夸下，伏济桓扫过一面，又朝着另一侧望去，身后的老板立时跟了上去，指着一处道：“那便是钟馗傩面，可要小的取下来给公子好好看看？”待见伏济桓点了点头，才赶忙上前提了凳子，小心翼翼把那傩面取下，又双手奉向伏济桓的面前。
伏济桓接了过去，正待细细观摩，身侧的伏却又凑了上来，“这不是那日面摊上错拿的傩面吗？”
伏济桓扫他一眼，朝着老板询问：“老板，这钟馗傩面样式可都一样？”
“大致都是一样的。”老板说了一句，又指着傩面侧边之处，“不过每家制作总归有些自己的喜好，我家此处便会把耳做得大些，讨个彩头。”
“这耳朵也是一模一样。”伏却又开口道。
打量那伏济桓沉浸摸搓之中，店铺老板笑着问道：“公子是外城来的吧？不如再买一个，好事成双。这凶神傩面也有驱鬼辟邪的用处，也可带回家中送于心仪的女子。”
“哪有女子会喜欢这种玩意？”伏却又插话道，这下店铺老板倒是不能再忽视他了，未免他搅了自己的生意，只得硬说道：“这世间女子如繁花，有喜好牡丹的，自也有喜好芍药的，怎地就不能有喜欢凶神傩面的。”说罢又对着伏济桓讨笑道，“我观公子相貌堂堂举止不凡，身侧相伴女子定也不是俗人。今日我与公子有缘，这傩面就便宜卖给公子，十两银子，就十两。”
“十两？”伏却大叫一声，“盛会上的傩面才卖五百文，老板你这也太黑心了！”
“小小摊铺怎能和我百年老铺相比，我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这傩面从材质到做工无一不巧夺天工，连那府衙上的傩面都是从我这里进的货品，这十两，都是我看公子与我有眼缘，才吐血打折卖的。”说罢又对着伏济桓道，“公子您是识货的人，定是能分出好坏。”
“公子，我们不买了。”伏却跟着道。
两人齐齐出声，中间的伏济桓摸着傩面侧首，对着老板吩咐道：“包起来吧。”
“好嘞。”
“公子！”
两高声音迭起，却是喜忧不常同。
待伏却抱着盒子跟着伏济桓回到驿站，伏尽已在那里等了许久。
一见伏济桓入内，伏尽便将吩咐的事情交待了个干净，而后，又对着伏济桓道：“至于桥三小姐，那兴盛客栈的掌柜的说，三小姐于驱傩盛会那日来得，给了半个月的房钱，每日早出晚归，不见身影。”
“只她一人？”
“只她一人。”
伏济桓点点头，令着伏尽伏却二人尽皆退下了。
站在院中的伏尽看着抱着盒子仍旧不肯放下的伏却，忍不住问道：“你这买的什么好东西，这都不肯放下？”
伏却才叹气一声，把盒子放在桌上，身侧的伏尽提剑一挑，便看到里侧露出的半个钟馗傩面，“你喜欢这玩意？”
“不是我，是公子要的。”伏却面露难色。
“公子怎会喜欢这种东西？”伏尽却是不信。
本就不满的伏却这下更是生气，“还不是那铺子老板巧言令色，骗得公子买了这个送于三小姐。”
三小姐？伏尽面上浮出桥络面容，倒是生出两分了然，只是他念头刚起，身侧的伏却仍旧喋喋不止，“三小姐平日里只好琴棋书画，怎会喜欢这种鬼神怪异之物，这公子真是的，真……”
“等等，你说三小姐是谁？”伏尽拦道。
“还能有哪个三小姐，当然我们家的三小姐啊。”伏却看着伏尽，面上尽是怏怏。
伏尽一怔，继而提剑又将盒子归拢整齐，道了一句，“那你收好。”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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