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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黑市里的“大买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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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骨站台”安全屋的空气,永远混杂着汗臭、霉味、劣质烟草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幽绿的灯光在头顶闪烁,将穿梭在窝棚迷宫般狭窄通道里的人影拉得扭曲变形,如同鬼魅游行。
简书言和谭余,正挤在一条相对“繁华”的通道边缘。所谓的繁华,不过是两侧多了些用破布支起的小摊,摊主大多眼神闪烁,透着股市侩的精明或亡命徒的凶悍。
摊位上摆着的东西千奇百怪:锈迹斑斑的金属零件、散发着微光的奇异矿石、装在脏兮兮试管里的不明液体、甚至还有几块干瘪发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肉块。
“这……就是黑市?”谭余捏着鼻子,脸皱成一团,嫌弃地看着旁边一个摊位上正在蠕动的、像鼻涕虫一样的玩意儿,“看着比菜市场还埋汰!说好的高端情报贩子呢?柳厌淮那家伙不会是忽悠我们吧?”
简书言没说话。他背靠着一块冰冷、湿滑的金属墙壁,左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柳厌淮给的那个灰色盒子钥匙,右手则无力地垂在身侧,被宽大的、从韩炽渊那件破烂西装上临时扯下的布条松松地包裹着,掩盖着下面的能量膜和隐隐的作痛。他的目光如同探针,锐利而冷静地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每一个摊位的动静。
韩炽渊被暂时安顿在那个挂着“丙-柒”牌子的铁皮窝棚里。环境比柳厌淮那里差远了,只有一张硬板床和冰冷的金属地板,但至少能遮风挡窥探。
离开时,简书言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那张苍白安静的脸,心头沉甸甸的。24小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必须找到点数来源,找到关于“鬼王地主”的情报!
“喂!新来的!看什么呢?”一个粗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一个穿着油腻皮围裙、满脸横肉的大汉,正站在一个堆满各种骨头和不知名兽牙的摊位后,斜睨着他们,眼神不善。他旁边的摊位上,一个干瘦得像竹竿、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家伙立刻接话:“嘿,皮罗,别吓着小朋友。我看这两位小哥面生,是刚过新手局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看看老哥这里的‘通关秘籍’?童叟无欺,只要50点!”
“50点?你抢啊!”谭余立刻炸毛,“老子拼死拼活才100点!”
“小朋友,点数重要还是命重要?”干瘦竹竿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黄牙,“我这可是独家秘笈,包你在‘斗地主’牌局里稳赢不输!”
简书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种低劣的骗术,在现实世界的医院门口都见多了。他需要的不是这种垃圾。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一阵小小的骚动。
“让开让开!胡爷来了!”
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拨开,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绸缎唐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里还盘着两个油亮核桃的中年男人,在一群气息彪悍、眼神警惕的跟班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脸上挂着一种市侩又精明的笑容,绿豆小眼扫过两边的摊位,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哟!这不是胡爷嘛!您老今天又有什么好货色?”立刻有摊主谄媚地打招呼。
“胡爷,上次那批‘疗伤膏’还有货不?我兄弟等着救命呢!”也有人焦急地询问。
被称作胡爷的男人,正是胡丹铭。他慢悠悠地踱着步,享受着周围的奉承和敬畏,盘核桃的“咔哒”声有节奏地响着。
“好货自然有,就看各位出的起什么价了。”胡丹铭声音洪亮,带着点刻意拿捏的腔调,“不过嘛,今天胡爷我心情好,主要是来收点‘稀罕消息’。特别是关于……‘鬼王地主’的。”
“鬼王地主”四个字一出,原本有些嘈杂的通道瞬间安静了不少。不少人脸上露出忌惮、恐惧,或是贪婪的神色。
胡丹铭绿豆小眼精光一闪,扫过众人:“谁要是有关于那副‘血月牌组’下落的消息碎片,哪怕是一丁点靠谱的风声……”他伸出两根胖乎乎的手指捻了捻,“胡爷我,点数管够!”
人群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血月牌组?那不是传说吗?”
“听说那玩意儿是鬼王地主的命根子!”
“胡爷这是要搞大事啊!”
谭余眼睛一亮,用手肘捅了捅简书言,压低声音:“言子!听到没!血月牌组!点数管够!机会啊!”
简书言的目光也锁定了胡丹铭。目标出现了。一个有钱、有渠道、而且正在高价收购相关情报的黑市商人。但对方身边围着的那几个气息凶悍、眼神警惕的跟班,像一道无形的墙。直接上去兜售“情报”?他们手里除了柳厌淮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屁都没有。硬闯?那是找死。
他大脑飞速运转。柳厌淮的提示在耳边回响——“小心那些兜售‘必胜攻略’的二道贩子”……“黑市水深”……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谭余,”简书言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配合我,演场戏。别露馅。”
“啊?演戏?演啥?”谭余一脸懵。
简书言没解释,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原本锐利警惕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涣散、迷茫,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和虚弱。他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微微佝偻下来,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我很好骗,我很虚弱”的气息。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走向胡丹铭,反而踉踉跄跄地朝着那个刚才向他们兜售“通关秘籍”的干瘦竹竿摊位走去。脚步虚浮,仿佛随时会摔倒。
“喂!小子!走路看着点!”干瘦竹竿不满地嚷嚷。
简书言像是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哆嗦,差点撞到摊位上。他慌忙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苍白又带着点讨好的、极其僵硬的笑容:“对……对不起老板!我……我……”他声音结结巴巴,眼神躲闪,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摊位上那些所谓的“秘籍”——几张画着潦草图案的破纸片。
“哼!”干瘦竹竿冷哼一声,正要赶人,却看到简书言那只被布条包裹的右手“不小心”露了出来。布条边缘,隐隐透出一丝微弱、不稳定的蓝光,还伴随着极其轻微的、仿佛电流不稳的“滋啦”声。
干瘦竹竿绿豆眼一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规则创伤?还是特殊能力不稳定?这种带着“规则”气息的伤,在黑市可是稀罕物,也意味着麻烦。他顿时兴趣缺缺,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滚滚滚!别挡着老子做生意!晦气!”
简书言像是被吓坏了,脸色更白,慌忙后退,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身后一个看热闹的彪形大汉的脚。
“哎哟!小兔崽子!没长眼睛啊!”彪形大汉怒目圆睁,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抓过来。
“对……对不起!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简书言吓得声音都带了哭腔,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那只包裹着布条的右手更是“无意识”地抬起来挡在身前,布条下蓝光急促地闪烁了几下,发出更明显的“滋啦”声,一股微弱的、带着腐朽和湮灭气息的规则波动隐隐透了出来!
这股气息极其微弱,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到,但对于在深渊里挣扎求生、对能量异常敏感的“游荡者”来说,却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
周围几个离得近的摊主和路人,脸色瞬间变了!看向简书言那只手和其下蓝光的眼神,充满了忌惮、贪婪和一丝……恐惧!
那彪形大汉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他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规则气息,脸上的怒容变成了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一个洪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响起。
是胡丹铭!他被这边的骚动吸引,在跟班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那双精明的绿豆小眼,第一时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简书言那只闪烁着不稳定蓝光的右手,以及其下透出的、令他心头一跳的规则波动!
“胡爷!”干瘦竹竿立刻谄媚地开口,“这小子不长眼,踩了铁熊的脚,还……”他指了指简书言的手,眼神闪烁,“他那手,看着邪门得很!”
胡丹铭没理会竹竿,他推开挡路的人,径直走到简书言面前,胖脸上堆起和煦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评估货物价值般的精光:“小兄弟,别怕别怕。胡爷我在这片儿,最讲道理。你这手……怎么回事啊?看着伤得不轻啊?”
简书言像是受惊的兔子,身体猛地一缩,眼神更加惊恐,死死地把那只“发光”的右手藏到身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没事!就是……就是牌局里不小心……”
“牌局?”胡丹铭眼睛更亮了,“新手局的‘血色牌局’?伤成这样还能活着出来?小兄弟,你本事不小啊!”他凑近一步,语气带着诱哄,“跟胡爷说说,你在里面……遇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比如……一张特别的牌?或者……一个特别的‘地主’?”
他刻意加重了“特别”两个字,目光灼灼地盯着简书言。
时机到了!
谭余虽然脑子还有点懵,但看到胡丹铭上钩,立刻福至心灵!他猛地从旁边跳出来,一把将“瑟瑟发抖”的简书言护在身后,梗着脖子,脸上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得意:
“喂!胖子!离我兄弟远点!我兄弟的手可是在牌局里被‘王炸’炸伤的!那场面,啧啧啧!要不是我兄弟机智,早就被炸成灰了!什么鬼王地主,什么血月牌组,我们兄弟都见识过!那牌组……”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却又保证周围的人都能隐约听见,“……就在……”
“谭余!别乱说!”简书言恰到好处地打断他,声音带着惊恐和焦急,同时“下意识”地用那只“发光”的左手去捂谭余的嘴,布条下的蓝光又急促地闪烁了几下,那股微弱的规则波动再次逸散出来!
“唔唔……”谭余配合地挣扎了几下,脸上露出“说漏嘴”的懊恼表情。
“王炸?鬼王地主?血月牌组?!”胡丹铭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绿豆小眼里爆发出强烈的贪婪光芒!他身边几个跟班也立刻上前一步,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
周围的摊主和看客更是竖起了耳朵,眼神各异,贪婪、怀疑、算计……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
“小兄弟!别紧张!”胡丹铭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可亲”,像只盯上肥鸡的黄鼠狼,“胡爷我不是坏人!就是想跟你们交个朋友!你看,你兄弟这手伤得这么重,需要点数治疗吧?胡爷我别的没有,点数管够!”他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腰包,那里显然装着某种点数存储装置,“只要你们把知道的,关于‘鬼王地主’和那副‘血月牌组’的消息,跟胡爷我好好唠唠……点数,好商量!”
他搓着手,胖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但眼底深处,那抹属于商人的精明算计和属于亡命徒的贪婪凶光,却怎么也藏不住。
简书言“害怕”地躲在谭余身后,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和那只“闪烁”着蓝光的手。他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的锐利光芒。
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