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娶了反贼娘子》都阑

124、咱们可是朋友

　　连若陵面带微笑，静静看着血色愈发暗淡的华阳。

　　“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跟着宁王做事了？”

　　连若陵点点头：“是啊，不过那时候我还小，庄主也不用我......”

　　“庄主？什么庄主？”华阳忽然听到个极为陌生的词，忙瞪着好奇的眼睛打断他。

　　连若陵一时大意，将自己平日叫得顺口的称呼脱口而出，被华阳抓到破绽后才慌不跌地朝她猛摇起头。

　　“你，你听错了，我没说什么庄主啊！”

　　华阳瞥他一眼，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你这么说我倒是更好奇了，现在想来，宁王回京后做的事实在太过张扬，难道他手中还有什么能跟朝廷对抗的力量？还有，他的功夫好像很好，站在他跟前，总觉得杀气腾腾的。他......出京后到底去了哪？又发生了什么？”

　　连若陵倏地垮了脸，看她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只好深深叹口气。

　　他想了想，道：“我只能告诉你，他吉人天相，被我父亲偷偷送走后，误打误撞进了一个江湖门派的地盘，这才有机会躲开朝廷的追杀，还学了一身的武艺。”

　　“然后呢？”华阳打破砂锅问到底。

　　连若陵犯了难。然后，然后自然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了一帮之主，又在意外救下南凌的公主后，决定向朝廷复仇啊。

　　可这些，自然是不能与华阳说的，他犹豫了许久，最终又露出个最开始那样傻气的笑。

　　“又不能说？”华阳泄了气，身子也像只没了精神的小狮子般缩回了被窝。

　　连若陵看她这样子，忽觉她的那些令人讨厌的骄纵气一瞬间褪去，甚至还多了几分可爱。

　　“殿下身子才勉强好转些，不宜说太多话，用过膳后就早些歇息吧。”

　　华阳情绪不大好，许是听他说了那么多，有些伤神。又或许是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些悲哀，说不出是为谁，但清楚的是，在她以往的十余年，她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的。

　　有点苦，有点酸，有点涩，有点让人心疼。

　　“连若陵，你能帮我向他转告一句话吗？”

　　连若陵有些意外：“什么话？”

　　“你就说，我也想跟他一样，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不论他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好，我一定转达。”

　　连若陵将要起身，华阳又忽然想起什么，忙叫住他：“对了，你......再帮我......”

　　她的语气忽然忸怩起来，仿佛不知怎么说出口。

　　连若陵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道：“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华阳扁了扁嘴，虽觉抹不开面，但比起更重要的事，面子又算什么呢。

　　“帮我把赵宸玉叫来。”

　　“殿下见宁夫人做什么？”连若陵不禁担忧，自己被派来保护她，本就是赵宸玉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来找庄主说的，华阳定然已经怀疑了什么，这个时候见她，万一对她不利可怎么交待？

　　“叫她来陪我说话，我好歹也是个公主，难道还不能使唤她了？”她气呼呼地瞪他一眼。

　　连若陵也不禁翻了个白眼，果然，从小就能呼风唤雨的公主殿下，即便落魄，也是他这种草莽之辈比不了的。

　　“好好好，我这就叫人去宁府通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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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叫夫人去做什么？我看准没好事，当初就不该管她的闲事，现在好了，她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们，揭都揭不下来，回头她再到处乱说，咱们可就危险了！”

　　苓儿一听华阳想见自家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赵宸玉则不动声色，仍是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描摹着字帖。

　　“好了好了，沉住气，自从决定救她那刻起，我就已经做好被她怀疑的准备了。放心，我心里有数的，秦征对她做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只要她不是傻子，就不会把咱们的事抖露出来。”

　　苓儿依旧不满：“话是这么说，可您忘了她接二连三害您吗？她喜欢咱们将军，谁知道她有没有再嫁进将军府的心思，要是她出卖了咱们，她一个公主自然没事，咱们可就惨了。”

　　赵宸玉笑笑：“秦征还指着她去和亲呢，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别人，再说，想取代我，她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不管了，明日咱们就去春晖别苑会会她，看她到底藏了些什么小九九。”

　　翌日，赵宸玉带着苓儿又一次到了春晖别苑，这里风景依旧，但与上次不同的是，华阳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都用了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虽然她们都在刻意遮掩，但以赵宸玉的敏锐，捕捉到这些还是轻而易举。

　　看来，护国公的爪牙，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恐怕连宫里，也多得是他的人。

　　华阳比上一次见面时，身子好了许多，一见到她来，激动得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跳下床来迎她。

　　“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

　　赵宸玉先是一愣，随后激起一阵不适应，毕竟上次见面她们还唇枪舌战，两看相厌呢，不过短短七八日，她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赵宸玉不太自然地露出个得体的笑，又朝她微微躬身，将要行礼，华阳却一把拉住她手腕，将她扶了起来。

　　“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规矩了？”她嗔道。

　　赵宸玉笑笑：“殿下金尊玉贵，臣妇哪敢失礼。”

　　华阳气鼓鼓道：“装，赵宸玉，你还给我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你救了我......”

　　她的话还未全说出口，赵宸玉忽地探出手指，轻轻抵在她泛白的薄唇上。

　　“殿下说笑了，臣妇不过是来看望了一回殿下，陪殿下解解闷罢了，能叫殿下开怀一二便是臣妇荣幸，哪敢居功至此呢？”

　　华阳本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呆在原地恍惚了好久，才猛然瞥见门外闪过一道黑影。

　　原来她是早就发现了外面有耳朵，才制止了自己将那些话一吐为快，可是，她一个小地方来的商户之女，做事怎会如此缜密？可真叫人琢磨不透。

　　她掰开赵宸玉的手指，往她耳边靠了靠，压着嗓音道：“外面的臭虫你不用管，我有办法收拾她们。”

　　说罢，她便自顾自地出了门外，门框两侧果然候着两个婢女，她没好脸色地朝她们打量几眼，厉声道：“你们都是从哪里调过来伺候本宫的，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们华阳公主有多难伺候吗？本宫最见不得脏，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院子的地板，地板上怎么能有土呢？还不快去给本宫打扫干净，再叫我发现一粒土，就剜了你们的眼睛！”

　　两个婢子听了顿时毛骨悚然，双双跪下领命。前几日华阳病怏怏的，从未如此训斥过她们，她们也只是听说过华阳跋扈，还未曾真的领教过，这会儿忽然被她刁难，便被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门外清净了许多，华阳这才轻快地返回屋内，拉起赵宸玉的手一起坐到她榻上。

　　“殿下这么对丫鬟们，就不怕朝中大臣去圣上那儿告状？”赵宸玉笑道。

　　华阳不屑地耸耸肩：“想告就去告好了，华阳名声不好也不是这一两日了，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再说，是她们先对主子有异心，我清理门户，天经地义。”

　　赵宸玉没接话，心里却暗暗自喜。华阳出手，倒免了她的麻烦，否则让她亲自动手，护国公的眼睛可就真的要盯在自己身上了。

　　不多时，华阳又委屈巴巴地开口道：“我住在这里，就像是瞎子聋子，有什么话都不敢说，唯一能说话的连若陵还是个男子，想说些体己的都不能。正好你来了，快跟我讲讲外面的事。”

　　赵宸玉道：“外面的事很多，你想听什么？”

　　“嗯......”华阳紧了紧眉心，想了半晌才道：“听对你有威胁的事。”

　　赵宸玉淡淡的笑容倏地僵住，有些不自然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宸玉，你身上的秘密我虽然不知道，但我能猜得到你一定不止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这么简单，现在你帮了我，我也想帮帮你。怎么说我现在还是个公主，你若有难处，我也许能替你解决。”华阳看着她，眼里是从未流露过的真诚。

　　赵宸玉一时不知怎样接话，思忖了片刻，才笑着摇摇头：“殿下想多了，我只是比旁人爱多管闲事了点，没什么不一样的，也没什么难处不能解决......殿下若真觉得过意不去，不妨帮我从藏书阁借些书来看便好。”

　　“借书？就这？”

　　赵宸玉笑意更深，微微点点头。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护国公，自打护国公出现在她视线，她便一直在揣摩他的动机。可惜，这么久过去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想来，一定是她漏掉了什么细节，毕竟她的消息都是栖风阁搜罗来的，不可能事无巨细。

　　于是，她翻阅了许多的书，将军府的藏书不少，可她总觉得那些书太过笼统，比如大郯建国志、地方志，以及名臣录等，她都只能了解些皮毛。因此，想要找到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就只是寄希望于大郯藏书阁了。

　　可大郯藏书阁是专为皇家提供的，她即便贵为将军夫人，也无法触碰到那儿。至于穆晓笙，身份太过显眼，也不便替她去，眼下，也只有华阳这个变化无常的公主殿下，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

　　“无聊，书有什么好看的......”华阳顿时觉得没劲，但既然是她开口，她也只好闷闷不乐地点点头，“好吧，不就是书么，反正我养病也闲得慌，帮你拿就是了。”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

　　“还叫什么殿下，咱们可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