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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和离 ...

  •   秦知归闻言微微颔首,目光疏离而平静,季青临见状抬脚向前贴近半步,她却堪堪向后退去,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夫人...我错了。"季青临彷徨得像闯了祸的孩童一般,他想求得秦知归的原谅,可她只漠然道:"别误了面圣的时间。"说罢,转身不再与他周旋。

      "那不是我的孩子!"看着女子的背影,季青临突然拔高了声音说道,秦知归恍若未闻,只跟在太监身后大步朝御书房走去。

      福安公主早已候在殿内,她身后的乳母抱着个未足岁的婴儿。皇后和身着裙装的九郎端坐右侧。南父瞧着秦知归入门,目光中尽是鼓舞的神色。秦知归也不再恐惧,与季青临径直跪在御案前。

      "季卿作何解释?"皇帝扬手将奏折扔在了季青临膝前,他躬身拾起,见其上状告他与福安公主私通,颓然叩首:"臣...认罪。"

      "好!好个痛快的认罪。"皇帝凝视着这位自己钦点的状元郎,本该有锦绣前程之人,却一头栽进了温柔乡里。他目光中凝着失望,却仍然锐利,转向那挨着皇后而立的福安:"你也近前来看。"

      福安公主快步走到季青临身侧接过奏折,待看至末行,面色骤然发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明鉴!儿臣实在冤枉!"

      皇帝闻言目光落在了秦知归身上,女子挺直了背脊,迎着帝王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道:"臣女有物证呈上。"说罢,便将那本宫禁簿取了出来,由太监呈至案前。秦知归逐条指证周郎入宫时日,却被福安急声打断:"父皇休听她胡言!那分明是替儿臣裁制新衣的绣娘!"

      秦知归闻言倒不急着辩驳,只道:"若说公主月月要做这许多新衣,怎的怀胎后身量渐长,反倒半件未添?"

      "这...这等要紧关头,怎敢再用宫外的人!"福安绞着手指强辩,秦知归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又问:"可我遣人将盛京城寻了个遍,怎就寻不着姓周的绣娘?莫非不是本地人氏?"

      "不是又如何?区区绣娘自然是哪儿手艺好便聘哪儿的,你休要在此胡乱攀咬!"福安看向秦知归的眼神中充满了威胁之意,秦知归却伏下身叩首道:"臣女万死不敢妄言!请陛下明察,公主常带入宫的周姓绣娘实非女子,乃是城北南亭挂牌的周姓娼妓,唤作周郎!"

      "你说什么!"皇后惊得凤眸圆睁,毫不知情的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福安:"私携男妓入禁宫?"简直闻所未闻。九郎轻轻捏了捏皇后掌心,听她问道:"当真有此事?"

      "儿臣冤枉!"福安连连摇头,泫然欲泣的望向凤座:"是她血口喷人!"

      秦知归闻言,转向方才引她进宫的太监手上抽出两幅卷轴:"是与不是,一看便知。"说罢,抬手抖开两幅画像示于众人面前:"可认得画中女子?"

      侍奉御前的太监眯眼细瞧,尖声道:"这...这不是公主近前的侍女吗?"秦知归点了点头将画轴举高对众人道:"此画正是按南亭龟公的描述所绘!"

      "宫女私通外男,可是掉脑袋的重罪!"老太监倒抽冷气,秦知归将画卷徐徐卷起:"非也,她们不过是替公主去探望那周郎罢了。"

      "陛下请看。"秦知归指着册子上的日期:"按这周郎入宫时日推算,自公主有孕起,竟再无记录。"说罢侧首望向季青临:"故此公主腹中骨肉,根本不是季郎君的。"

      "你...都知道了?"季青临颓然的面容上浮起错愕。

      "知道又如何。"秦知归并未因孩儿非季青临骨血而对他另眼相待,他与周郎都做了同样的事情,不过运气使然得到了不同结果罢,秦知归看他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

      可对此事最受震动的当属皇后,她原当福安诞下的是状元郎之子,如今却成了一个低贱的男妓血脉,被九郎握着的手颤了颤,满眼都是失望的看着福安,而秦知归也继续道:"臣女已将周郎带来,恳请陛下当堂验明血脉。"

      "滴血认亲?快、速备清水!"公公利索的吩咐着小太监,秦知归却摆了摆手道:"且慢,请陛下先传那周郎进殿。"

      几个候在殿外的小太监得了圣命,架着周郎疾步而入。只是周郎浑身瘫软,只有一双眼睛惶恐的看着众人,秦知归秦知归见状先伏地请罪:"臣女斗胆给他用了软筋散。"

      "那这要如何验证?"公公不解的问,秦知归指尖指向周郎腰际:"很简单,烦请公公验明,他臀上三指处,生着个柳叶状的胎记。"说着,侧目看向福安身后那乳母怀里正酣睡的孩子。

      "那孩子身上,也生了这般柳叶似的胎记。"秦知归一字一句,如凌迟的刀口般割在福安公主身上,她踉跄着拦在乳母跟前驳斥道:"天下胎记相似者大有人在,凭何以此断定!!"

      "这..."公公躬身上前:"公主容禀,老奴验过便知。"

      "母后!"福安此时彻底没了主意,向皇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却见皇后深深吸了口气道:"让他验。"

      "母后——!"福安声音里带了哭腔,皇后这次却狠下了心没再维护。太监绕至婴孩跟前,待撩开襁褓细看,竟真如秦知归所说:"这...这胎记竟分毫不差!"再仔细一看,孩子眉眼都分明与那周郎有七分相似。

      公公扑通跪倒在地:"陛下明鉴,确如季夫人所言,这胎记模样位置分毫不差!"

      "简直胡闹!"皇帝抡掌重重拍在了案上,除皇后与九郎外,皆跪地屏息不敢抬头,御书房中静得令人生畏。

      "你乃一国公主!"年长的帝王双目凝视着福安,眼底翻涌着失望与困惑:"天下好儿郎由你挑拣,为何偏要同个男妓苟合?"

      "父..."铁证在前,福安愧疚得抬不起头来,伏地抽泣道:"是儿臣糊涂。

      "朕看你是太聪明了!"皇帝侧首看向皇后:"你从小便由皇后亲自教养,却没学到你母后半分稳重!"

      福安听得这话,便知道皇帝对她失望至极,哀哀望向了皇后。皇后让九郎搀着撑起身子,走到福安跟前,抖着手指向周郎:"你竟为个男妓诓骗母后?"她双目泛红,这十几年把福安当做亲生骨肉,倾注了亲女儿都没得到的母爱,哪料她竟连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面对皇帝的斥责福安多是惧意,可面对皇后的责问倒像剜心般疼。她仰头望皇后,如同稚童般嚎啕起来,连声道:"母后!儿臣知错!儿臣发现有孕时已过四月,太医说落了这胎必将伤及母体,往后再也怀不上孩儿!"

      "那为何不与母后说实话!"皇后看着她,神色中也是伤心,福安摇了摇头道:"儿臣终究不是母后亲子,这样荒唐之事,儿臣说不出口,怕母后怪我,怕母后再不要我!"

      "你..."皇后指着福安,声音亦是哽咽,张了嘴半晌才道:"你从小便被我养在身边,当真...当真就抵不过血脉亲缘?"皇后说着这话,只觉两眼发黑,身子摇摇欲坠,幸得九郎在身旁扶着。

      "母后!"福安也知道自己伤了皇后的心,啜泣道:"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母后莫要气坏身子。"

      "那季卿又是何时察觉此事?为何也闭口不言?"这厢皇帝的目光落回季青临身上。

      "臣有过错,无颜开口。"

      福安转身望着请罪的季青临,此刻她才明白,这状元郎真是从未爱过自己。

      "是我,是我骗了他..."福安噙着泪望向季青临,见那人低垂的眉眼,哪还有一点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她开口道:"是我谎称孩儿早产,也是我趁他与南望晴生有嫌隙时引诱于他。"

      "殿下。"季青临转过脸正色看着她:"并非公主引诱于臣,乃为臣越界,是臣之过。"

      "你偏要与我划得这般清楚吗?"福安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到哪怕一丝对自己泛起的涟漪,可那双眸子里只有冷静。季青临铁了心要斩断与福安公主的所有交集,径直朝天子叩首:"臣愿领罚。"

      "陛下,既为事实,请皇上允准臣女与季青临和离。"秦知归伏地,额头抵在手背上恳求。季青临苦笑一声,喃喃道:"一步错,步步错,终归是我做错了。"

      日头西斜,父女俩相互搀扶着出了宫门,秦知归捏着那纸得来不易的和离书,南尚书见之感叹:"往后嫁不嫁人全凭你自个儿拿主意,为父乱牵这一回红线,险些给你们揭掉两层皮。"

      秦知归仰头看向南尚书,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知他是否也在天上庇护着自己。

      父女俩说着话,宫门外候着那群人总算盼到了二人出来。南夫人、南逸尘、杜若、葡萄、喜鹊、周毅、周大娘、刘含玉,就连王婶也踮着脚尖挤在其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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