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醉酒醒》鄢陵守夜

11、第十一章 茶醉

　　回到颜府。
　　纪辋川嚷着累要回房睡觉，颜天涯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叫厨子预备好了饭菜，吃过再睡！”
　　“不要！放开，你今天弄得我很累啦。”纪辋川扁着嘴。
　　颜天涯懒得理会他的大道理，趁着他一张毒嘴还没开腔骂人，一把解下他后脑系住头发的青色丝带绑在他嘴上，让后将他扛在肩头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纪辋川挣扎着，握着小拳头捶打颜天涯的后背，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颜天涯一掌轻轻打在他屁股上，慢慢说道：“你是想吃饭还是现在就被我吃掉？”
　　纪辋川果然没动静了。

　　坐在饭桌旁，纪辋川看着一桌子饭菜发愁：有他不爱喝的红豆粥，他讨厌的茶，还有各种各样他讨厌的蔬菜，唯独没有他爱的酒。
　　“我不爱吃……”
　　“天南星说你不能偏食，还有你吃的太少了，这样的身体我没办法带你出门。”
　　“我们要去哪？”一听要出门，纪辋川立刻来了精神。
　　“去找你喜欢的人，先是无名公子怎么样？”颜天涯笑笑，夹了块鱼给他。
　　“无名居无定所，你知道他在哪？”用筷子扒拉扒拉扒拉，纪辋川分明没有吃的意思。
　　颜天涯看在眼里：“你也可以不吃，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一直体重这么轻的话，我就一直把你关在这里养着，绝对不会带你出门。”
　　“我真的不爱吃这些。”鼻子抽抽，抬起眼睛楚楚可怜看着颜天涯。
　　“吃饭，饭后记得喝茶。”颜天涯记得从他遇见纪辋川开始，除了喝菊花泡的水还有各种各样酒之外，他一样茶也不喝。
　　“我也不喝茶的。”
　　“那不如我们先干点别的，等你累了，我喂你吃饭？”颜天涯的眼睛对上纪辋川水汪汪的眸子，一只手搭在他的脖颈下，开始往衣服里探。
　　“啪”，被两只白皙的小手挡开，纪辋川红着一张脸，骂道：“变态，别碰我！老子要吃饭了！”
　　颜天涯暗自好笑，从青楼出来的人，却比一般人更加排斥被人碰触他。他不过吓吓纪辋川，没想到这个孩子的反应还挺有趣的嘛。

　　“王川，天南星给了一副方子，能用来止痛，我已经命人去准备了。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带在路上用。”
　　纪辋川皱眉：“什么药这么难准备？”
　　“你折腾天南星大半天，就不许人家礼尚往来？”颜天涯笑笑，却想起天南星方子上写着：药性及副作用极猛，除非身子调养好不可贸然用药。

　　难得纪辋川一边偷偷瞟着颜天涯，一边乖乖皱眉把饭菜吃光。吃饱了坐在饭桌旁，看着那杯茶，始终没有动。
　　“饱了？”
　　“胀死了！”丢了个白眼给颜天涯。
　　“喝茶。”
　　“……我真不喝茶。”
　　“恩？”
　　“那喝一半好不好？”纪辋川小声问。
　　“不过一杯茶而已，你成坛成坛的喝酒怎么没见你犹豫？算了，今天先喝一半吧。”
　　那茶叫绿水青山，翠绿翠绿的小叶子在清晨打来的井水里翻腾。略带苦涩的茶味混着水的一丝甘甜，颇有味道。而纪辋川喝的时候，只觉得一股苦味充满嘴里，像喝药汤般喝了小半杯。纪辋川遭颜天涯数落了几句，明显生气，别过头喝完了茶，不理颜天涯。
　　颜天涯也不理他，径自品茶，他对茶极有研究也极喜欢品茶，骨瓷的小茶碗早就用热茶烫好，煮沸的茶香四溢，他喜欢这只放松的感觉。只是待他品好茶，回头看纪辋川时，却发现他趴在桌角安静的睡着了，淡红色的脸颊带着微醺的样子，煞是可爱。
　　颜天涯后来才知道，纪辋川是真的不能喝茶，无关喜好，是他只要一喝茶就会像不胜酒力的人碰到酒一样，醉得一塌糊涂。
　　抱起纪辋川，小心替他脱去外衣，放在自己熏好紫薇香的被褥里，掖好被角，然后坐到檀木椅上，命一旁的使女收拾走了碗筷，然后淡淡说道：“叫管家来。”

　　颜天涯的老管家颜进从颜天涯父辈就侍候颜家主人，忠心耿耿，办事能力也是江湖中少有的干净利落。
　　颜天涯啜了口香茶：“东西准备怎么样了？”
　　“禀老爷，您要办的事情都齐了，即日可以启程。”
　　“二十天后启程。”
　　“是。还有一事，这几日您受伤，一些日常事务是否转到您的暖阁供您定夺？”
　　“不必了。”颜天涯想了想，“都拿到这里来。”
　　“是。”
　　“还有，我们走后，留下人给我盯着柯筝，别闹什么乱子出来。”即便柯筝在颜天涯心底有一丝介意，他也决不允许有人在他手底下恃宠而骄。而且他也不确定柯筝是否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老奴领命。”颜进汇报完最近生意上的几件事，毕恭毕敬退下。

　　颜天涯身后，纪辋川睡得正熟，微微凌乱的呼吸和微微拧着的眉头，粉红的脸颊，可爱乖巧。颜天涯看着，觉得心底一动，在偌大的床上从身后抱住纪辋川，红烛跳动，微明的光亮映着两人的脸，在暧昧的光线中却透出最温馨的面庞。颜天涯躺在纪辋川身后，静静闭上眼，那一刻觉得很惬意。

　　纪辋川最近很郁闷。
　　进入颜天涯的生活，享受一日三餐亲自为他安排饭食酒水的亲密，面对他不爱吃的红豆及各色蔬菜应有尽有，纪辋川耍赖挣扎，只差在地上打滚，一番抗争的结果就是：颜天涯从龙溪城快马加鞭召来了最好的厨子，把所有纪辋川不爱吃的食物做成各色的佳肴，完全吃不出原料的味道。
　　更郁闷的是，他已经完全习惯每晚睡在颜天涯怀里，暖暖的体温，淡淡的香气，再也不用做噩梦哭泣到醒来，甚至是他踢掉被子也会惊醒浅眠的颜天涯，然后给他盖好，掖好被角。

　　所有的体温都会变凉，所有的关怀也存不住人心往复，颜天涯，我们的故事还能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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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辋川歪歪头，用手托住桃花腮，却被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惊醒：“在发呆？”
　　“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我这样像个菜青虫一样吃喝睡觉什么时候能化蝶！”
　　“呵呵，呆腻了？”颜天涯一副不温不火的语气。
　　“你试试这半个月只有吃饭睡觉无所事事的日子！！”纪辋川生气了，嘴巴鼓鼓，腮帮子通红，就不说他这半个月无聊的要死，就是成天看柯筝大少爷的眼色活着，他纪辋川也觉得憋屈。
　　好死不死颜天涯天天对他一副笑脸，极尽温存，诚心让他活的不安生！每天那个小醋缸子在纪辋川眼前左一个白眼，又一个白眼，不是汤里下药，就是酒里投毒，偏偏雕虫小技，他纪辋川水里来火里去也就算了，偏要在这个呆子面前装傻子——他要掐死颜天涯，他绝对是看热闹来的！
　　“不如我带你南下渭水？——你不是一直想见见无名么？而且这一路上我也顺便巡视商号，万一碰到的人有你喜欢的也未可知。”
　　“真的？”纪辋川眼睛里漾起一丝涟漪。
　　“不过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