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认错男主怎么办？》昱怀信

12、送衣服

　　“……”丞相难得的沉默了一瞬，而后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好，护不住你，让你受了如此屈辱，王爷若在天有灵……”
　　穆枫及时劝道：“义父，此事错不在您，皇命难违，我入宫是万般无耐之举，但如今看来，我入宫虽荒诞，却并非全是坏处。”
　　“让你一个男子入宫为后，这奇耻大辱和死没什么两样，况且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和皇上也是同宗兄弟啊！”丞相一拳锤在桌上，痛苦地捂住了双眼。
　　穆枫急忙伸手扶助丞相，说道：“义父莫要动怒，我初入宫之时与义父心境相同，甚至想过一死了之，但我若就此一蹶不振，当年冤屈谁来查，谁来替我父王翻案。”
　　穆枫呼吸局促，他扶着丞相坐下，继续道：“无法，我只能动用幽云十卫，他们替我查了许多从前的秘辛，我也在宫中伺机而动。但天无绝人之路，入宫之后，皇上从不召见我，直到近一月前，我与皇上偶然相识，却发觉皇上似乎有许多秘密，他的种种行径并非世人熟知的那般。”
　　丞相疑惑道：“你的意思是，皇上不理朝政甚至昏庸无道，乃另有原因？”
　　“我也不能确定，但我相信皇上绝非残暴昏庸之人，就凭他将科举一事交给您，并且许我自由出入皇宫……”穆枫顿了一下，眼前似乎出现了今日黄昏站在桃花下的叶勉，安静平和。
　　丞相看出了穆枫的心思，“还有什么，让你对他如此改观？”
　　穆枫攥紧了手掌，哑声道：“他说，我父王是宸朝的功臣。”
　　丞相连忙抓住了穆枫的手腕，激动道：“此话当真？”
　　穆枫缓缓道：“皇上今日在行宫里发现了先皇留下的我父王的灵堂，他亲自替我父王上了香，并命人日日打扫供奉。”
　　丞相按住不断剧烈起伏的胸口，叹道：“先皇果然有愧啊！他果然有愧啊！”
　　“这也是我相信皇上的理由之一。义父您想，皇上的确荒废朝政，这些年里他对朝政不闻不问，那是谁在处理朝政，真正掌控朝廷命脉和天下百姓之人是谁？”穆枫目光锐利，他定定地看着丞相，问道：“义父难道不曾想过？”
　　“你的意思是……”丞相被穆枫的话点醒，顿时警觉道：“赵王？”
　　“赵王把控朝政多年，朝堂上他的党羽比比皆是，后宫之中，太后又是赵王的养母。”穆枫细细思量着，继续说道：“如今皇上多年不理朝政，朝臣怨怼，百姓不满，且皇上即位多年沉迷求仙问道，膝下又无子嗣，若来日，一切时机成熟，您说赵王会不会生出不臣之心？”
　　丞相听着穆枫的话，试探道：“所以你觉得皇上此前多年的荒诞行为，是事出有因。”
　　“我也不能保证。”穆枫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只是觉得，皇上的身上有许多秘密。如今我在后宫，回天乏术，能做的唯有取得皇上的信任，来日尚有替我父王申冤的一线希望。况且在赵王把控制下的朝廷已经满目疮痍，一切总不会更差了。您说呢，义父？”
　　丞相轻轻闭了闭眼睛，半晌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也罢，为今之计，也值得如此了。”
　　而后，穆枫又将科举案相关案情与丞相沟通一番，便趁着夜色策马离开。
　　穆枫与丞相父子多年，如今日这般的交谈少之又少，穆枫自小沉稳冷静，鲜少如今日这般言谈，他今日与丞相商议决定暂且依附叶勉，除却他陈述的种种，最重要的是他心底深处的声音在告诉他，他相信叶勉。
　　相信他不是世人口中一无是处的昏君，相信他能给天下学子一个公道，相信他能替自己的父王洗清冤屈。
　　穆枫口中的父王，正是今日所见牌位的主人，是叶勉的皇叔，先皇的弟弟，离北王。
　　而穆枫则是离北王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穆枫自小被丞相秘密收养，认丞相做了义父，并改姓为穆。
　　但这十五年来，他没有一刻能忘记曾经的滔天冤屈。
　　原本他想通过科举入朝为官，从而寻求机会查明当年真相。却不想命运弄人，他竟被叶勉纳入了后宫，阴差阳错，也许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穆枫伴着夜色策马疾行，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一抹浅浅的笑。
　　穆枫同前几日一般悄悄翻入宫墙，刚一落地，便看见了站在回廊下的叶勉。
　　叶勉一身浅黄色的常服，并未戴冠，而是扎了一个轻巧的马尾，此刻他手拿一个披风，正冲着穆枫走来。
　　“今夜风大，快把这个披上。”叶勉打开披风递给穆枫，说道：“三月的夜里还是有些凉，你这一路冻坏了吧。”
　　穆枫接过叶勉递来的披风，手指与叶勉冰凉的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在一起。
　　叶勉并未察觉到这细微的动作，只是催促说道：“快披上，早些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多谢皇上。”穆枫拿着披风未动，而是略低头冲着叶勉笑笑，随即他展开披风，将披风披在了叶勉略显瘦削的肩头。
　　“我不冷，你骑马被风吹了一路，还是你……”叶勉说着便去推拒。
　　穆枫则替叶勉裹紧披风，小声道：“皇上若再与臣在此推拒，怕是会被人发现了。”
　　叶勉顿时捂住嘴巴，心虚地朝四周望望，说道：“好了，快些回去。”
　　穆枫含笑答应，跟在叶勉身后回宫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叶勉穆枫二人白天在礼部官员和内务府的引导下礼佛斋戒，夜里则凑在一处商议案情。
　　七日之期已到，他二人你规规矩矩参加了此次太庙祭祖，而后便乘轿辇回了京城。
　　龙辇浩浩荡荡地进了京，在无人注意之处，一辆不起眼的灰扑扑的马车驶离了队伍，悄悄拐进了一旁的小巷。
　　“皇上放心，无人发现。”穆枫看着身旁小心翼翼的叶勉，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叶勉终于大喘了口气，说道：“还好还好，我们去哪里安全？”
　　叶勉此次秘密行事，一则时顾及原主行事习惯，此时不宜大张旗鼓处理亲自处理朝政，再者他如今孤身来到这里，并不知道朝堂之人谁可以信任，避免被人发现，只得出此下策。
　　“皇上随臣来。”穆枫掀开车帘，率先跳下马车，而后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接叶勉，叶勉看着送到自己面前修长有力的指节，不知联想到什么，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而后他一手撑着车辕自己跳下来车，冲着穆枫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穆枫看着叶勉略显孩子气的笑容，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一撞，整个胸膛仿佛悄悄塌陷了一块，露出柔软的心脏。
　　“我们走吧。”叶勉拽拽穆枫的衣袖，穆枫则任由他牵着，二人绕过小巷转到旁边的一条街道，叶勉跟在穆枫身后，被他拉进了一个隐秘的院落。
　　院落中央，早有丞相在此等候，他见了叶勉顿时恭敬地跪下行礼道：“老臣见过皇上……”
　　丞相余光瞥向叶勉身旁的穆枫，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了片刻，丞相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之后才终于说道：“见过皇后娘娘。”
　　话音一落，叶勉竟剧烈的咳嗽起来，最近这些日子他与穆枫相处融洽，将他当作朋友一般，竟然将穆枫是他的皇后完全忽略，此时此刻年迈的丞相对着自己的儿子行礼喊皇后，如同给了叶勉当头一棒，让他无地自容。
　　叶勉赶忙拍拍自己的胸口止住了咳嗽，伸手搀住丞相的手臂说道：“丞相快些免礼。”
　　丞相站起身，恰好对上叶勉的目光，叶勉的原主多年不上朝，丞相与他虽说是君臣，却已多年未见。
　　而此刻，叶勉正当年少，他意气风发地出现在丞相面前，竟让这位年迈的老人眼中隐隐有泪花。
　　“丞相在此久等了，快些坐下。”叶勉稳稳地扶住丞相手臂，将他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丞相见叶勉举止稳重，彬彬有礼，与几年前那个放肆轻浮的模样完全不同，又联想到前几日穆枫与他的交谈，心底感动的一塌糊涂。
　　丞相被叶勉扶着坐在椅子上，诚惶诚恐地看着叶勉，连忙道：“皇上，这如何使得？”
　　叶勉轻轻按住丞相，温和道：“丞相不必推辞，调查科举一案多亏了丞相。”
　　“老臣不敢居功，此事要归功于皇……皇后娘娘。”丞相明显停顿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叶勉实在受不得着称呼，他每听到一次，后背都寒毛直立，便解释道：“丞相还是称呼穆枫本名就好。”
　　“这……”丞相迟疑地看看一旁的穆枫，穆枫则拍了拍丞相的手背说道：“父亲不必紧张，就听皇上的吧。”
　　丞相这才松了口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帖递给叶勉，说道：“这是老臣根据那十二名学子的诉状调查所得，通过老臣核实，这名单之中的官员，皆在科举中收到不同程度的贿赂。”
　　叶勉将名单细细阅览，暗暗心惊，他的确想过朝堂之中有人染指科举，从中谋取利益，却未料到涉案官员如此之多。
　　叶勉将名录递给穆枫，而后问道：“锦衣卫那边查得如何了？”
　　叶勉话音未落，还不等丞相回答，一旁的屋子里陡然传出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