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星辉》红伞菇

3、第 3 章

　　小黑在前面跑的时候浑然不知后面还有一个追逐的身影--李桀。
　　他走到朱羡周的车前才打电话敲门。
　　“谢谢谢谢，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找我。”他态度可以说有些谦卑，这么大的篓子他还不知道怎么捅出来的呢。
　　但看明月脸色，好像还行？
　　不不不不，小黑，你可不能给自己这种积极的心理暗示啊！

　　小黑想的周到，把手里的口罩递给她。这次她没推辞，老老实实戴上了。燕哥站在车旁，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小黑低声提醒她：“那是何燕，朱羡周的新经纪人。”
　　明月点头致意，“找朱羡周帮了个忙，谢谢啦。”
　　“客气了。”何燕灭掉手里的烟头，赶忙说道。

　　何燕上车，看到闭目养神的朱羡周，他使了眼色，让小白跟司机下了车。
　　“小周总，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跟您道歉。以后我全听您的。”
　　朱羡周在小白下车的时候就睁眼了，“燕哥，这一年辛苦你帮忙。你也可以在公司里找找更适合你的艺人，你要是找到了明年可以换，我都接受。我们别处成怨偶就行。”
　　“行。”何燕重重地点头，“反正先做好这个项目。”
　　朱羡周笑了，“能进这个项目，多亏你了，燕哥。”他看向手里的全集剧本，若有所思地说：“要是英姐，估计不会让我接的。”
　　何燕奉承着说：“是，偶像剧对你来说太大材小用了。”
　　“不是这个意思。”朱羡周否认，一脸严肃地说：“偶像剧也很好的。只是英姐舍不得我怕武打戏，我是这个意思。”更深处的原因，他没说。何燕不必知道。
　　“燕哥，你还是叫我羡周吧。尤其是在外面。”
　　何燕：“好的，羡周。”他总觉得别扭，脑袋里总是回响艺人经纪部的老大在电话里的怒吼。
　　“他家能买十几个无垠了！不买是因为朱羡周不愿意，你懂不懂你服侍的才是真的财神爷。从今天开始，朱羡周的所有行程资源都要汇报一份给我。”

　　“你小心点，我怀疑刚刚外面吵架那个是我的私生粉。”明月走出几步后小声地说。
　　“私生？！”小黑没控制好音量，一下子拔高了说。而后意识到音量太高，用手捂住嘴巴，呜呜点头回应。不过，姐应该没有私生吧。难说，现在还剩几个粉丝都难说。

　　“明月小姐！”黄哥正和秦朗僵持不下呢，看到明月正朝她走来。
　　明月赶紧把自己藏在小黑身后。
　　小黑叹口气。就说她怎么会以为自己有私生的？“姐，黄哥，是蒋菘经纪人。你忘啦？”
　　“什么意思？”明月细眉横对，“我应该记得吗？”
　　两连问让小黑无话可说。casting那些天，看起来她谁都没记住，连男主的经纪人都记不住。

　　事已至此，秦朗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轻轻喊声，“明月姐。”
　　小黑看人很准，透过一双眼睛也看出了是谁，刚准备提示她。她却自己开口说：“你怎么在这儿？”

　　秦朗自己也愣住了，“我，我车子坏了。”
　　“怪不得呢，我说刚刚在高速上堵那么久。”她一转头看向黄哥，“你跟蒋菘一个经纪人？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男女主和配角的选角是在不同房间进行的，黄哥对眼前的秦朗根本没印象。但明月总不至于骗人。他陪着一张笑脸解释，“有点误会而已，现在没了。”
　　“行。”明月连连点头，“那明天见囖。”
　　黄哥边点头边撤退，往车上去了。

　　这时候，李桀终于跑过来，和黄哥在路中打了个照面。怎么会是蒋菘的经纪人？
　　他压下心底的疑惑跑向秦朗。

　　秦朗待人走后，想要解释。“我跟我经纪人，”看到李桀她摇摇指了下，“车坏了，在服务区等车。然后被他以为是私生。”
　　明月：“怪不得，我看他追着你不放。”
　　秦朗站在路边，尴尬地笑着。她穿的很单薄，一双细腿像两根竹竿在宽大的卫衣下晃来晃去。好像风再大点都能被吹跑。
　　明月觉得有点眼熟。

　　李桀终于到位。
　　小黑和他居然是旧相识。“桀哥！”
　　“黑总！”
　　小黑不好意思地挠头，跟明月解释：“朋友之间开玩笑的称呼。”
　　“那你们聊吧，我先回车上坐着。”
　　李桀也看到了明月，心一沉，腆着脸问：“明月姐，我们车坏了。你们车上还有位置，能搭一程吗？”
　　小黑有些惊讶，“这个”他委婉后的拒绝还没代替艺人说出口，明月说：“小黑你跟他坐后排吧。”
　　这就是答应了，李桀赶紧招呼秦朗跟上去。他接过秦朗手上的行李，“别说漏嘴了，注意点。好好表现！”
　　秦朗点点头，小跑着跟上明月。
　　小□□他拖一个行李，两人在后面攀谈起来。

　　明月坐上车，第一时间跟陈叔反馈车的问题。“陈叔，这车好像有点问题，你记得去修下。我把驾驶位的车门关了，我这后座的车门就开不了了。”
　　小黑想要出声提示，但此刻外人在场，他没多言。
　　陈叔点头说：“好的，小月小姐。”
　　明月反应过来了，周遭的空气一下变冷。“空调调高点，我有点冷了。”

　　“明月姐，我还没感谢你。谢谢你载我们。”秦朗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说出口的，其实刚刚很多时刻她想要说。比如后备箱行李塞不下只能放副驾驶的时候。
　　明月这才有机会打量她，好年轻好嫩的一张脸。“你多大啦？”
　　秦朗被她没头没脑的问题停了一下：“我，我刚21岁。”
　　“你好小啊。”明月又一次感叹。21岁，她才刚刚本科毕业的时候。她被方老大五千美金骗去拍了人生的第一部电影。

　　秦朗心里却不这么想。两个月前她的选秀比赛里，比她小的都一抓一大把，比她年纪还大的，没几个人。好几次分组，小妹妹们“姐姐姐姐”的涌上来，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明明在爸爸妈妈眼里，她也还是小孩子，为什么在比赛里她非要变成大姐姐。就连李桀也要叮嘱她：“你年纪不小了，没时间再等下去了，赶紧拍戏涨点粉丝吧。”
　　她也不好利用公司的钱在韩国一轮又一轮的等下去。她不仅没有时间，也没有钱。
　　这次的选秀比赛虽然她又没有成功出道，但好在一路以来的悲惨遭遇成功虐了一波粉。她也算小有名气，投递简历的时候选角团队也没有因为她不是科班毕业就一轮淘汰掉。

　　“你叫我月姐就行了。别全名叫，太麻烦了。”明月说，“对了，秦朗是你的艺名吗？还是本名？”
　　“本名，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不用了不用了。”明月连连摆手，这孩子心眼怪实的。
　　秦朗低头微微一笑：“我艺名叫Sunny。在韩国的时候才这么叫。”低头的一瞬车上收纳袋看见了一份剧本。
　　她看不清剧本的封面，只能看到小黑做的分类提示--剧本。

　　明月已经阖眼休息，眼前的挡板已经升起。没人会发现。
　　鬼使神差地，她保持着自己的坐姿，伸手轻轻拎出了那份胶装好的剧本。
　　《星辉如昼 第30-35集》
　　她悬起的心悄然落下。她回头看去，李桀和小黑靠在一起睡着了。她翘起二郎腿，把剧本摊在腿上，饶有兴致地开始读起来。

　　小黑的工作很细致，把明月的戏份都用黄色高亮笔标注出来，秦朗只需要找着还是白色的部分看就行。

　　《星辉如昼》是一部基于原创剧本的古装偶像剧，讲述的是玄凌派大师姐玄星，叛国将军的儿子莫鸿羽，当朝公主平阳公主和玄凌派小师弟凌染四人因意外踏上行侠仗义之路的故事。剧本大纲的介绍就这么多，导演也只抽一页剧本让演员自由发挥进行面试选角。
　　绝大部分人看不到剧本，就连秦朗签约后也只看了前十集的。桀哥说武训要两个月，开机前肯定会拿到全本的。但她心里很清楚，导演方亮对她还不够满意，她还处于随时可能被换的危险之中。
　　这后续的剧本就像是吊在驴前的胡萝卜，让她必须一刻不停。

　　她快速地翻阅完，把它插回去。这时候，她才看到小黑的工作成果，在“剧本”分类后，还有一个“人物小传”的分类。
　　她把那份活页册抽出来，竟然是明月手写的小传。她顺着明月写的看下去，先是玄星个人的分析，而后对主角团的其他三人也有情感动机的分析。秦朗心里的震撼不亚于发现跳舞最好的孩子起早贪黑在练舞室里跳到最后一秒。

　　她全部看完了，把东西收拾好放回去。秦朗并不想控制自己的动静，甚至可以说，她更希望此时此刻明月能醒过来，指着她问：“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东西？”
　　可是她没有。
　　选角面试的时候，她也常常灰心丧气。可是刚刚，是更加滔天的难过淹没了她。
　　“月姐，我会对你好的。”她在心里说。

　　蒋菘听黄哥说完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讶异地问：“明月认识她？”
　　黄哥点头，他也觉得奇怪。“都上一辆车了，肯定没骗人。”
　　“那另一个呢。朱羡周？”
　　“对，我看到他经纪人了。”
　　“你刚刚怎么不喊我下去。”蒋菘有些懊悔，应该在停车场就见一面的。
　　黄哥不以为然，“以后剧组见到的日子多着呢，急什么。”
　　蒋菘欲言又止，他不是着急，是焦虑。
　　他从没演过戏。
　　“黄哥，我真的能演戏吗？”
　　“当然！”黄哥奉行的是鼓励式教育，对蒋菘全肯定。“你那几个MV拍的，哪个导演不夸你。”
　　“MV跟电视剧又不一样。明月是国际影后，朱羡周也是文艺片的常驻演员，人家话剧电影演了好几年了。我呢？”
　　余下的话不言而喻。黄哥只好尽力宽慰：“不是还有那个，今天碰到这个，叫秦朗。我刚刚看了，刚从韩国回来没几天，以前是偶像歌手，她也不会演戏。”
　　“我跟她比？！”蒋菘嘴角四十五度向下叹气，眉头微皱。“行了，你把剧本再拿给我看一会儿吧。”
　　黄哥想劝他倒时差多休息会儿，但哪有艺人努力经纪人拦着的道理，把剧本递过去。

　　蒋菘手里这个十集的剧本他已经翻来覆去翻了好几遍了，胶条都有些脱落。可以说，他对前十集的剧情了如指掌，更别提台词。
　　他还让黄哥去找了表演学校的导师，花重金让人跟着他跑完全程。他对未知的恐惧让他对失败的恐惧呈现几何倍数的扩大，快要把他压垮。
　　这次去国外，他更清楚的认识到。他同那些实力派创作歌手根本不一样，不管他走到哪儿去，台下的脸都是熟悉那些人。
　　这不是不好。他不能说这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