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总想阻止我复活白月光》灯蒙蒙

13、是她固执

　　李南殷依然缓步向前，北山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她忽然感到一阵头痛，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遗忘了。
　　“停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头痛令她感到一阵烦躁，要不是承诺过小绒，她非得杀了他不可。甚至她在考虑要不要授意黍义杀了他。
　　李南殷迅速察觉到她的情绪，已经是怒极，却反而笑了出来，他下了马，望着她。
　　北山的头痛越来越剧烈，“我当初应该杀了你。”
　　她面目平静地陈述这句话。李南殷看见她眼中的漠然，举起弩箭，轻轻按下。羽箭咻地飞出，正中北山心口。
　　心口巨大的疼痛袭来，北山捂着胸口倒下。
　　其实北山并不太震惊，她猜到了，李南殷是来杀她的，人间帝王早就容不得紫竹林的存在了。特别是李南殷知道了她的秘密。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胸口的血不断涌出。北山真的感到后悔了，早知道不要承诺小绒不杀李南殷了。
　　她仰躺在地上，明月高悬，为何你从来不来见我？
　　她的意识开始飘忽，有人忽然抱住她，她仔细一看，是李南殷。她想挣脱开来，李南殷却紧紧抱着她。
　　北山扯了扯嘴角，“你这是干嘛？”
　　李南殷却低头，“师父的血是灵丹妙药，不要浪费。“说着，他便低头，吻上她的唇角。
　　她挣脱不开，只感觉到一阵寒意。
　　李南殷一把抱起她上了马，北山昏了过去。
　　山月静静地照着，深林静谧。
　　北山再次醒来时，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打量着这个简陋但还算干净的房间。门外有人推门进来，她皱着眉头看去，是李南殷，他似乎很喜欢白衣，此时一身白衣，手上还端着一碗药。
　　他走上前，道：“终于醒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北山开始有点后悔，当初不该心软收他为徒的，现在可真是麻烦了。
　　也不知得费多少功夫才能摆脱他，北山想。
　　李南殷似乎发现了她的走神，他把汤药凑到她面前，冷冷道：“喝药。”北山看着面前的勺子，道：“你应该知道，我不需要吃药。”
　　李南殷却好似没听见，固执地要给她喂药。北山抬手将他手中的汤药打翻，李南殷的手依然保持着端药的姿势，北山静静地看着他。他忽然低头笑了一下，北山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忽然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北山顿时呼吸急促，挣扎，她试图掰开他的手，可是昔日的瘦弱皇子已经长大了，他像山一样笼罩在她身前。
　　北山的脸通红，眼角逐渐有眼泪溢出。她：“······交易继续。”
　　他忽然松开手，北山无力地靠着他大口喘气，不知道过了多久，北山推开他，道：“你知道的，我真的不需要喝药。”
　　他冷冷地看着她。
　　北山继续道：“不会影响你延年益寿的。”
　　李南殷忽然道：“你活了多少年？”
　　北山一滞，“不记得了。”
　　他凑到她面前，问：“有人像我这样威胁过你吗？”北山漠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她其实不太想起从前那些不太愉快的记忆。曾经，有人在她耳边呢喃，有人拿剑扎入她的身体，有人在她睡梦中放一把火……
　　北山陷入回忆，李南殷忽然握住她的脖子，说：“为什么交易不能继续？”他似乎真的很想得到答案。他的手并没有用力，北山让他松手，他却无动于衷。
　　他看着她，道：“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眼睛里面有她看不懂的东西，也有冷漠。北山相信他可能真的会下狠手。
　　北山道：“因为我做不到。”她垂下眼眸。
　　可李南殷并不相信，他冷笑，“唯有神仙长生不老。师父不老不死，如同神仙，”北山也冷漠道：“我并不是神仙。”
　　他继续问：“那师父如何做到不老不死。”北山沉默，这是太久远的事情了。
　　李南殷似乎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北山知道，他得不到答案绝不罢休。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快要遗忘了。
　　李南殷的手再次抚上她的脖子，他歪着脑袋，好整以暇，等着她的答案。
　　北山看着他，道：“我也会老也会死，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她顿了顿，“不过，很快了。”
　　她能够感觉到，李南殷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因为他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他道：“很快了是什么意思？”北山想了想，“快的话可能几年吧。”李南殷一直知道，她对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漠不关心，包括自己。
　　北山继续道：“我可以想办法为你延长一点点生命，可是……”她平静地看着他，“李南殷，你是永远不可能长生的。”
　　李南殷看着她的眼睛，那样的平静无波，怒极反笑，“为什么？”
　　他觉得她好像看不到他的愤怒，依旧平淡，“你不是命定之人，绝无长生的可能。”
　　他忽然猛地将她拉下床，北山被他拖着出了小木屋，她这才知道原来她就已经回到了紫竹林！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木屋！
　　她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这是去静室的方向！
　　北山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道：“你到底想干嘛？”李南殷却不说话，只是扯着她到了静室门口。
　　黍义忽然走了出来，没有说话。北山已经懂了，沉默一瞬，道：“黍义，你背叛了我。”
　　“是你！是你毁了大家！你不配为人师，你竟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南殷的丢出去的石子打中喉咙，戛然而止。
　　北山看着她，这个总是温顺沉默的姑娘第一次这样大声说话，她好像还有话要说。
　　黍义是北山带回紫竹林的姑娘，她还记得她第一眼看她，就感应到她与紫竹林有缘。
　　她那时仅七岁，有一张温顺漂亮的脸，北山掏了银子从贩子手中买下她，收她为徒。
　　北山皱眉，道：“我竟然怎么了？”
　　黍义看了看她身侧的李南殷，继续保持沉默。她掏出钥匙，就要打开静室的门。
　　北山急道：“黍义，你在干什么！”黍义却置若罔闻，静室的门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玉床上空无一人。
　　北山急着挣脱李南殷的束缚，他正好放开她，北山跌跌撞撞地冲进去，环顾四周，她把四处翻找了一通，李南殷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一切。
　　她走到他面前，头发早已散乱开来，他看见了她眼里的愤怒，她质问他：“人呢？”
　　李南殷看着她抬着脸站在他面前，眼眶发红，又气又怒。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他忽然想笑，北山看着他的样子，再次后悔自己曾经的心软。
　　师兄不见了。北山的脑袋只有这一件事。
　　“啪！”她抬起手，给了他一耳光。
　　李南殷低头看着她，笑了笑，轻轻道：“再打一巴掌我就让人烧了他。”
　　“你……”北山愤怒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他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那么多的波澜，着急、愤怒、后悔……
　　“你把他藏在哪里了？”北山已经顾不得许多，“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李南殷，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会为了一个死人，一具尸体杀了他。
　　她捏上他的脖子，“你到底想要什么？”
　　李南殷凑近她，轻轻把她脸侧的头发撩到耳后，道：“我想要什么，师父难道不知道吗？”
　　北山顺势从他头上取下发簪，划破自己的手腕，伤口被他一把握住。
　　她皱眉，“你不是想要延长寿命吗？”他道：“我想要不止是延长寿命。”
　　北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忽然低头吻住她的伤口处。
　　细小的疼痛和他的柔软从她手腕处传来。
　　北山一把将他推开，道：“你在干什么？”
　　李南殷低头笑，“北山，我在和你谈判。”北山狐疑地看着他，他接着说，“我要延年益寿，也要你一原原本本地把所有事情告诉我。”
　　北山沉默，这才是他最真实的目的吧。
　　李南殷道：“当然，我希望师父不要忤逆我，不要让我不高兴，要听话。”这些话，她当年都对他说过，也对小绒说过……
　　他又道，“师父和很多人说过这话吧，今日风水轮流转，感觉怎样？”
　　北山想起了什么，问：“他在哪里？”
　　李南殷却道：“他是谁？”
　　北山沉默良久，艰难道：“”他是我的师兄。”
　　李南殷见她垂眸，道：“我保证他现在很好。很好，继续。”
　　北山木然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李南殷看着她，“所有。譬如他为什么没有腐烂，譬如你为什么不让他入土为安，譬如你为何每年总有几日要在此处闭关。”
　　北山沉默许久，深呼吸一口气，“没有腐烂是因为我用了特殊的法子。”
　　李南殷似乎早已料到，“是你的血，对吗？”
　　北山点点头。是她固执地不肯让他入土为安，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供养他，将他留在身边。
　　李南殷看着她，“为什么？”北山与他对视，李南殷对此真的已经困惑了许久了。年幼时候至今。
　　她不再看他的眼睛，道：“我希望他能一直陪着我。既然做不到生同衾，那么就死同穴。”
　　这是她的固执和倔强。屋内光影浮动，李南殷觉得她轻得似乎要消失。
　　他问：“他为何不能长生？”
　　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可他还是要问清楚。
　　“他可以长生，是我不应该长生！”她恶狠狠地看向他，“是他让我长生……”她的身子软下去，低着头，李南殷听见有眼泪默默地滴落，她的声音呜咽传到他的耳朵，“为什么……”
　　他俯下，撩开她的长发，看见一张委屈的脸，李南殷的内心复杂，“长生不好吗？”
　　北山看着眼前的脸，那么像，太像了……可他不是他。
　　李南殷看着她的眼神，取笑一声，“师父，我和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像吧。”
　　他看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恢复如常。李南殷道：“师父为什么总是把我认成他？”
　　他看着她说谎，她说没有，然后偏过头去。
　　李南殷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和他相似，我应该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吧。”
　　北山沉默不说话。
　　她又漠然道：“既然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就把他还给我。”
　　李南殷嗤笑一声，“这就是师父求我的姿态吗？”
　　北山皱眉看着他：“李南殷，你是恨我害死了你母亲吗？”他知道，此刻她的眼中是真实的困惑。
　　他点点头。
　　北山见他反应，心想果然如此，“南殷，师徒一场，我们还是应该好聚好散。”她与他对视，“第一，我答应为你延长寿命。第二……”她将簪子塞到他手中，“来，杀我一回，我和你们母子两清……”
　　话没说完，她抓着他的手，将簪子刺向自己的腹部。
　　北山的力气不大，李南殷迅速拉住了她，两人僵持，北山疑惑地看向他，“你不想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