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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你没去家长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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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书湘被盯得头皮发麻,正欲说些什么,他却重重放下碗起身离开。
一直到晚上,他都没回家。
小忆回来就问爸爸去哪儿了,书湘又怎么知道,只能以加班为由勉强搪塞过去。想起白天那个同样被搪塞过去的话题,书湘斟酌好语言,终于开口,“小忆,其实你还有一个姐姐的。”
“为什么?妈妈不是只有我吗?”小忆惊讶,而后恍然大悟,“是不是爸爸出轨了?”
“谁告诉你的这个词?”书湘吓得不轻,小忆才五年级,怎么会知道这些。看向管家,管家却也只是摇头。
“书湘,你别惊讶,这是很正常的,你接着说姐姐就好。”段永亿自知说错话,只得乖乖坐好。
书湘没办法,只能接着往下讲,可她的乐乐究竟该怎么说?
永乐的身世,他的身世;那些话,那些牵扯,不该让孩子知晓。
最后,书湘终于开口,“姐姐,叫永乐,周永乐,随了爸爸的姓,她……两岁半的时候生病去世了。”
书湘握住小忆的手,“她是你的亲姐姐,之前,妈妈一直没机会同你讲。”
小忆似是很不解,书湘正思考如何安慰他时,小忆却哭了出来,“那姐姐是不是很疼,我每次生病打针,爸爸都会按着我不让我动弹,她一定也很害怕。”
猛然之间,书湘被拉回在医院的那个下午,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小忆。
“妈妈你去陪姐姐吧,她比我更需要你。”
“谢谢。”书湘别过脸,迅速擦干眼泪,“妈妈下次一定亲自去你的家长会,明天就让管家陪你好不好?”
“好。”小忆还是忍不住想哭,最后书湘抱着哄了半天,终于把小忆哄睡。
已经十一点,周承宴还是没回家。
也许他的工作,真的很忙。
第二天一早,书湘为了稍微弥补一下小忆,亲自送他去学校,随后便赶去墓园。
她去的频繁,可每次去,墓园也总是一尘不染,就像是刚被打扫过的一样。
风轻云淡,书湘给乐乐唱了许久的歌,一直到日头西垂才起身。
临了,想起小忆,书湘忍不住带着几分忐忑同乐乐说明,“不要怪妈妈,妈妈一直最爱你的。小忆……真的只是个错误,可他终归是我带来这个世界的,我不想让他变成下一个我……别怪妈妈。”
书湘越说越觉得自己罪孽深厚,最终跪在墓碑前,磕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头。
打车回家,远远地就看见二楼亮着灯,那是小忆的房间,他喜欢趴在窗前玩积木。
书湘理好碎发,低头进屋,正换鞋,过道的门忽然打开,吓了一跳。
不等反应,周承宴径直过来掐住她的手腕,拖着她上了二楼。
“我快要摔地上了!”书湘受不了这等暴力,一下推开他。
周承宴居高临下,脸上的气不像是因为昨天。
“你没去小忆的家长会?”他声音带着质问和控诉,书湘没话说,白了他一眼就往楼上走。
周承宴却再度抓住她手腕逼她停下,低头看,他满眼怒意,语气僵硬,“说!”
“你不知道?”书湘几分嫌恶,又有几分报复,“今天是你亲手害死的人的祭日,你不应该比我记的更牢固?”
甩手继续上楼,转弯时,余光瞥见他的身影,他一动不动僵硬的站在那里,宛若雕塑。
这种病态的快感让书湘觉得欢畅,恍若大仇得报。
陪小忆拼着积木,门被推开,周承宴满身烟味,隔老远都传了过来,小忆熏得直捂鼻子,跳下椅子就去推他出去。
周承宴盯着一直没回头的人,声音平静,“谈谈吧。”
“没什么……”书湘僵住,周承宴那种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
在这一瞬间,书湘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心软。
她觉得自己不该出去,不然周承宴他们就会发现她这一瞬间的心软。
这种对于他而存在的情绪,哪怕只是转瞬即逝,都是不能够、也不应该存在的。
“你没有别的选择。”周承宴不容置疑地过来握住书湘手腕,小忆没搞清楚情况,还在旁边起哄。
书湘被带到他的书房,房门紧闭,房间昏暗,只桌角开了一盏台灯。
桌边烟灰缸全是烟头,房间内烟味却微不可察。
发丝微动,书湘这才发觉他还把窗户打开了。
他总是有这种细心,细心到像是刻意为她编织的陷阱。
“乐乐的死,你为什么总觉得是我?”周承宴站在门口,书湘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坐到书桌前。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书湘指尖滑过他放置的那些文件,“你还记不记得旋转木马?”
周承宴皱眉,“什么?”
书湘笑了,果然,他从来不会记得。
“我不怀疑你对乐乐有过爱,但那些爱,比不过你对黄鸣明的恨。”书湘望向他,“你这个人,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我恨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你的嫉妒。”
台灯映衬下,她眼睛冒光,周承宴被一股无力感拢住。
她的确聪明,察觉到了他对乐乐、或者说是黄鸣明的嫉妒。
“可这又说明什么?”周承宴觉得自己没必要再于她面前伪装什么了,他的内里早就被她看透,他从来不是外人眼里的谦逊公子,他从来只是一个疯子。
“段书湘,我爱你,也成了你指摘我的罪证?”这一字一字说出来,周承宴只觉心头冒血。他恼怒自己就这样低三下四地同她讲明爱意,他又畅快自己就这么赤裸裸地解开两人关系的真相。
段书湘要逃避,所以他绝口不提爱,他心甘情愿地陪她演戏,陪她遗忘。
可她非要逼自己,这一切都是她作茧自缚。
话说出口,没了羞恼,周承宴被爽感占据,点了根烟猛吸一口预备看段书湘又该如何应付。
她这样的人太迂回婉转了,说穿了无非是对她的最大酷刑。
“总归是你跟我生活了这么久,咱们孩子都十一岁了。”周承宴眼中冒出一股近乎残忍的天真,“你跟黄鸣明的孩子呢?哦,在地下也有十二年了!”
“你给我闭嘴!”书湘冲过去攥住周承宴领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我的孩子你让佣人来照顾,轮到你自己的孩子你就遣散所有佣人。你早就知道他们不用心,可你还是把我骗了出去!”
书湘心口疼的厉害,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乐乐的面容。
只一念之差,她真的以为那只是普通感冒,她真的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感冒!
周承宴盯着地上的人,眼里情绪复杂的可怕。
没了刻意对她展现的残忍,只剩下落寞,“咱们孩子都十一岁了……”
他声音轻的可怕,竟带着几分抱怨。书湘想不明白他怎么能残忍到这个地步,他害死了她的孩子,难不成还想用另一个孩子来绑架她吗?
那人起身离开,门被关上,书湘心里那道线彻底崩溃,泪不停往外涌。
良久,门悄悄被推开,小忆探出半个脑袋。
书湘哭的更加厉害,将孩子揽进怀中,“乐乐要是还在,也跟你差不多高了……”
“书湘不哭。”小忆抚上她的脸颊,小手替她擦着泪,可总有新的泪水往外冒,最后没办法,小忆只能捧起妈妈的额头亲了一口。
“小忆一直都在,以后每年我都陪妈妈一起去看姐姐。”小忆语气乖的厉害,跟周承宴完全是两个极端。
书湘一把将孩子抱紧,“小忆。”这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把怨念加到孩子身上。终于平复好心情,书湘带着孩子去睡觉了。
路过主卧,门开着,里面没人。
大抵是他气冲冲地跑进来换了件衣服又离开了。
他的世界,对于她显露的部分从来都只有一个小角,书湘也不感兴趣另外那一大部分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一早,小忆没醒,书湘一个人吃着早餐,门铃就被按响。
管家开门的瞬间愣住,回头看书湘。
透过管家与门框的缝隙,周承宴整个身子都靠在一个女孩身上,那人架着他的胳膊,衣衫凌乱。
似是被两人的眼神吓到,那人反应过来拉了拉裙摆,“承宴昨晚太闹腾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书湘没说话,只放下牛奶杯子。
“我带人上去,您先离开吧。”管家接过周承宴,周承宴醉醺醺的,一把甩开管家,只靠着那女孩不松手,一副认死了的模样。
书湘看着他敞开的领口以及脖子上的那些暧昧吻痕,一阵反胃。
“妈妈。”听到小忆的声音,书湘吓了一跳,冲过去将两人推出去,迅速关上门的瞬间,小忆出现在楼梯拐角。
“早安,今天早上吃什么?“小忆如天使般笑着走来,书湘看了看管家,那人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关了门铃声音。
一整个早晨,对于小忆来讲都跟平时没两样。
今天是周末,小忆照常要在楼上玩。
书湘借口要打扫房间,让管家带小忆去了一楼。
门外就是那对人,书湘磨磨蹭蹭地吃掉最后一口粥,终于没有事情可以再消磨时间,起身开门。
“姐,承宴哥我给你送过来了。”那人极其漂亮,甚至比她都不逊色。
书湘没反应,只侧身示意两人进来。
女孩有几分惊讶,慌张地开始不停地看周承宴,原本醉醺醺的人意识一下清明,站直身子扒拉开书湘进了门。
书湘被推的一个踉跄,周承宴不回头,径直往楼上去。
女孩悻悻的,“姐,我跟周总昨晚其实没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书湘冷笑,“那你是很遗憾喽?”没有多余情绪,如同一个旁观者。
低头看了眼她手里握着的手机,书湘拿过来输入周承宴电话,“他醉成这个样子看来也没来得及告诉你,以后你找他直接打这个号就可以。”
这个举动可把女孩吓得不轻,打量了书湘几眼,原本有些炫耀的神情瞬间消失,那人握着手机匆匆逃离。
关门转头,周承宴停在楼梯中间的平台,沉默地看着她。
张了张口,书湘低头,又再度抬头,脸上带笑,“外面要是没地方去,你可以直接带回来,我的新项目今天就开始。”
书湘坐到旁边换鞋,周承宴疯了一样冲过来攥住她,试图把她往肩膀上扛。
闻着他身上的香水味,书湘又开始反胃,咬他都嫌弃脏了自己的口,最后,抬手一巴掌打上他的脸颊。
他头侧着,斜斜地盯着段书湘,带着恨。
“你活该的。”书湘看了眼自己的手,抽出旁边的湿纸巾擦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