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之月影传奇》红灵火

22、心潮难平

　　楚留香探头望去，只见水波荡漾，那九公子踪影全无。
　　他回头再看，却发现九公子那手下也不知何时悄悄溜走，甲板上只剩下犹裹在网中装死的许凝念。
　　楚留香叹口气，走到许凝念身边，解开渔网，柔声道：“小念，没事了，出来吧。”

　　许凝念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道：“你不去追他们吗？”
　　楚留香笑了笑道：“即使我不去追，他们迟早也会再找上我的，追不追倒也无所谓了。何况，留你一个人在这船上，我怎能放心？”
　　许凝念钻出渔网，道：“用不着担心我。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死人’罢了，谁还会为难一个死人呢？”

　　她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却皱起眉，道：“好重的硫磺味……”
　　硫磺？楚留香心里一动，面色顿时大变，猛地揽紧许凝念，一跃而起，重新跳入水中。
　　许凝念惊叫道：“楚留香，你干什么？”却咕嘟吞了一口江水，被楚留香拖着潜入水底。
　　只听得江面上轰然一声巨响，那船已爆炸开来，火光冲天而起，他二人纵是已沉下江底，仍能感到水波的剧烈震荡。

　　等到爆炸声不再传来，楚留香才示意许凝念一同游到岸边。
　　上了岸，看着仍在燃烧的船，楚留香不由一阵心悸。
　　若不是许凝念闻到硫磺的气味，他们只怕早随着那船被炸成碎片了。
　　他转头看向许凝念，却不由楞住了，目光凝注在她身上，再也舍不得移开。

　　许凝念下水之前已除去了外衣，仅着里衣里裤，夏日的衣衫本就薄，如今被水浸透，火光映照中，更是几近透明。
　　此刻那几乎透明的衣料紧紧裹在她身上，映入楚留香双眼的便是她那光洁如玉的肌肤，傲然挺立的胸膛，纤细柔软的腰肢，还有那完美修长的双腿……
　　许凝念似乎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低头一看，不由满脸通红。
　　她迅速转过身，背对着楚留香，冷冷地道：“楚留香，你看够了没有？”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
　　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几近赤/裸的女孩子看，确实不是君子行为。
　　虽然他从来不把自己标榜为君子，很多时候也并不想当那种非礼勿视的君子，但是现在他最好还是让自己规矩些。
　　因为许凝念是个淑女，不折不扣的淑女。
　　楚留香可以在□□面前变成流氓，但遇到淑女，他也是可以正经一点的。
　　只一刹那，他便以内力将衣服上的水逼干，然后将外衣脱下，披在许凝念身上，歉然道：“对不住，是我失礼了。”

　　许凝念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相反，她咬了咬唇，提步便走。
　　楚留香追上前，道：“你去哪里？”
　　许凝念光着脚走在坎坷不平的河岸，依旧冷声道：“回家！”
　　楚留香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是，夜深路远，你一个人就这样走回去，岂非太过危险？”
　　许凝念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道：“危险？你是说刚才那两人还会来抓我？”

　　楚留香道：“不错。他们既能引你我上钩一次，难保不会再次下手。而且不单只是他们两个，也有可能是惜月、刘五爷、那九公子提到的阿怜，甚至其他什么人。因为若我没猜错，他们多半都是当初那密函中提到的、同时也是柳无眉效力的神秘‘宫’里的人。”
　　许凝念皱起眉，道：“又是他们？”
　　楚留香道：“除了他们，我可再想不出还有谁这么处心积虑想要我的命了！想不到他们悄无声息了大半载，原来竟是在这里布置好一切。”

　　许凝念想了想，道：“但听那九公子的语气，他似乎并不想看到我死，如果他真是那为了密函而下令追杀我的人，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楚留香苦笑道：“这也正是让我不解之处。”
　　许凝念看了他一眼，道：“你就不怀疑我跟他们是串通好的？他不是说过，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落入他们的圈套。”
　　楚留香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不是。虽然你从不到秦淮河，今夜却突然来到河边，而且一来便看到一出好戏……这也只是因为他们已将你的性子摸透了，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所有一切不过是他们的连环算计罢了。”

　　他又道：“对了，我原本想问你的，你怎会突然想起到河边去？是与你同在船上那小姑娘叫你去的？”
　　许凝念摇头道：“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她顿了顿，解释道：“我猜你是对她有些怀疑吧？她叫林小桐，她父亲在河上划船载客，我绣的东西通常都是他们两父女帮我送到河上去卖的。我跟他们相处虽只有几个月时间，但他们一家人都是再老实不过的普通人，我怎么也看不出她跟这些人有关。”
　　“至于今夜，只是因为林叔托人带话，有人急着要绣帕，原本小桐想自己一个人来，我担心她一个小姑娘走夜路不安全，这才主动跟着去的。”

　　楚留香道：“那又是谁这么急着买绣帕？”
　　许凝念叹道：“还不是那刘五爷，据说是想买一批绣帕带到京里去。”
　　楚留香想了想，又问道：“还有一件事，刚才我跟那九公子的对答想必你也听到了，不知你可认得严小木这个人？一个十八九岁、很是斯文秀气，而且对古玩奇珍颇有研究的一个年轻人。”
　　许凝念摇头道：“我很少出门，除了几个街坊邻居，还有到我那里去买绣品的姑娘小姐，又哪里认得其他人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这几个问题其实他已估得八九不离十，现在问许凝念，只不过是想从她这里得到明确的答案。
　　他看了看许凝念，道：“严小木是我一位至交好友的儿子，而且极有可能就落在他们手上。可以肯定，刘五爷与惜月必与此事有关，所以现在我要返回去找他们。你一个人总归是不太安全，不如跟我一起走，可好？”
　　许凝念摇头道：“不，我自己回去就行，你用不着为我担心。”

　　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楚留香苦笑道：“你是不是还是那句话，死生由命？”
　　许凝念笑了笑，道：“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九公子所言非虚，他们未必真会把我怎么样，我又何必紧张？”
　　楚留香怔了怔，喃喃道：“如此说来，倒是我过于担忧了么？”
　　他本是豪迈不羁之人，但若事情关系到朋友的生死安危，他往往要比妇人女子还要谨慎，还要婆妈。
　　更何况，经过严不欺一事，他委实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自己丢了性命或是受到伤害。

　　但楚留香也知道许凝念的心意是很难改变的，他沉吟半晌，终于道：“但愿如你所想，但至少该让我送你回去，你总不会拒绝吧？”
　　许凝念看着楚留香，他的眼神如婴儿般清澈无邪，却又充满了关切与真挚。
　　她半晌未出声，就在楚留香几乎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她微微点了下头。

　　伏在楚留香怀中，许凝念感受着初夏的凉风自耳边吹拂，一棵棵树木从身边飞掠而过，让她象是回到从前。
　　从前，开车疾驰的时候，也是这般自由畅快的感觉。
　　这便是楚留香举世无双的轻功吗？
　　楚留香，为什么我偏偏会落到你的世界呢？如果不是那个人，我又怎会知道武侠的世界，知道你的故事？

　　恍惚中，一个充满阳光、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大男生对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嗨！学妹，我看你每天不是看书就是上解剖室，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枯燥吗？别一天到晚光顾着学习，要学会放松。介绍你看几本有趣的小说好不好？”
　　转眼间，那大男生已变成英气勃勃的青年，但他的脸上却布满阴沉。
　　“不错，我一直都在骗你，在利用你，从来就没爱过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心里一痛，许凝念闭上了眼，眼中的氤氲终未化作泪珠落下。

　　小半个时辰之后，楚留香终于落在一个寻常的小院落门前。
　　他放下许凝念，看着她柔声道：“小念，是这里么？”
　　许凝念也看着他，她的眼仍是那么平静，那么幽深，让人看不清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她的脸，为什么那样苍白？
　　楚留香不禁担忧问道：“你……你还好吧？你的脸色不太对。”
　　许凝念轻轻道：“我没事。”
　　她顿了顿，道：“谢谢你一路相送，我先进去了。”

　　究竟什么时候她对他才能不这样客气见外？
　　楚留香暗暗叹气，微笑道：“好！已经很晚了，你快些回去歇着吧。”
　　许凝念点点头，转身进门。
　　楚留香抬起头，看到院内小楼窗子里透出淡淡的光。
　　他心里一动，道：“等一等，你家中有人！”
　　许凝念看到了那灯光，道：“无防，那多半是小桐在等我。我们两家的院子是相通的，她常到我这里来跟我做伴。”

　　楚留香站在门外，隐隐听到里面传来惊喜交集的轻呼：“许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担心死了……我爹下水找不到你……紫萝姑娘劝我们回来等你……咦，你怎么披着一件男人的衣裳？……原来是这样……”
　　他这才想起他的衣服还在许凝念身上，他摸摸鼻子，笑了笑，纵身向巷外跃去。

作者有话说

　　咳咳，六一儿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