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府》拾叁城

17、第 17 章

　　毛子青微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直视了梁慕春的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那就请梁慕春公子上山。”毛子青的声音相当平淡。
　　白新烨他们几人不知道毛子青和梁慕春二人正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几月不见何安南有了不少改变，白新烨只道何安南长大了，沈音是个心思相当细腻的人，当然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所有人收了行囊，怎么下的山就怎样回去，这次多了个梁慕春。

　　天色暗下来了，风起了，孤独的山有人陪了。
　　梁慕春虽然从来没有到访过这里，却用自己超强的感知能力将这里摸了个七七八八，他将自己的纯白斗篷递给了何安南。
　　“夜里冷，小心着凉。”他相当温和的说。
　　他们几人快马加鞭，终于到了奉天山上，那块石头还在那里屹立不倒，与离开时不同，门口少了看守的弟子，他们六人便选择直接进山。
　　山上的路总归是崎岖不平的，夜里安静的很，何安南并不能感受到什么区别，沈音的耳力极佳，奉天山上可能是有什么变故，不然这种带有不详气息的安静怎么会如此浓烈。
　　正殿屹立在山上，何安南对这座楼总是相当敬畏的，师父和长老们总是在这里商议事情，此时正殿大门紧闭，是闭门谢客的表现，何安南不知穆天有没有出关，他们几人只能先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何安南回到熟悉的偏殿，只见门口有两个身着弟子衣裳的弟子守在门前，这倒是奇怪，山口无人看守，这里倒是有人严加看守，何安南十分恭敬的冲着对方点点头，叫了一句“师兄”便拉着梁慕春进到房间当中去了。
　　“偏殿里只有一张床，我再去取一床褥子打地铺，就委屈你了。”何安南道。
　　梁慕春抬起眉看着那瘦小的人忙活，他又抬眼去打量门口那两位，那必然不是等闲之辈，等到他回过神何安南已经躺在了自己打好的地铺上，他才知道所谓的“委屈你了”是自己睡了窄床，他无奈的摇头笑笑。
　　“安南，你旧伤未愈，当心复发，明日叫穆天师父发现了怎么办？快点上床去睡。”
　　何安南在内心底挣扎了一番，终于肯点点头。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没有说出口自己的嘴便被人挡上，梁慕春冲着他温柔的摇摇头，何安南立即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梁慕春看着房顶。
　　“明日穆天看见他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他心想。

　　太阳如约而至，日光笼罩着整个奉天山，风起云涌，是秋。
　　毛子青等人到了穆天闭关处去寻找他，他们师兄弟五人袖子中揣着灵骨碎片齐刷刷跪在书苑门前。
　　“请师父出关。”毛子青喊道。
　　“吱呀——”
　　书苑的木门老旧，距离毛子青等人下山不足九月，穆天竟然苍老得那样厉害，鬓间零星得白发竟然在九月之内全部扩散开来，穆天已然是满头白发了，何安南抬起头眼眶便红了，那是救他出了深渊的师父。
　　穆天将木门大开，他的脚步迟钝，早已经没有了当年了气概。
　　“好，快起来，回来了好。”
　　穆天扫视了他们兄弟五人，长时间没有见到太阳让他的眼睛有些畏光，他曾经是喜欢光的。这才发现是谁这样的晃眼，一袭白衣的梁慕春站在了何安南的右后方，梁慕春见到对方的视线终于挪到了自己的身上，冲着穆天行了礼。
　　“梁兮之子，梁慕春，见过穆掌门。”
　　穆天本就站不稳，此时心底更是百感交集，脚步一颤便要向前倒去，被离得最近的毛子青一下扶起，劳心者似乎老得都很快，穆天一身病骨更是没有几两重。
　　“你，你，你还来干什么啊。”
　　穆天“你”了很久，到底是说不出重话，虽说是“父债子偿”他却对着梁慕春什么也说不出，似乎是想说的话太多，无从说起。
　　何安南跑到穆天身边扶住他的手臂，仅仅九个月，他的师父得手臂竟然瘦成这样，穆天摸摸何安南得脸颊，那双带着他认识奉天山的手如今变得粗糙干裂。
　　“小五，怎么瘦了，怎么回来的这样早，我不是叫师兄带你下山一年吗？”
　　听起来像是责怪，可怎么看也是对何安南的怜爱和不舍。
　　“师父——”何安南喊一句师父便瘪起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被穆天摸摸脑袋。
　　“都是大孩子了，不许哭了，乖。”穆天慈爱的说。
　　何安南点点头：“师父，外面风大，我们进里屋去吧。”

　　习武之人到达了一定境界是不会畏寒的，尤其是到了穆天这样境界的人，可是他的灵识力量微弱得不得了，哪怕是刚刚出关也是不正常的，他们六人往书苑当中走，何安南成长了许多，有能力掌控身边所有的东西了，可是又像是失去了很多东西。
　　“慕春，你也进来。”穆天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他经历了太多事情，生离死别背叛都经历个遍，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何安南随着他们走进了书苑，这里还是当初的样子，穆天选择在这里闭关，并且在这期间选择封锁了书苑。
　　“都坐，都坐，子青，你坐到我身边来。”穆天缓缓道。
　　毛子青坐在穆天身边，伏在他的耳边说道：“师父，灵骨碎片已经全部找回。”
　　“好。”
　　穆天拍拍毛子青的手，他们几人将灵骨碎片交给了穆天，只见穆天摸了摸装着灵骨的器皿，然后将其中一个交给了梁慕春，剩下的都递给了毛子青。
　　“你过来与我单独呆一会儿。”穆天对着梁慕春道。
　　梁慕春顺从的跟着穆天往小屋当中走。
　　“孩子，把这个交给你父亲，告诉他我不能去看他了。”然后吐出一口浊气“是我错了，但我不悔。”
　　梁慕春点点头，将那灵骨收起，那本来便是灵府的东西。
　　“我家小五交给你，我很放心，他这孩子还小，又敏感，你要好好待他。还请你叫我的徒儿们振作起来，奉天派日后要由他们挑起大梁。”穆天道。
　　梁慕春眼中鲜少的出现一丝惊讶，都被穆天捕捉进了眼底。
　　“我都明白，不必多言。”

　　穆天抬眼往上看，随即望向门口，马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也相当急促，穆天深呼吸然后拿起了手边的长刀，从小屋当中出来。毛子青等人立即起身，奉天山上从来都没有这样大的人流量，穆天加快脚步打开了书苑的门。

　　只见代斯带领着穿着不同衣裳的人堵在门口，不同的门派有着不同花纹的衣裳，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背叛！
　　“代斯，我怎么也没能想到是你。”
　　穆天站在自己的弟子的前面，他说话都动用了内力，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穆天！你别装的人模人样，你就是个伪君子，你与梁兮分道扬镳，又与奇山派的人结下深仇大恨，我的妻儿被人害死，最后只给我留下个长老的位置，现在倒好，你身边有人照拂你，收了五个徒弟各个不凡，怎么我收下个投缘的弟子你就要将他赶下山去！你凭什么！你的小徒弟们看来是刚刚回来，想必你还不知道他们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不过我也不打算让他们一一告诉你了，你们就下了黄泉地狱再去讨论吧！”
　　说罢，代斯的长刀出鞘，他身后的人齐刷刷的亮刀，刀鞘被他们一把扔在地上，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穆天引刀出鞘，身后的书苑竟然在顷刻之间消失了，穆天在这书苑当中的九个月布下了巨大的法阵，他可能早就料到了有这样一天。空间一下子大了起来，林亦带着弟子跑到了穆天身后。
　　“代斯！穆掌门对你不薄，当年之事也是无奈之举，你且将刀放下，我们慢慢聊。”林亦冲着代斯喊道。
　　“没什么可聊的，对了，林亦，你平时同穆天掌门关系不错，所以我也送了你一个大礼，想来时间也快到了。”代斯举着刀喊道。
　　代斯不再愿意与他们有更多的交谈，手起刀落，两拨弟子便冲着对方的方向冲了过去。
　　何安南将梁慕春往边上一推：“保护好自己。”他与梁慕春说。
　　沈音将自己的弓箭抬起，带有符咒的银剑便被射出，是噬灵阵，所有人都没能近了沈音的身，何安南手起刀落，对方的脖颈便一下子喷射出血液，对面人数众多，大多是被劝退下山的人，没想到代斯竟然私下里将他们聚集起来训练，毛子青手上的刀几乎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速度快的几乎要出现残影，刀刀致命。白新烨抬起手便能将对方一掌劈晕，地上很快就躺满了不同方人的尸体。
　　“穆掌门，今时不同往日，你怎么这样弱了，如何担当得起一派的掌门，若是让闭关数年的其他长老看见你如今是这样，你还怎么服众。”
　　代斯与穆天过了许多招，穆天却从不下死手，代斯的招数是带有破绽的，可是不知道是穆天年老，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穆天一直都在以退为进。
　　“穆天！你还是这样傲慢！”
　　代斯几乎被惹怒了，他顺手砍死了个试图过来偷袭的人，然后将长刀抵在穆天的脖子上
　　“你为什么要羞辱我！”代斯嘶吼道。
　　灵府的人擅长夺灵，此时不能保证在场有多少人是代斯的，有多少人是穆天的，书苑被夷为平地以后这里变得相当宽敞，可是倒下的人在这里还是显得略微局促。
　　穆天抓住了代斯的长刀：“代斯，你不要这么执着。”
　　代斯的长刀逼近了穆天的脖颈，何安南余光看见了穆天落得下风，立即挥起廿一踩了一个弟子的肩膀到了穆天边上，可他竟然不能靠近穆天，代斯此人极为狡诈，竟然已经设下了阵法，他们二人所及之地，没有第三个人可以闯入，代斯整了整自己的衣袖，瞥了何安南一眼。
　　“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儿。”
　　说罢他便掐上了穆天的脖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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