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世家飞升指南》阿偶米米

3、第3章

　　姚舒然父母离开的第三年，祖父和姚舒然收到传讯符，得知他们归期未定。

　　姚临川见姚舒然快满六岁，到了该认字的年纪，不能天天在鸿洛楼瞎晃悠，因此把姚舒然送进玄天城内鸿洛楼所在坊市的童学。

　　玄天城作为玄天宗大本营，拥有修仙界最好的童学。

　　与姚舒然一同入学的皆是城中世家子弟，而童学夫子则由玄天宗外门年长弟子担任。

　　这些夫子都是玄天宗甄选，品行和基本功完全可以胜任给幼童启蒙。

　　他们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修为无增进的希望，又不想在宗门做杂役，因此很多这种高龄的外门弟子直接在玄天城内谋生，也为子孙后代积攒资源。

　　这日清晨，姚舒然踮脚趴在童学馆的雕花木窗前，鼻尖几乎贴上琉璃瓦。

　　坊市驼背老翁正用糖丝勾画仙鹤翅膀，她看得入神，冷不防被一滴滚烫糖浆溅到手背，疼得“嗷”一声缩回脑袋。

　　“笨然然，早说了看糖画要戴冰蚕丝手套！”白清越晃了晃裹着银丝手套的小手走进童学。

　　她是醉香坊千金，家族精于酿酒，看她的日常，在灵植与炼丹方面家学渊源。

　　白清越日常穿浅绿襦裙，腰间缀七宝香囊，袖口银丝藤蔓随呼吸微动——据说是用“活线”绣的灵纹，可嗅毒草气息。

　　另一边，南宫乔抱着一卷比人还高的《天蚕秘录》挪过来，月白法衣上星斗阵纹浮动，衣摆无风自动——宇轩衣阁特制的“避尘阵”正悄然运转。

　　他小心翼翼摊开书卷，露出夹在其中的青玉蚕蛹：“我的千丝蚕王今日破茧，谁敢惊扰，我就把谁头发编成捆仙绳！”

　　玄天城宇轩衣阁专营男修法衣，南宫乔的日常玩乐之物彰显出家传灵虫之术的底蕴。

　　三人叽叽喳喳时，童学馆晨钟敲响。

　　李夫子拎戒尺踱进门，正撞见三个小团子扭作一团。

　　“都坐好！”李夫子将铁笼往石桌一搁，笼中妖兽炸毛尖叫，爪子在精铁栏杆上刮出刺耳声响。

　　他捋了捋花白胡须，笑眯眯道：“今日考校——谁能说出这只‘赤面狐’的弱点，老夫便赠他一枚‘清心佩’！”

　　礼物不算贵重，学堂仍瞬间沸腾。

　　南宫乔“唰”地展开折扇抢先道：“赤面狐惧水，当以寒冰符镇压！”

　　“错！”李夫子敲敲笼子，妖兽龇牙喷出火球，吓得南宫乔连退三步，“赤面狐生于熔岩之地，寻常寒冰符无效。”

　　白清越举起缠心藤：“用木系灵植困住它！藤蔓能吸火灵气！”

　　“缠心藤遇火即燃，丫头，你想烤狐狸还是烤自己？”李夫子大笑，转向正趴笼边观察的姚舒然，“小姚掌柜，你可有高见？”

　　姚舒然鼻尖几乎贴上铁笼，忽眼睛一亮：“它左前爪有伤！伤口泛青，是中了‘蚀骨毒’吧？”她翻出《灵植图谱》，指着一页道：“碧幽草根捣碎外敷可解毒，但若是伪幽草……”顿了顿，从布包摸出松子糖，“先用糖哄它别乱动，再找医修治伤！”

　　满院寂静。

　　李夫子愣了片刻，抚掌大笑：“妙极！妖兽亦有灵智，强攻不如怀柔。这枚清心佩归你了！”

　　姚舒然接过玉佩，未等捂热乎便被白清越抢去细看。

　　南宫乔气得跺脚：“定是姚舒然之前在鸿洛楼遇到过这个情况，这属于提前透题！不公平！”

　　“从哪儿学到的重要吗？而且书里写着呢，谁让你昨日偷懒没温书？”姚舒然吐舌，将糖块塞进笼缝。

　　赤面狐鼻尖耸动，竟凑近舔了舔，尾巴火星弱了几分。

　　李夫子揭晓答案，这是书本里面没有的知识：“赤面狐的弱点是眼睛，大部分的妖兽，它们的弱点都在眼睛，因此，最好的攻击方式是神识攻击，不过，要在妖兽的神识之上这一招才有效。”

　　妖兽通识课程继续。

　　李夫子展开兽皮图鉴，凶兽虚影咆哮冲出纸面，吓得孩童哇哇大叫。“血瞳狼群居畏火；碧鳞蟒毒牙可破金丹修士护体罡气……”

　　姚舒然戳了戳图鉴上一只雪白小兽：“夫子，这‘幻影貂’看着挺可爱呀？”

　　李夫子忍俊不禁：“它专偷修士储物袋，传闻曾有宗门长老的高级丹药被它顺走。”

　　午后灵植课上，林夫子轻挥衣袖，院中灵植无风自动，叶片浮起金色小字。

　　“风铃草叶脉含风灵，可制符纸；赤焰果火属性，炼丹添一味可增药性……”姚舒然盯着一株叶片蜷曲的紫色灵植举手：“夫子，这‘紫绡萝’叶子为何卷如麻花？”

　　林夫子目露赞许：“紫绡萝遇雷雨舒展，平日蜷曲为蓄积灵气。谁能说出用途？”

　　南宫乔举手：“我娘用它泡茶安神。”林夫子颔首：“不错，但其真正妙用是炼制‘避雷丹’。”南宫乔补充：“掺紫绡萝丝的法衣可避雨水。”

　　下课后，白清越神秘兮兮提议：“童学后院有片药田，咱们‘借’几株灵植煮来尝尝？”姚舒然还没来得及答话，南宫乔已抱一摞玉盒跟上：“我带了隔绝气息的盒子，保证不被夫子发觉！”

　　三人溜进药田，见一株通体银白的灵草随风摇曳，叶片凝着露珠般灵液。

　　白清越伸手欲摘，灵草“嗖”地缩入土中，仅留小坑。

　　“是‘遁地银参’！它会逃！”南宫乔急展丝网罩住地面。

　　姚舒然灵机一动，掏出朱丹果放坑边。

　　甜香弥漫中，银参探头钻出，被丝网逮个正着。

　　“然然，这招真管用！”白清越兴奋得小脸通红。

　　若非林夫子及时赶到，银参恐已下锅。

　　放学后，三人蹲在鸿洛楼后院扮妖兽。

　　白清越顶树枝扮“鹿角兽”，南宫乔披锦缎装“碧鳞蟒”，姚舒然抱灵兔充“幻影貂”。

　　“呔！看我‘烈火符’收了你！”白清越挥皱巴巴黄纸扑向南宫乔。

　　符纸被南宫乔张手一挥，挥向了姚舒然。

　　姚舒然接过符纸一看：“符画歪了，该这样——”她捡树枝勾出流畅纹路，“祖父说画符时灵气凝于笔尖，如裹糖霜般均匀！”

　　秋去冬来，通识课程结束，玄天城落初雪，玄天宗开春纳新在即。

　　连日来，姚舒然发觉祖父常深夜外出。

　　某夜她半夜醒来，房间没有找到祖父，溜进鸿洛楼的书房仍不见祖父的踪影。

　　此时书房密室里，姚临川呕出大口鲜血。

　　他颤抖着收势，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着外形如莲心的吊坠，吊坠的内里是个空旷的芥子空间，如果进入吊内可以看到青山碧水间藏着灵田与库房，檐角飞悬的亭台与五象峰别无二致。

　　书房里，案几上散落着几块泛着星光的矿石，一旁玉简中记录着：“碧玉幻莲需以息壤滋养，莲心可炼芥子空间……”姚舒然正看得入神，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祖父归来，带她登上鸿洛楼观星台。星河与灯火交融处，姚临川捂住孙女眼睛：“闭气，凝神。”

　　他取姚舒然一滴精血弹在吊坠外，血纹漫入。

　　姚舒然颈间吊坠一烫，再睁眼已置身芥子空间。

　　脚下百亩土地延展，远处月华树琉璃枝叶舒展，露珠散桂花糖香。

　　“这是从后院移植的‘蜜露草’。”姚临川摘叶递给她，“尝尝？”

　　姚舒然舔了舔，眼睛发亮：“桂花糖味！祖父，这是什么地方？传说中的芥子空间吗？我能在这儿养灵蜂吗？白清越说醉香坊灵蜜值钱……”

　　姚临川弹她额头：“修仙岂可耽于口腹之欲！”又指大片土地，“此地随你种养，但如今你该睡觉了，小孩不睡长不高。”

　　“这是我新炼制的芥子空间，”他教了姚舒然一句口诀，吊坠再也没法以肉眼的形式展现，而姚舒然却分明感觉到了吊坠挂在了姚舒然的脖子上，“它就是用碧玉幻莲的莲心炼制而成，就取名‘莲心坠’吧。”

　　姚舒然很惊奇：“我怎么看不到它却能感受到它呢？”

　　姚临川回答：“这就是碧玉幻莲的效果，很多人用它炼制成暗器，因为炼制时配以其他材料，可以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效果，再高修为的修士都没法看透。”
　　姚舒然不知道祖父为了炼制莲心坠把自己一生的积蓄都花光了，那么善于经营的长辈，一生的积蓄有多少，姚舒然目前确实没有任何概念。

　　虽然已经深夜，但姚舒然还是从祖父眼中看到了兴奋、满足。

　　这时的姚舒然也不清楚这种眼神代表什么。

　　那是翻山越岭，达到了一项自己之前认为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成就之时，眼里散发出来的光芒。

　　姚舒然虽然看不到莲心坠，但她能感受到，只要她一闪念可以自由进出的戒子空间。

　　其实没有任何的温度，但是姚舒然手握着莲心坠，却感觉温润如玉。

　　姚临川和她道过晚安后，姚舒然转身欢喜回房，未察觉祖父袖中来不及清理的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剥离碧玉幻莲的反噬。

　　翌日，姚舒然裹狐裘蹲鸿洛楼顶，望玄天城炊烟袅袅。

　　父亲门下弟子叶沐踏剑掠过，抛给她一颗黄灿灿果子：“小师妹，开春入宗门，紧不紧张？”

　　“为何要紧张？”她咬一口果子，“爹娘、祖父、叶师兄你和江师姐都在宗门，我横着走也无妨——”

　　“你是属螃蟹的？”叶沐斜睨。

　　“若有一日，我们都护不住你呢？”江昭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昭月是母亲林知意的弟子，因为渡金丹雷劫时受伤太重，近年来留在五象峰修养，经常下山来看姚舒然，她依旧一袭白衣，面色却比雪还苍白。

　　姚舒然愣住。

　　父母音讯渺茫的三年、祖父近日目测可知的体弱、童学夫子“修仙者注定独行”之语闪过脑海。

　　良久，她仰头笑：“那我便变强，强到能护所有人！”

　　夜风卷雪，星河如瀑。

　　姚舒然握紧江昭月所赠的淬体心得，翘首期盼修炼之路——在她眼中，那是一条鲜花遍地的康庄大道，亲友相伴，欢声相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