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星辉》红伞菇

4、第 4 章

　　蒋菘的粉丝太多，堵在了酒店门口。三辆车不敢在酒店正门停留，鱼贯而入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秦朗他们一再道谢，车停稳后，李桀就带着人走了。明月让小黑把自己随身的登机包递过来，在里面翻翻找找许久，呆在车子里鼓捣了一会儿才下车。
　　小黑和陈叔在后备箱拎行李。明月走过去，递给陈叔一个薄薄的红包，上面还写着“新婚快乐”。她笑了，“陈叔你别介意。我没来得及准备红包，身上也没那么多现金，就包了一千块，剩下的我微信发你。这红包就当个好意头，您收下。这几年，谢谢您。”
　　陈叔眼角有些湿润，“明月小姐。”
　　“好了，感伤的话不用多说，您治病要紧。把身体养的棒棒的。”明月心想要是身体好了还来跟她昼夜颠倒上班也太周扒皮了，“然后开开心心退休吧。”
　　小黑看着这俩人演绎着离别大戏，虽然感动，但这也不是时候啊。忍不住开口提醒：“月姐，你快走吧。蒋菘私生饭好像真的要来了！”
　　“哪儿？”明月瞪着眼睛看向四方，只看到在电梯厅等自己的生活助理芙蓉。
　　小黑叹气，“当然是在蒋菘车那里啊。”

　　黄哥先下车充当保镖，“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还是他熟悉的那几个人。嗯，看来她们还没壮大队伍。
　　蒋菘戴着口罩板着一张脸，在频闪的镁光灯和黄哥的强力拥抱下，走走停停到了电梯厅。

　　酒店为了蒋菘也为了不影响其他客人的使用，特意在今天开了一个平常送货的货梯给他们，电梯厅门口安排了两个保安挡住那小十个疯狂的粉丝。
　　蒋菘是四人组里最后一个到电梯厅的。
　　四个人的首次会面显得有些尴尬。只有明月看着越来越多的行李，朝着空气问了句：“这么多行李，一趟走的完吗？”
　　她和蒋菘一个人少说有五件超额行李，更别提朱羡周的三个箱子还有秦朗的两个箱子。

　　货梯回答她了。
　　明月这才明白为什么要用货梯载她们。“好大，感觉一车猪都能放下。”她跟芙蓉说。芙蓉“噗嗤”笑出来了。
　　芙蓉原来不叫芙蓉，名字里带一个“莲”字。她嫌小莲不好听，明月索性给她取个外号叫芙蓉。
　　芙蓉什么都好，作为女性，比小黑还多了一份同性间的贴心。就是，笑点太低，笑声太高。

　　芙蓉越是想憋笑，越是憋不住，越笑声越大。小黑作为她同事，很快被感染起来，也“哈哈”得笑起来。明月也藏不住笑意。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不少人都听见了，也跟着她们笑起来。
　　电梯里的空气总算活泼起来。
　　酒店的服务人员背对着所有人死死闭上自己的嘴角，争取保持微笑服务。

　　秦朗的房间在15楼，她率先出电梯，趁着李桀拖箱子跟明月say goodbye。剩余三人的套房都在16楼，导服小姐用手拦住电梯，前前后后等十几个箱子出电梯。
　　制片组给明月安排的是个快80平的套房，位于整层楼的最左侧，站在窗前还可以看看人工湖。
　　整层楼从左到右三个套房，分别是明月、蒋菘和朱羡周的。也是在酒店走廊打招呼的时候，明月又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组都是古偶新人，以至于在横店都没房子。

　　芙蓉在收拾大件行李，明月先把明天要用的东西收拾出来。
　　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卫生巾，跑来问：“月姐，你卫生巾放哪个箱子了？我收拾出来好一起给你放洗手台下面。”
　　明月的月经期很奇怪，是躲夏的。也就是闷热的夏季不光临，所以在她畅快地过完无拘无束的暑假之后，她已经有点淡忘她还会来月经这件事了。
　　“我忘了，对不起。你在网上买吧，发票记得报销。”
　　芙蓉没多说，她记得明月的时间应该还有大半个月。

　　黄哥走进套房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这么小？”他陪着蒋菘走南闯北久了，作为高人气流量得到的待遇一直是第一档，自然是看不上剧组统一安排的住宿的。
　　蒋菘：“我还没说呢，你怎么还挑三拣四上了。这么大还不够我住的，我又不是巨人。”
　　“这代表制片组不重视我们！”
　　他站在门廊处，后面的助理兔子拎着东西被他挤在了门板后，动弹不得。
　　蒋菘叹口气，“你先进来吧，兔子被你挤成什么样了。”
　　黄哥这才发现兔子站在他身后，恨铁不成钢地问她：“你不会说话啊？”
　　“好了好了，快把东西收拾好，你们也去休息吧。明早七点就要出门。”蒋菘不安得很，恨不得现在全场清空，留他一个人背背台词看看剧本才好。

　　秦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黄哥把东西送过来人就走了。她的工作远远没有结束，公司分配的助理小双明天才能到，她还要提前搭配好明天的出工服装。听李桀的意思，肯定有一大批代拍堵在门口的。
　　“咚咚”有人敲门，她不敢贸然开门，喊了一句：“谁啊？”
　　“我是羡周哥的助理小白，送一份水果给您。”
　　秦朗没在国内拍过戏，以为这是入组前的传统。一则是羞愧自己并没有准备，二则是感激朱羡周的体贴。

　　小白楼下送完才去送楼上，最后一个送明月。
　　是芙蓉开的门，对他有点面熟，但没印象。
　　“我是羡周哥的助理小白。哥说大家舟车劳顿辛苦了，买点水果一起分享。”
　　“那好，谢谢啦。我会转交给明月姐的。”

　　芙蓉关上门，“这个朱羡周人还怪好的。”
　　明月看都没看果盘，头也不抬地翻着手上的资料册，“你吃吧，我不吃。这都多晚了。”
　　芙蓉要全盘收下，打眼一看，又把果盘推给她：“吃点吧，月姐。这里好多雪梨，你不是上火吗，正好败败。”
　　明月右手抚上了嘴角若隐若现的燎泡，还是听了。

　　六点半，制片组的大巴停在酒店外侧，静候着武训的十几名演员入座。
　　明月张牙舞爪地从套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朱羡周。
　　“记得戴个口罩。”
　　明月有些尴尬，点头回应没说话。

　　明月还要等芙蓉一起下楼，朱羡周跟小白先下去了。
　　因此两波人马看到的场景是完全不一样的。朱羡周出酒店的时候，门口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并没有形成围攻之势。他以为这就是常态，没什么人理他。他也不用刻意地打招呼，戴好口罩飞速过去。
　　偶尔感知到几次按动快门，都是比他还要全副武装的男子。

　　明月下楼的时候，绝大部分粉丝都已经到位，少说门口聚集了一百号人。这么多人的声音汇聚在一处，还没走到大厅，明月和芙蓉就已经开始嘀咕。
　　“这么多粉丝？”
　　“估计都是蒋菘的。”
　　明月语塞，“我知道我没粉丝。给我蹭下气氛不行啊。”
　　芙蓉拎着随行的包走在她身侧，也有些被吓到。明月虽然没什么粉丝，但多少也是看过视频的，像视频里的高人气演员一样，微笑着接过所有人的信。
　　芙蓉也适时地提醒，“不收礼物的。”

　　走出人潮，芙蓉小声问：“怎么样？”
　　明月把刚刚收的信全数塞给她，“一次两次还行，三天我就要发飙了。”

　　这对蒋菘来说倒是家常便饭，他熟练地戴上耳机，像小鸡啄米式地回应每一声呼唤。有些粉丝为了整活，常常带着巨大或新奇的应援物吸引他的注意力，但他在这件事情上吃过亏。黄哥不允许他特别对待个别粉丝。
　　有时想想，真是可笑。
　　他走过人潮不超过一分钟。

　　秦朗却足足呆了五分钟。面对不同粉丝的营业要求，或合照或接信，她都要一一满足。还有些是李桀特意提点过的圈内有名代拍，她更要多给面子，多多投向目光。
　　总之不能浪费她精心打扮的一个半小时。

　　然后，她迟到了。
　　她登上大巴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她站在驾驶座隔壁，想要道歉但目之所及没一人在关注她。
　　制片郁桦跟她招招手，“快点坐下，马上发车了。”
　　秦朗同助理一起坐在郁桦的背后，“郁姐，对不起，我明天不会迟到了。”
　　郁桦转过头来朝她点点头，安抚她，“没事儿。”作为行业内资历深的制片，她很清楚这一行的特性--等。
　　反正也不知道在等谁，反正也说不清谁迟到，反正等是一定的。有时候，片场人人心里都有疑问。
　　“我们到底在等谁？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不知道，但是，等。
　　所以，她对秦朗今天的行为还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她有点蠢罢了。

　　武训的地点是一间大仓库，里面零散摆放了些海绵垫子和威亚。
　　今天是第一天有些特殊，主要是跟各方同步武训计划。此后的四十五天，每天是满打满算的十小时。早上全体练热身、练剑练拳等，下午则是个人专练武打戏份。至于秦朗，她比所有人要多，晚上还要额外花时间来练仪态。

　　明月翻动着手上的一周训练计划表，目光落在了第七天的对打上。她要和朱羡周单练一整个下午。
　　“对打啊。”她不自觉地说出口。
　　朱羡周在她身旁也听到了，“对啊，我们不是后面还要反目成仇吗？”

　　明月面上不显，赞同地点头。心里有些惊讶，方小二这个疯子，主角四人组里居然有人连完整剧本都没有。真不知道他要耍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