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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一百零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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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推搡着伏济桓和卢行文到军营处,刚掀开军帐,入眼便见塞勒斯坐于一侧,身旁立着的正是军师寿通。
寿通先是对着二人一笑,又请二位坐于帐下,才先一步开口关慰道:“两军交战,难免误伤,若是我军将士招待有所不周,还请二位大人海涵。”
“寿通大人不必客气,既是在刑场上已经说开,便不必拐弯抹角。”伏济桓直言道。
“好,伏大人虽为文臣,却也快人快语。”寿通叫了声好,转头望向上首静坐之人。
塞勒斯于下扫了两眼,而后对着更远处的瑟缩之人问道:“卢大人意下如何?”
卢行文一愣,而后颤声道:“在下亦愿为王子效力。”
“很好,那你们便说说,如何为我效力。”塞勒斯对着二人沉声道。
卢行文有些迟疑,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先看向了伏济桓。
伏济桓轻咳一声,对着上首刚要回话,却听的营帐外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便是震天的吵闹声。
“营外发生何事?”寿通对着帐外厉声责问,还未听得回复,却见帐帘掀起,带着赫然冷意直冲向其面门,寿通忽生寒意,身躯本能后退两步。
却也正是这两步,令得寿通躲过一劫,那掀开帐帘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把长刀,凛凛寒意携着刀刃跨帘而来,直冲他的方向。
寿通大呵一声‘何人’,便手疾眼快地拉出一人挡刀,那人怪叫一声,扯着身旁另一人阻挡。
踉跄两步,伏济桓被拉到大刀面前,外来之人也浮出水面。
二人四目相对,桥络立时收刀,只是动作太疾,只能借着手腕之力横了刀锋,脚步却仍旧向前俯冲,末端刀片连着刀柄撞向伏济桓胸前,令得其连连后退两步,摔倒在地。
桥络借着撞力收了刀势,转身朝寿通和塞勒斯的方向而去,那二人早已反应过来,塞勒斯提着弯刀和桥络打了起来。
帐外脚步声阵阵,寿通借着空隙逃了出去,帐内的桥络和塞勒斯陷入胶着,后者提刀挡住桥络,冷嗤道:“桥三,你这不怕死的性子跟你那老爹真是一等一的像,只是不知你的下场是否也是一般。”
“你且放宽心些,必定比你晚,也好送你和弟弟团聚。”桥络即刻反讽,手中之刀也立时打了回去,这一反一复的时机,倒是给了塞勒斯机会,一脚将椅子踢向桥络,待其砍杀空隙,跟着奔逃出去,桥络立时返身去追,出帐前匆匆扫了一眼地上二人,未待片刻便掀帐而出。
风中匆匆,传来一句‘不想死的就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军营外乱作一团,营帐如同佳节的灯笼,一帐一帐的通红,桥络在人群中砍杀而过,待行至营帐外,果然见到大批部队赶来,她不敢放下警惕,待缓缓逼近,才看清是大批碣城守军和城中百姓,眉头一提,对着领头的那个壮硕军士喊道:“城中情况如何?”
“回三将军,北城门已被我们的人拿下,只是情况紧急,来不及营救牢里的弟兄。”军士对着桥络回道。
“你速去北城门,与弟兄们牢守此处,待时机成熟便打开城门。”桥络立时下令。
“是……”军士有些犹豫,“只是城中百姓,老幼妇孺者众多,不知是否先送至城外?”
桥络眉头一挑,立时又沉下心来,“先占城门。”
“可……”
“速去。”桥络又一沉声,那军士只得抱拳应声,骑马绕过众人朝后而去,桥络才复又看向众人,高声道:“诸位随我应敌,待敌军退却,人皆有功。”
余下众人一应,便泱泱地朝着营帐而去。
战火翻天,原本还算安定的碣城内已是哀嚎遍地。
马蹄踏着番旗从城中飞过,再行至西城门的时候,匆匆摔下一人,“王子,北城门已被漠西军攻破,南城门也有敌军围困。”
“可探清旗号和人数?”寿通立时追问。
“回军师,北城门旗号为崔,约有两万人马,南城门旗号为桥,约有,约有……”
“多少?”寿通再问。
“约有五万不止,且已绕城而围。”军士一口气将余下的话都说尽了。
寿通倒吸一口凉气,五万人马?这是将整个容城的人都调了过来,看来萄山已经无用,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塞勒斯王子,心底不住思虑,如今坐困碣城,失利乃是次要,若是王储被伏,才是重中之危。
“王子,崔华吉和桥恂俱已到此,定是萄山和泺仰战况不佳,现下情况,不若撤城而去,方能保全后方。”寿通立时劝道。
“我们费了如此大的力气才拿下碣城,就这么轻易拱手让人?”烈南大为不满,“王子,请再给我一队人马,我定能将城中乱军平定,再待以我军援至,挥师东下,直指大葳腹地。”
“烈南将军,如今城中漠军作乱,城外又有大批人马阻隔,此地已是空城,再有王子亲临,当以缓策为上。”寿通继续劝道。
那烈南仍旧不服,对着塞勒斯便要再求,却见其手一提,阻住了二人的争辩,“桥三可有抓住?”
寿通摇了摇头,一旁的烈南面色也有些难看,城中军作乱,若是没有领军,便是乌合之军,如今混进一个桥三,才是问题关键,如今北城门急迫,定是她的手笔。
“这个桥三就是个滑手的泥鳅,害了西日阿洪王子,如今又要坏我们大事。”烈南愤愤,却也不知如何解决这个大患。
“抓不住便不抓。”塞勒斯垂首冷笑,复又抬头看向烈南,“把牢里的人都带出来,放到军队的后方,若是有人追赶便杀人,杀的时候给我放话。”
“何话?”烈南又问,却见塞勒斯目中闪过一丝杀意,而后轻轻笑了起来。
容城和仰城的援军来得很及时,羌寒的军队撤退得也很快,两军交战不过半日,碣城内的主军又换了一波,只是伤亡过于惨重。
一路行来,百姓哀嚎,将士死伤,桥恂示意桥至放缓车速,在这城内细细观摩一番,马车刚行至街巷,便被一老人拦住,他捂住残臂对着车上哭叫,“大人!大人!救救我的一家老小吧!”
待车帘掀开,桥至立时下车扶起地上的老人,安慰道:“老先生请放心,敌军已经退却,城内诸事也会由漠西军处置,必不会让百姓受苦。”
“受苦?”老人痛呼难止,猛然抓住桥至手臂,“死,都死了,就,就像恶鬼一样,杀,都杀了……”言语之间眼神愈发涣散,仿佛脑中在重现什么场景,手中抓住的臂膀也如同救命稻草一般,令得桥至有些生疼,却也不敢惊呼,只得低声安抚,“老先生,我先带你去治伤……”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我不要去……”老人癫狂起来,拉的桥至一个踉跄,刚扶住马车,就看到车内的桥恂掀帘说道:“桥至,先命人将老人送往安置坊内,命那里的人好生照料。”
“是,公子。”桥至刚一应声,身下的老人却更加激动起来,扯着桥至不肯撒手,口中更是胡言乱语起来,“桥,桥,桥,祸,祸……”说罢竟对着桥至厮打起来,待后方的军士好一番拉扯,才架着那老人匆匆离去。
马车重新行进,桥恂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才对着一旁的桥至开口道:“待到了府内,你涂好了伤药,亲自去那老人出现的地方打听一下,羌寒撤离的时候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公子可是担忧什么别的?羌寒残暴,撤军的时候必然大肆屠杀,老人的行径倒也不是无迹可寻。”桥至忍着疼痛询问道。
桥恂的目光在桥至的伤臂上停留片刻,又重新落在街道上,“老人因失去家人而痛苦,实属正常,只是那最后的那句桥和祸字,令我心中难安。”
“公子是怕羌寒给我们桥家泼脏水?”桥至立刻追问。
“羌寒与我桥氏乃百年之敌,若是抹黑倒非稀奇,只是如今我们桥氏式微,阿络在城中行事又颇为惹眼……”
桥恂口中的话还未吐尽,桥至便已叫停了马车,“公子的意思我明白,我即刻就去办。”
“不必如此着急,待回到府中涂些伤药再去。”
桥恂劝说之间,桥至已跳下马车,对着身旁的小厮吩咐一番,才对着桥恂回道:“公子且放心,我这都是小伤,公子之事于我才是大事。”说罢便转身朝着后方快行而去。
元盛一十八年,春意渐缓。
漠西军于碣城大败羌寒,而后萄山国求和,同月,且末受漠北军与垵城军夹击不得不撤军归国,回笏也暂收战线改为小股作乱,大葳北疆,唯余羌寒于西,和漠西军焦灼。
次月,漠西收拢战力,退羌寒于酌牙滩外,数日之后,羌寒国主派使臣前往漠西,言明可退军于折修山外,十年内不再犯境,漠西速呈军情于京,未待许久,京中传回圣报,明德侯与羌寒王储塞勒斯在折修山间签订约议,同,漠西送归羌寒王子西日阿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