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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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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傅家大宅。
“秦娆,离我儿子远点。”
高采荷昨晚在书房外面分明听到了动静,那娇喘的声音必定是秦娆无疑。
今早,她一见到秦娆就分外眼红。
“阿姨,你,说什么?我不懂。”秦娆低眉垂首,又惧怕又忐忑,不敢看她。
“字面意思,要是听不懂,大学也不用读了,回去从小学重读一遍。”
秦娆抬眸,怔怔地看着。
她知道高采荷不喜欢她,没想到这么不喜欢,眼中隐隐含泪,“为什么?”
“你不配。收起你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我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男人。”
高采荷最见不得这样的女人,关键她还姓秦,秦门女子都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你跟流笙怎么玩闹我不管,但是你要想打我儿子的主意,我劝你趁早死心。否则,我让你连傅家大门都进不来。”
秦娆眼泪刷地流下来,委屈道:“我没有。”
“没有最好。傅淼能接受你这个花袭人,我儿子可不需要通房丫头。”高采荷索性把话说得明白点。
“阿姨,你怎么能这么说?”
秦娆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被羞辱得又气又委屈。
她一颤一颤的抖着,脖子上的吻痕越来越明显。
眼尖的高采荷看见了,震惊不已。
“你,你那是什么?”她大叫一声。
秦娆被吼了一声,身体抖了两下。
高采荷走上前强势翻开她的衣领。
一看,锁骨和胸前全是吻痕,可想昨晚多激烈。
她一巴掌甩在秦娆脸上,“你们怎么能?”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娆,“你才十八岁啊,这么小就开始勾引人,将来怎么得了?你走,立刻走,我们家留不得你这样的狐媚子。”
秦娆捂着脸哭着跑回房间。
这一巴掌,她永生难忘。
这样的羞辱,她无法接受。
睡到自然醒才起床的谢流笙去找秦娆才知道她已经走了,惊慌不已。
得知是高采荷赶走秦娆后气的立即回房间收拾衣裳。
“外公,我走了。”
谢流笙提着行李箱下楼时故意大喊一声。
“走?”
傅正霆闻言从沙发上惊站起来。
“去哪?”
“回家,回自个的家。”他一脸气愤。
“好端端的,你回去干嘛?你妈特意送你过来的。”
谢流笙脸拉的老长,“这儿有人不待见我。”
“胡说,这是你妈妈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回家还需要看谁脸色?”
高采荷听见动静忙出来。
“怎么了?”
傅正霆沉着脸:“流笙说家里有人不待见他。”
高采荷忽变了脸色,那丫头真不是省油的灯,走了还要蛊惑人心。
“怎么会,他是您的宝贝金疙瘩,全家都放在手心里,哪里敢不待见他。”
谢流笙不理她尴尬的表情,控诉道:“舅妈,您是我哥的妈妈,是我舅妈,我敬着,您对我若是不满大可冲着我来,赶我的人走算什么回事?我身上流着傅家的血,我回家带个人怎么就碍你眼了?她身无分文,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你让她去哪?”
傅正霆听懂了前因后果,难怪谢流笙发飙呢。他侧眸看向高采荷,“你赶娆丫头走了?”
“是,是我让她走的。姑娘大了,总跟一群男孩子混在一起像什么话。”高采荷也不否认。
谢流笙气笑了,说话越发没章法。
“要不是门口立着一块傅家大宅的门牌,我还以为这是高家庄呢。”
“流笙,你”,高采荷被他怼的又惊又气,“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大实话。这高家庄,今后,怕是连我也没资格进了。外公,你多保重,若是想见我,委屈你挪个步来三水庄园。”
傅正霆瞧着谢流笙一脸委屈的样子,心疼不已。拉着他,放言:“这个家,外公做主,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想带谁来带谁来。你舅妈只是重礼教了些,没有嫌你的意思。”
谢流笙怒气难消,哼嗤道:“舅妈名门贵女,官家小姐出生,不怪她挑剔。我爹不过一个当兵的,我娘一身铜臭,我喝的还是平民的奶,自然不懂礼教。我就不在这碍眼了。”
高采荷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晚辈当众顶撞奚落成这样,气的脸都涨红了。“你妈妈就是这样教你的?”
“舅妈,您不用把气撒到我妈身上。我妈教我做人要善良,要知恩图报,不要嫌贫爱富,更不要什么眼看人低。”
高采荷气极,“爸,您听听。”
“够了。”
傅正霆正色道:“长辈没有长辈的胸襟,晚辈没有晚辈的谦逊,成何体统?今日这事,你大错,你舅妈虽然姓高,但是为傅家操持二十年,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得敬着。”
谢流笙发泄得差不多了,也不再顶嘴。
傅正霆又道:“还有,无论何时,你妈和你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傅家永远是你们的家。”
这话,他说给谢流笙听,也说给高采荷听,更说给所有下人听。
“知道了。”
傅正霆松缓了脸色,“还不给你舅妈道歉。”
“对不起舅妈。”谢流笙没有辜负外公的一片苦心。
“嗯。”高采荷也冷静下来,淡淡应了声。
傅正霆过来抓住他行李箱,暖声道:“那还走吗?”
“走。不仅要走,还要风风光光的走。”
傅正霆敲他脑门,“敢情外公刚白说了?”
谢流笙急道:“我再不走,秦娆在路上被坏人抓了怎么办?”
高采荷眼中一慌,这个假设要是真的万一呢?那样的结果,她不敢想象。
傅正霆脸色沉了两分,“那丫头就这么重要?”
“很重要,她于我,一样是家人。”
“嗯,去吧。老张送少爷。”
傅正霆目送谢流笙离开后,走到高采荷面前,拍着她肩膀,语气柔和起来。
“流笙随他妈,心直口快,你莫要多心。”
高采荷点头,“一个孩子,我不会放心上。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性情我清楚。”
“那最好不过,都是一家人。他刚才有些话,也不无道理,你自己好好想想。” 敲打完,傅正霆就上了楼。
高采荷的笑脸逐渐变冷,直至眼中渗透出恨意。
拖着行李箱的秦娆,边走边哭,汗水泪水交织在一起,裙子湿透了。
“停车。”看到秦娆背影的谢流笙忙叫司机停车。
“秦娆。”
秦娆回头看着下车的人,赶忙擦干眼泪,“你怎么来了?”
谢流笙一把抱住她,“吓死我了,我心怕你被坏人拐走了。”
“等等,你脸怎么回事?是不是舅妈打得?”
秦娆捂着脸,“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
“打成这样还说没关系,你妈妈都没舍得打过你,她凭什么?走,找她算账。”
秦娆拉着义愤填膺的人,哀求着:“我不想再去傅家了,我们走好不好?”
说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走,回家。”
“嗯。”
回三水庄园的路上,秦娆的眼泪没有停过,几度差点哭晕过去。
谢流笙抱着她,心疼不已,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别怕,有我在,不会叫人再欺负你。”
晚上,傅闻洲回家得知白天发生的事情后,一句话没说,饭也没吃,一头栽进了书房,一坐就是天亮。
从此,他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书房,哪怕是高采荷。
一周后,他搬了出去,住到了离公司更近的一套临江大平层。
高采荷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赌气,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母子俩的隔阂进一步扩大。
高采荷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两年后,傅闻洲全面接管集团公司,忙得不分昼夜,回傅家大宅的时间更少更短。
初入商海,孤军厮杀,没人知道傅闻洲遭受多少明枪暗箭。
也没人知道他被多少人背叛、背刺。
靠着一身犟骨和铁腕,他在一次次商战中活下来。
傅闻洲,隐忍,凉薄。
秦娆离开江洲后,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抹颜色也随之消失。
人,更加凉薄。
坐稳集团CEO的位置后,他同叶思妤和平结束了这段有名无实的恋人关系。
两人都从中获益,分手也体面。
得知秦娆去伦敦留学后,他第一次有了危机感,因为谢流笙也打算去伦敦留学。
她二十岁那年的圣诞节,他推迟年会,去伦敦找她,想陪她过一个她幻想中的圣诞节。
当他兴致勃勃地到了学校后,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拳。
他远远就看见谢流笙高兴得抱着秦娆转圈圈,两人的欢笑声响彻校园。
一身绅士装扮的谢流笙带着王子的面具拦着正往外走的秦娆。
“Hi, beautiful girl, Merry Christmas. Can I invite you to dinner together?”
“No,thank you.”
秦娆绕过他快速离开。
谢流笙一把抓住她,吓得她大叫一声。
“是我,是我。”谢流笙忙摘掉面具。
“啊……”秦娆再次尖叫,太过于震惊。
“流笙,你怎么在?我没眼花吧?我没做梦吧?”她从震惊中回神。
“当然是来请我最美的公主共进晚餐啊。”
谢流笙上前抱住她,太过于兴奋,直接转起圈来。
“哎呀,很多人看着呢,你放我下来。”
“看就看呗,让她们羡慕死我们大中国特殊的庆祝方式。”
两人的笑声感染了周围的人,纷纷鼓起掌来。
“不行了,太晕了,再转我要吐了。”
秦娆靠在他肩膀,捂着额头道。
“走,带你吃好吃的。”
不远处树的背后,望着两人牵着手欢欢喜喜离去的傅闻洲背影是如此的落寞。
傅闻洲紧紧握着手里的戒指,直到秦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雪夜。
他向湖面用力一扔,这枚他亲自去拍卖会竞拍而得的粉钻永远地沉尸湖底。
伦敦的风太寒凉刺骨,雪太厚,步履艰难。他一辈子也不想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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