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白衣服飘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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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时间是后半夜，米思困了。
隔壁八个人全没睡。
首领在看书，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烦躁，把书翻得哗啦哗啦响，然后突然不翻停下，对着一块地方发呆。好不容易等手下们睡意上来，首领又开始翻书。
手下们睡意被三番五次打跑，没一个能睡着，夜越熬越精神，好几个盯着打瞌睡的米思看。
督察阿姨一动也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被八双眼睛盯着，米思不好意思睡。
“哎哎，那孩子要倒在地上了！”
一个手下大叫。
米思一激灵。
睁开眼。
自己一半身体从椅子上滑下来，就快要和地面亲密接触。
关押室没有床铺，没有被褥。
只是个有栅栏门的房间，摆了张矮桌子。
“督察女士，你就不能给她弄点被嘛，这个娃娃看起来最多只有五岁，你看着没养过娃可能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娃看着大了实际上还很容易感冒，我女儿这个年纪大病过一场，还得了肺炎……”
另一个手下和督察絮絮叨叨，督察听见手下的话，立刻站起来出门去。
米思困得不行，没有人说话打扰眼睛瞬间闭上，
但是就是有那种时候，明明困得不行，眼睛闭上的瞬间突然不怎么困，脑袋像回光返照一样清明起来。
米思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困过时候了。
和睡不着的手下们一样，夜越熬越精神。
米思两只眼睛睁开又闭上，反复确认自己是真的一点睡意全无，绝望地眯着眼，不死心想看看能不能再睡一会。
「咚」
哪里有动静。
米思对咚咚声很熟悉！前两夜她一直听这个声音，形成条件反射，听见咚就哆嗦。
米思不敢动，眯着眼睛往后面窗户看，
还好还好，什么都没有。
呼，虚惊一场，也是啦，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有鬼，你看隔壁窗户也什么都没……
白色影子从隔壁房间窗户上飞过。
米思哆嗦着眼睛一闭，困意又回来了。
刚准备睡，阴影落在脸上。
督察去而复返站在栅栏前，两手空空：“没有被子，被子被另一间房关押者撒上水，不能用了。”
督察脱下自己的大衣从栅栏间递给米思，“夜里冷盖上再睡。”
米思想说算了，督察阿姨不穿大衣肯定会冷，嘴巴张开打了个喷嚏。
是刚刚看见白衣服吓的。
米思拒绝不了，裹在衣服里露出张脸，对督察说：“谢谢。”
督察阿姨人这么好，还是不要告诉她外面有鬼了……夜这么黑，出去很不安全。
米思……怕鬼。
没别的。小姨总讲这些东西给她听，说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鬼，那些小孩子不该去的地方到处都是鬼，大人们长大了才能与鬼共舞，小孩子过去了就要死的。
米思小时候被吓得够呛，不敢一个人起夜，每次都找小姨，于是小姨说，
‘老宅的房子里有看守房子的好鬼，是房子的灵，不会伤害你的，家是最安全的地方，外面的鬼进不来。’
米思说但是都是鬼呀……
小姨说，‘这样吧，如果你在房子里走，晚上有灯光亮起，那就是房子里的灵在守护你，不要害怕。’
米思半信半疑，主要是害怕，越怕越想起夜，一个人走到走廊上，走廊一片一片忽然亮起来，走到哪里亮到哪里，米思信了，小姨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那说明鬼也是真的……
结果是米思更害怕了，从来不去不该去的地方，放学立刻按时回家，只有家里最安全。
后来小姨还问她怎么放学不和朋友出门玩，她……她没有朋友。未婚妻倒是有一个……但未婚妻不能算朋友。谁会把未来的伴侣当成朋友相处！
未婚妻是这么告诉她。朋友相处计划被驳回。所以米思和未婚妻不是朋友。
但是成为魔王后米思变得勇敢了！如果是平时的她到那么大那么黑的房子里肯定吓得一动不敢动，成为魔王后她靠自己找到咚咚响声音来源，原来不是闹鬼，虽然家里有真的鬼姐姐……哎呀。
米思出门没和鬼姐姐说，还把门锁上。
如果鬼姐姐想出门，又打不开门，可怎么办？
不行，她还是得快点回去！
米思鼓足了劲睁眼，白影子贴在窗户上张牙舞爪，白色被风吹得老高，眼睛立刻紧紧闭上，眼泪也下来了，
呜呜呜外面的世界好可怕，怎么这屋子里有十个人还能闹鬼……
欸，督察阿姨不见了？
白影子也不见了！
手下们在睡觉，首领还在看书，好像在写字，拿着根笔。
是在练字吧。
睡意再次来袭，睡前依稀看见的就是这些。
好像有声音。
谁在说话，
“神……在我……梦中。”
那里，有一本书。
那，里。
是哪里？
不重要，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什么人在。
在的。
那个人，又在了。
她无数次和那个人一起来到这里，每次，她们都会讨论一本书。
奇怪的是，这本书没有名字。
它的作者，同样没有名字。
“我需要这本书。”米思说。
“非常需要吗？”那个人问。
自己，很需要那本书？
其实没有。但——
“当然。我想想……现在是的。”
因为对方同样想要，所以米思会提起兴致。
“好吧。我想这是对的。我们都需要，我没有权利抢走它。”
两人对书的理解展开探讨。
那是一本怎样的，书？
是一个人毁灭世界的事？不，不是。
书中主角是在过自己的人生，然后世界毁灭了。主角施放了灭世魔法。
“这个世界没有神。”米思说。
“神不会出现，是因为原本就没有神。”那个人说。
起初两个人总是相当合得来。
从作者思路，到年代背景，结合现实，在各个方面讨论。
发现对方是为数不多能够跟上自己思维的聪明人。
为此着迷。
但是。
“神，是什么？”当米思提出这个问题。
“神是世界。”那个人说。
“神为什么不能是世界的一部分，甚至，是它的武器？”米思问。
分歧出现。
“神，这个我们出生起就被教导去了解的存在。”
“到底该是什么？”
“如果一个人拯救或毁灭世界，那就是神了吗？”
“等等，毁灭世界这太过了。”那个人反驳。
“是吗？”米思反问，“可是我意犹未尽。”
“为什么？”
“如果毁灭能带来更好的发展，让一个没有未来的世界得到未来，这怎么会是坏事？”
那个人久久沉默。“没有人会和我讨论神的。世界上，提到神之名讳是大忌。会和我讨论神的你，认为神是工具的你，一定是疯子。”
“你不是吗？”
“不是。所有人说我是天才。”
“那也不坏，你是天才，我是个疯子。”
“可是，我不明白，你……你被，你被禁锢在某个地方，”那个人说，“认为你是自身名字所代表的自己——那个你，和你差别很大，那个你就像个孩子。”
“永远是孩子，可以不用去思考。”米思说，“但同时，我也仍旧是我。只是，变小了一点。”
“你要去哪里？”那个人追着离去的米思问。
“不知道。也许是下一场梦中。下次再见，亲爱的。”
“可是梦会结束，那时——我要怎么找到你？！”
“梦结束，就是醒来了。我启程，然后走向终点。”
那个人无助大喊，“这个可恶的世界。都是它！它要你去死。”
“你，意识到偏见。这很好。”
米思越走越远，好像要去什么地方。就像她自己所说，没准是下一场梦中。
这真是个，奇怪的梦啊。
醒来是上午。
睡得和前两夜一样好。
醒后，米思想起，梦中那个人，是她的未婚妻。
那个，告诉她伴侣不应该是朋友关系，她们之间应该是未来的恋人。所以在还不是恋人之前，不能是朋友之前。什么关系也不是的，未婚妻。
梦什么都不能代表。那只是梦。就像公主说的，她会梦见思念的人。
思念，未婚妻？
或许啦。
未婚妻是唯一一个和她说话聊天的人。大她一岁也可以算同龄人。
米思发了会呆，等到抬头时，完全忘了梦中思绪。
督察处还供两顿饭。
隔壁手下们一边吃一边惊叹伙食好吃，
一个手下悄悄说：“老大……我们是不是……在这里不会饿死？”
“可是那些人会死。而且我们在这里很快就要做苦工。”
首领没有手下们那样高兴，一声不吭吃饭。
别人……每个人都有计划。
今天晚上，她出去后该怎么办？抢劫，好像不行？呜呜呜……
成不成功有待观望，如果每次都要被关起来，一百天很快就会结束，她没办法成为魔王，到时候被杀死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神不会对这个结果满意。
每一任魔王，除了鬼姐姐。
都做了很多事。
她们改变世界。
但每次天灾过去，一切被洗牌。
活着的人继续生活。
好像……没什么不同。
米思只有这一件事可做。
她要去想，努力想还有什么坏事可做！
从下午想到晚上。
再想到午夜钟声响起。
午夜了……
脑袋里被各种念头塞满一白天，米思忽然想起来，晚上外面不干净。
督察把门锁打开后站着没走，影子落在栅栏上，看着米思。
“释放时间是今天午夜，但夜晚走路不安全，你可以等到早上再走，我把门锁打开，你可以自由活动。”
午夜，午夜这么快来了……？
午夜外面有白衣服……
米思是真的怕。
如果不是飘来飘去的白衣服，而是什么猛兽或者人，她都能勇敢迈出门。
“就算做坏事……也不差这一晚上……而且也没想到办法……”嘀咕来嘀咕去，恐惧战胜了理性，
米思把那些该做的事丢在一边，对督察阿姨保证：“我今夜不出督察处的门！”说完米思偷偷看看督察阿姨高大的影子，小声说，“阿姨也不要出去……”
“我不能出去。督察处全天开放，我在值勤。”
“阿姨，你没有同事吗？”
“……”督察说，“她遇难，由我负责把她上报死亡。新的人手还没派到。”
督察阿姨竟然……不为了多领补贴上报失踪。
是个很正直的人。虽然把她抓进来了。
米思对督察阿姨观感很好，想到自己以后要做很多坏事，只能在心里祈祷不是这位阿姨来抓她。
“夜里我在前面接待室值勤，”督察说，
“要方便的话，这条路直走，穿过尽头的门，走到另一边关押室尽头就是。”
督察离开了。
米思望着敞开的栅栏门，继续想该做什么。
魔王是她这么一个派不上用场的人，勇者还没出现。
……好难办。
过了一阵，米思终于下定决心，从椅子上离开，走向路尽头那扇门。
路过另一间时，里面八个人，手下们已经睡着。
首领靠在墙边闭着眼睛，拿着书的手在抖。没有睡。
米思轻手轻脚离开。
其它关押室都空着。
另一边关押室的人听起来住得更久，说不定也见过白衣服，她决定去问问白衣服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坏东西，正好她是个魔王。
打开门。
月光落在脚下。
这边的关押室……是一个房间。
布置成房间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声音自身后响起，“你在想这个问题。”
回头，瘦高红头发女性站在角落。
在没有认出这是个人之前，米思一直以为那里摆着挂衣服架子。
“督察说进来个孩子，就是你吧。”
红头发不温和也不严厉，视线再没有落在米思身上，一指尽头的门，“盥洗室在那边。”
◆
“您为什么讲述这个故事？”
“我曾经看见了梦。”
“梦中瞬间，我和我们的主角共鸣。我见到她的梦。她窥探我的现实。”
“您看见了什么？”
“你们连这个问题都问么。”
“我们的主角短暂拥有现实之眼。我窥见无数宇宙晦涩深海。”
“深沉的浪涌。文艺说法。”
“然后，我立刻被那些世界剔除。”
“那您有没有什么想对主角述说的话？”
镜头中，那双红唇张扬，做出飞吻。
莱拉半面真容一闪而逝。
“祝你做个好梦，我的孩子。”
屏幕外，
声音喃喃自语。
“我知道这是个一定有所失去的结局。”
“可是这么突然，我还没准备好要看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白衣服飘过去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