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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租屋的青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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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醒啊!”有人在喊我。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温子贤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下的床,此刻正蹲在我面前和我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了……呃嗯——”他托着肚子,泪水和汗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看起来好不悲惨。
我脑子迟钝地转了转,想起来了,菜狗让我平白无故欠了一千块。
头剧痛,应该不只是欠钱的原因,是知识进入了我空白的脑子,没用的东西被撑炸了。
我缓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温子贤不是蹲着的,而是跪着,一手撑着地,一手护着肚子,随时会倒下去。
“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着!你都破水了!”
温子贤大哭:“我以为你死了……我怎么叫你都不醒,我害怕……”
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我晕了多久,他的产程怎么样了。
“我扶你起来,快回床上躺着。”我架着他腋下把人扶正,肚子已经坠到极致,孩子出生在即,他早已疼得没了力气,软趴趴地挂在我身上。
“我不行了……哈啊——”他难受地挺了挺腰,肚子撞在我腿上。他抖了抖,竟然不管不顾地朝我撞了过来,“快出来!出来啊!”
羊水随着他的撞击又淅淅沥沥落了一地,我眼看着不好,在这么下去羊水都要流干了!孩子窒息不说,温子贤也保不住!忙把人腿弯一勾,青年被我费劲巴拉地抱了起来。
“不……啊——!”他突然在我怀里惨叫了一声。我以为是身体骤然腾空带来的不适,系统却在我脑子里尖叫起来:“宿主!孩子的头都快出来了!你这么抱他不是把胎头堵回去了吗!”
???!!!“你怎么不早说!”我焦头烂额,看着怀里一下子软下去的温子贤,咬了咬牙,小心地把他放回了床上。
抱都抱了,再放回地板上也没什么用,不如躺床上。
“温子贤,醒醒!”我拍拍他的脸,他迷迷糊糊应了我一声,手指无力地抓住床单,不听指挥就开始用力。
“嗯……”
还好还好,还会用力。
“痛……好痛……”他缓过一点,又开始哭,“真的受不了了……”
我安抚他:“快了快了,我刚刚晕了多久?这会儿一定进展很大了!”说着就去查他的产程。
他费力地大张着腿,窒息似的努力喘气,断断续续道:“可能……可能有一个小时……呃嗯……孩子……怎么样了?”
我摸了摸,发现菜狗还真没瞎说,孩子的头果然已经离出口很近了。我能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应该就是孩子的颅顶。
“我摸到了!你放轻松,听我指挥,很快就能见到孩子了!”
我的兴奋语气感染了温子贤,他吃力地点点头,攥紧床单蜷起脚趾,涨红了脸往下使劲。
“呃——哈……”
我看见胎头随着他的配合慢慢被挤出,在能看见一小块黑色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他脱力了。
“再来一次。”
“嗯——”
我看着出口数数:“1,2,3,4……”
“嗬……不……”
没坚持多久,他又卸了力气。
我看着孩子的头只能干着急。明明就差一点了!他怎么就不能再坚持坚持?
“再来!”语气之铿锵,完全忘了他是个力竭的产夫。
“我不行了……嗯……好累……”他的腿都支不住了,摇摇晃晃地往下滑,我见状立刻助力他重新架起,给他加油打气:“就差一点了!我都看见孩子的头了!你再努努力,很快了!”
我看得出他也很想努力,但实在没有力气了,闭着眼话都说不出来。
“宿主,应该有办法帮他生下来的!你快查查知识库!”
可恶,我一点都不想动脑子。但温子贤这幅样子,我又不能丢下他不管,只能不太熟练地在系统给的新脑子里查找如何帮助没有力气的产夫生下孩子。
答案是:压腹。
好残暴。
而且没有教程,好像默认这个知识点谁都会。
我好害怕。
“温子贤,你真没力气了?”我抱着一点期待问他。
“痛……好涨……”他已经完全不搭理我了。
我只能比划着在他肚子上摸了一圈,思考了一下下手位置,在最高的地方收着力按了下去。
温子贤骤然睁眼,目眦欲裂,拼命挣扎起来:“啊——!你……你干什么……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呃好痛……好痛啊——!”
好吧,其实还有点力气。
“我帮你把孩子推出来,你也要配合我!不然你会很危险的!”
温子贤的眼角流下了瀑布,瞳孔里满是绝望。但我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继续在他肚子尖上使劲往下压。他扛不住疼痛,跟着我的动作又挺身用力起来。
终于,经过我不太正规的救治,孩子的头冒了出来,黑不溜秋的半个球,严严实实地堵在温子贤的产道口。
“要裂开了……呃——!”他忍不住用了阵长力,孩子的整个头就都在羊水和血水的裹挟下挤了出来。
床上一下子铺开大面积的水渍,估计羊水已经流得差不多了。
没了胎头的堵塞,温子贤大大松了口气。我连忙托住胎头,边哄他继续用力,边帮他把孩子的小身体也拽了出来。
刚一离开爸爸的身体,小小的娃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满身都是胎脂的小娃娃滑腻腻的,我抱得小心翼翼,送到了温子贤的胸口。
“恭喜你,是个女儿。”
温子贤泪眼朦胧地看着身上的孩子,又想哭又想笑,最后的表情不伦不类,显得很滑稽。
“谢谢……”
我受之有愧,只能说:“不客气。”
接下来就是剪脐带,扯胎盘,干完所有事守着温子贤睡着,天已经大亮了,一看时间,八点二十。
好家伙,这一晚上真刺激,不知不觉已经第二天早上了。父女二人安静地睡着,我叹了口气,于心不忍,问菜狗:“我们现在就走吗?”
菜狗疑惑:“你不想走吗?任务完成了,可以结算了。”
“可他刚生了孩子,又是一个人,怎么养身体?我能不能等他坐完月子再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种麻烦的想法,明明他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明明只要离开立刻就能还上一部分债,但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我就是狠不下心。
菜狗“嗯……”了五秒,说:“好吧,反正只要你不想结算,就可以一直呆在这里。”
我舒了口气,从温子贤的小金库里抽了张纸币,下楼去给他买吃的。
我上辈子可能是个保姆,这辈子才来这里伺候人坐月子。好在温子贤不是什么难搞的人,我做什么他吃什么,除了喂孩子的时候脾气差一点,其他时候都很好说话。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我在带孩子,他只负责喂奶和睡觉。
真是作孽,他什么时候出月子,我已经不想带娃了!一个根本没生过孩子的母单,竟然从头学起给人当免费月嫂!
啊啊啊啊啊!
菜狗看着我崩溃,默默吐槽:“一天发疯八百遍,就是不肯走,还不是活该……”
我翻了个白眼,他“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