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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疑云重重 ...


  •   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但正午的阳光还是有些灼人,在这种时候赶路的人们,最盼的是有处地方能蔽蔽日头,歇歇脚。
      幸好官道旁便有这么一处小树林,树荫下居然也有一个茶寮,卖些茶水,也供些简单的饭菜,不仅方便了过往客商,这生意也还算红火。

      经营茶寮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刚给一批客人结完帐,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正准备休息一会,忽然看见前方路上又出现了一群男男女女。
      三个男人,五个女人,都很年轻,并且男的俊,女的俏,把他俩看直了眼。
      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已赶了许久的路,正准备到这茶寮里歇一歇。
      这几人,正是楚留香、胡铁花、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还有黑珍珠以及李玉函、柳无眉夫妇。

      楚留香等人从石观音密窟逃出时,发现石观音门下皆被一神秘的“画眉鸟”所杀;胡铁花等人喝下石观音的毒酒,没想到,救了他们性命的也是“画眉鸟”。
      待楚留香终于击败了石观音,告别龟兹国君和琵琶公主,离开沙漠去寻早已入关的苏蓉蓉等人,不料半路却遇上李玉函柳无眉夫妇,称苏蓉蓉等人正在拥翠山庄作客。
      楚留香自然随之前往拥翠山庄,谁知一路上杀机四伏,更险些在拥翠山庄丧命。最终,楚留香揭穿柳无眉就是“画眉鸟”,并且是石观音留在中原的棋子。

      柳无眉却道出另一番隐情,她要杀楚留香只不过是为了救自己,只因她中毒已深,神水宫主水母阴姬要她用楚留香的命来换取活命的解药。
      这样一对其情可悯,遭遇堪怜又夫妻情深的夫妇,谁又忍心让他们面临生离死别?更何况,楚留香还欠神水宫一个解释。因此,神水宫之行势在必行。
      现在,他们就在去往神水宫的路上。

      胡铁花还未落座,便大声叫道:“老板,你这里有没有酒?”
      茶寮老板赔着笑,为难地道:“客官,我这里只备有茶水饭点,至于酒水么……”
      楚留香闻言笑道:“小胡,这可是茶寮,不是酒铺,你要喝酒,只怕找错了地方罢。”

      胡铁花抱怨道:“赶了几天路,这几日我滴酒未沾,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宋甜儿啐了一口,跺脚道:“胡大哥,咱们几个女孩子在这里,你说话斯文点不行吗?”
      胡铁花挠挠头,呵呵笑道:“我可不是老臭虫,在你们面前还要装斯文,那不是要憋死人了?”

      楚留香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斗嘴打趣,喝了几口茶,对苏蓉蓉道:“咱们应该离神水宫不远了吧?”
      苏蓉蓉道:“再有一两日的路程便到了。”
      一旁的柳无眉接口道:“不错。上次我是到了前面路口,转向西行,再行一日,便进入山区。那菩提庵正是在半山腰中。”
      苏蓉蓉却道:“我却还是向南走,路经一个小镇后再入山的。”
      楚留香道:“看来,到了前面路口,咱们便要按原计划分头前行了。我和小胡、蓉蓉一道,按蓉蓉姑妈所指路线入神水宫,李兄伉俪带着红袖她们按黄前辈所说由菩提庵入宫。”

      几人正商量着,忽听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眨眼间,那马已到了近前,却未作片刻停留,径自向前奔去。
      楚留香失声道:“好骏的一匹马!”
      胡铁花道:“赶这么急,是有人在催命么?”
      楚留香笑道:“你没瞧出么?这人还是个女子呢!”
      十余丈外,那匹枣红色的马一晃而过,他却已瞧见马上载着一个青色身影,头上戴着竹笠,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但身形纤细,竟是个女子。

      他见黑珍珠正直楞楞地盯着那马消失的方向,不禁道:“这马虽比不上你那万里挑一的珍珠驹,但也算是千里良驹了。”
      但黑珍珠却似未听到他的话,思索片刻,对苏蓉蓉道:“刚才过去那一人一骑,似是沈姑娘。”
      苏蓉蓉“啊”地一声,道:“是她?你没看错?”
      黑珍珠道:“应当没错,她那匹马,我不会认错的。”

      宋甜儿也叫起来,道:“真是她吗?她说要回江南的,怎么会到这来?赶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
      激动之下,她又说上了家乡话,加之说得又快又急,除了楚留香几个跟她同住了多年的人,旁人一句话也没听懂。
      李红袖一摊双手,苦笑道:“你问我们,我们又问谁?”
      宋甜儿怅然道:“早知是她,我就叫她停下来了。可惜她的马跑得太快,我还没回过神,就连影子都不见了。”

      楚留香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刚才过去那女子,你们认得?”
      李红袖道:“我们在长安城有过一面之缘。一个姑娘家,看似纤秀文弱,却是侠肝义胆,为了从马蹄下救个孩童,连命都不顾了。”
      当下,她便将那件事向他们讲了讲。
      楚留香听了,心下一动。
      胡铁花已然拍案道:“这等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我老胡也想认识认识。”
      柳无眉一直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眼睛出神地看着那官道远处,这时亦是叹道:“想不到这女子不过略通拳脚,竟比咱们江湖儿女还要仗义,若无眉能够侥幸活命,也要与她结识一番。却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

      苏蓉蓉道:“她姓沈,叫沈思思。”
      楚留香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失望,喃喃道:“我还以为会是她呢!”
      苏蓉蓉道:“哦?你以为是谁?”
      楚留香道:“我曾遇到过一位女子,跟你们所说的这位沈思思姑娘脾性倒是极像。看起来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但心地却极好。而且,她同样也会一些奇特的拳脚功夫,但却没有丝毫内力。只可惜……”
      他叹了口气,李红袖忙道:“怎样?”
      楚留香黯然道:“她死了。”
      胡铁花恨恨地一捶桌子,道:“只怪我们急着赶路,若是我们当时多留一天,她就不会被人活活烧死了!日后若是让我抓到那凶手,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断!”
      李红袖讶然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跟我们讲讲。”

      楚留香道:“其实,小胡认识她的时间更长,差不多有一年。而我,是在赶往沙漠的路上遇到她的,并且,还在那里碰到了小胡……”
      他将在马连河畔小客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他最后叹了口气,道:“等我和小胡赶回小镇,那客栈已被烧成焦木,听镇上的人讲,火起得太快,他们来不及救,她也根本来不及逃出来。”
      苏蓉蓉听他说完,静思片刻,忽然一笑,道:“这倒巧了。据沈姑娘说,她也是家中失火,虽侥幸逃得一命,但脸却被烧毁了。”
      楚留香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苏蓉蓉点头道:“说不定,这沈思思当真就是你们所说的许凝念。”

      楚留香沉吟半晌,脸上慢慢露出笑容,缓缓道:“极有可能。因为那封密函,她遭此横祸,若真的逃了出来,改名换姓以防别人再次追杀,这也是人之常理。”
      胡铁花叹道:“但愿真的是她。她那样一个好姑娘若真是被烧死了,老天也太不长眼了。”
      宋甜儿却黯然道:“她虽然逃了一命,但一张脸却被烧得惨不忍睹,实在是……”
      她想起沈思思的样子,眼圈也忍不住红了。

      苏蓉蓉却忽然又笑起来,道:“甜儿,其实你用不着难过。你们或许没有瞧出来,但若是我没瞧错,她的脸是易容成那样的。”

      宋甜儿听了,吃惊地张大了嘴,好半天合不拢来。
      随后,她便有些不高兴地道:“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还为她伤心了好久。”
      苏蓉蓉微笑道:“其实,她也知道我看出来了。但看她的意思,好像不太希望我说出来,因此我也就不好说穿。现在听楚大哥一说,我才算明白她的苦衷。”

      宋甜儿想了想,又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易容成那么丑怪恐怖的样子?”
      苏蓉蓉道:“甜儿,这你就不懂了。人皆有好奇之心,看到沈姑娘蒙着面纱,只会想这面纱下的容颜是美还是丑呢?决计想不到在这面纱之下仍然不是她真正的面目。更何况,这样可怖的一张脸,谁又愿意再多看一眼?这样一来,纵使易容有破绽,旁人也发觉不了。”

      楚留香道:“不错。蓉蓉你是易容的大行家,自然能想到这层。我倒是觉得这许凝念不简单!不知她这易容术是从哪学来的?能瞒过红袖、甜儿还有黑珍珠的眼睛,自然非比寻常。况且,杀那神鹰堂弟子之人,身手也是极高,以她那半吊子功夫,又是如何逃脱的?”
      胡铁花瞪向他,道:“我说老臭虫,莫非你的疑心病又开始发作了?好不容易知道小许平安无事,你又开始怀疑她了?”
      楚留香笑道:“我知道你不乐意听,但我所说的也没错吧?”

      他渐渐敛起笑容,叹道:“经过沙漠中的那些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那封密函所说的夫人便是石观音,那个小贼,不消说,指的就是我……”
      宋甜儿“咭”的一声笑出来,道:“可不就是贼么?一点不错呀!”
      楚留香瞪了她一眼,接着道:“至于那个‘敝宫’,想必就是神水宫了。与我有旧恨的,也只有神水宫。只是,我仍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胡铁花道:“什么?”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缓缓道:“第一,那个因密函而死的黑衣人究竟是谁的手下?如果他是石观音的手下,害怕石观音的惩罚,那他为什么要往西北方向逃?那不是更接近沙漠吗?如果他是神水宫派出来的,那更说不过去了,神水宫门下皆为女子,而且水母阴姬恨男人入骨,又怎会指派男人做事?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简直比你胡铁花把酒戒掉的可能性还要小。”
      胡铁花本想反驳他两句,但张了张嘴,却自己先笑起来。

      楚留香道:“第二,神水宫一向自恃甚高,办事也是独来独往惯了,为什么这次却要与石观音打上交道?而且有示好之意?难道我的面子真有这么大吗?”
      胡铁花笑道:“不是你的面子大,是你的脸皮够厚,不但厚,自己还要再往上面贴层金。”
      他忍不住瞟了一眼柳无眉,喃喃道:“其实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她不是还想借石观音门下弟子的手来杀你吗?”
      但忽然间,他发现柳无眉的脸色变得很苍白,眼中也现出恐惧之意。
      胡铁花顿时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不是故意说你,你也是逼不得已,不能怪你。”

      李玉函握住柳无眉不住颤抖的手,低声安抚道:“眉儿,别害怕。”
      柳无眉朝他勉强一笑,想说些什么,嘴唇抖了抖,却依旧什么都没说出来。
      胡铁花大声道:“总之这都是老臭虫惹出来的麻烦,他若不能解决掉,帮你拿回解药,我第一个不饶他!”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解药也好,谜团也罢,一切都只有到神水宫才能见分晓了。”

      这是个小小的山城,楚留香、胡铁花和苏蓉蓉到这里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吃过了晚饭,胡铁花痛痛快快喝过了两坛酒后,他们寻了家客栈住下,苏蓉蓉自是回房歇息,胡铁花却还是老脾气,坐在楚留香屋里不肯走。

      秋夜孤灯,一灯如豆。
      客栈院子里的桂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风吹梧桐,黄叶满地。
      楚留香并不想催胡铁花,但想起明日的事,还是忍不住道:“明天咱们就要去找神水宫了,你难道不想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做正事么?”
      胡铁花笑道:“我一睡多了就头晕,还是……”
      就在这时,突听屋顶“嗒”的一声轻响。

      胡铁花一怔,笑道:“半夜不走正路,只怕非奸即盗,我正闷得慌,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说着,他拔腿便往外冲了出去,跟着跃上了房顶。
      胡铁花四下扫了几眼,只见淡淡月光下,不远处一个黑影一闪。
      他正待追去,但肩头一沉,却是被楚留香按住了。

      楚留香沉声道:“蓉蓉还在隔壁,咱们可别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你留下,还是我去瞧瞧吧。”
      话音一落,他身形一晃,已掠了过去,转瞬间便消失在远处。
      胡铁花朝他消失的地方瞪了半晌,悻悻然道:“怎么跟这老臭虫在一起,好事总轮不到我。”
      他虽在抱怨,但还是回到屋里坐了下来。

      楚留香远远地缀在那个黑衣人身后,越过重重屋脊。
      瞧那黑衣人轻功身法,已可侪身于江湖一流好手,但比起自己终还是差了不少,丝毫未觉已被人跟上。
      这里已是神水宫的禁区之内,江湖中只要知道神水宫名声的人,绝不敢到这里造次,这人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楚留香正思忖着,却见那黑衣人忽然跃了下去。

      他赶紧跟上前,才发现这是城中另一家客栈,可往下一看,下面一圈七八间屋子,只有一间亮着灯,其它屋子却是黑的,那黑衣人是进了哪一间屋子呢?
      他站在屋顶,突然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究竟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这里的一切。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正想着是下去瞧个究竟,还是就在这房顶上等着好,突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变成一股强烈的杀气,跟着便听到一个女子的轻声惊呼,一声脆响之后,那间原本亮着灯的屋子突然黑了。
      楚留香再不迟疑,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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