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好人》许斤

10、受伤

　　“罗文！罗文！”
　　洛琳抢先打开门，冲进去。
　　希尔薇早就知道这个名字，她在默库勒斯写给卡塞尔的信中提到过，是一名出色的医生，也是一位能力不容小觑的一位。
　　很快，从里屋传来声音。
　　“出什么事了？”
　　一位身穿灰褐色粗麻布料，长着一头棕色卷发的男人快步走了出来，看见来人诧异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地询问起来。
　　“怎么了洛琳？”
　　“是我，我想和希尔薇打雪仗，她去摘树枝，才扭伤了脚。”
　　洛琳一脸愧疚，她一边把希尔薇扶到椅子上，一边责怪自己叫希尔薇出门玩雪。
　　“都怪我。”
　　希尔薇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罗文，一边安抚着洛琳：“别这样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默库勒斯站在一旁抚平自己袖子上的褶皱，他看着罗文亲手脱下希尔薇的鞋子，检查她的伤势。
　　“天呐，这都红了。”洛琳惊呼。
　　“没什么大碍，放心好了，你就是那个勇敢的姑娘？”罗文问道。
　　“扭伤了脚可算不上什么勇敢。”
　　希尔薇让刚刚一直担惊受怕的奥利尔笑出了声，洛琳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摘个树叶就成这样了，那可真勇敢。”默库勒斯的语气淡漠。
　　洛琳看了眼默库勒斯。“她那是帮佩里，你少说她了。”
　　洛琳转头抚上希尔薇的肩对希尔薇缓缓说：“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希尔薇拍拍她的手。
　　“没事的。”
　　然后又在希尔薇耳边悄声说：“默库勒斯这个人长得不错，心也不坏，放心好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默库勒斯看了眼正在准备东西的罗文，转身出了房间。
　　罗文站起来对他们说：“洛琳，奥利尔，你们也走吧，你也知道这里的规矩。”
　　“对对，差点忘了。希尔薇放心，罗文的医术很高明的，我在外面等你。”
　　最后，洛琳向希尔薇投去安慰的眼神，离开了。
　　希尔薇点点头，有些不安。
　　罗文转过身，手里拿着消毒的东西。
　　“听说你是为了佩里？”
　　罗文的笑容很亲切，他生了一副毫无攻击性的脸，那对褐色的眼睛让人觉得温暖。
　　“别这样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是佩里的表哥，比佩里大了几岁，和你应该差不多。”
　　他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着。
　　希尔薇恍然大悟，但随之注意到他们头发的颜色，佩里的深栗色和他的浅棕色，似乎并不十分一样。
　　罗文：“随便说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有点像我之前见过的一种花，它很罕见。”
　　“嘶。”
　　希尔薇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疼痛传来。
　　“最疼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罗文拿着那些脏纱布，扔进垃圾桶。
　　“稍等我一下。”
　　不一会罗文从屋子里拿出一株带有花苞的百合。
　　希尔薇：“你这的花真多，这不太像医院，倒是……”
　　“反而像个花房是吗？”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样想。”
　　“所以，大家都不把这当医院，都叫花房。”
　　“那你这些花是做什么用的？”
　　“等会你就知道了。”罗文拿着那一朵花。
　　罗文将花放在自己的左手边，右手放在希尔薇脚踝受伤的地方，希尔薇感觉到自己的脚腕有热流涌进，再一看，罗文手上的花已经枯萎。
　　希尔薇的眼睛弯了弯。
　　“你用花给我疗伤？”
　　“是的，它们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你能把这朵花送给我吗？”希尔薇指了指那朵发黄的百合。
　　罗文诧异。
　　希尔薇看他面露难色。
　　“我是说，这花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不是吗？如果不可以的话，实在抱歉。”
　　罗文笑了。
　　“喜欢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是在我们这，花朵是不允许被带出去的。虽然我真的很想给你一朵鲜花。”
　　希尔薇好奇：“枯萎的也不行？”
　　罗文摇摇头，脸上透露着无奈。
　　“好吧。”
　　“但你可以时常来这里看看，只要不带出去，看多久都可以。”
　　希尔薇点点头。
　　“谢谢你，罗文医生。”
　　罗文：“对了，虽然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这几天还是尽量别去摘树叶了。”
　　他们两个一起笑出了声。
　　罗文扶着希尔薇走出房间，外面站着洛琳和奥利尔。
　　洛琳赶忙迎上去接过希尔薇的手，奥利尔也围过来。
　　洛琳：“怎么样？”
　　“唯一需要担心的，只剩下我妹妹佩里得不到的树叶了？”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看起来你好多了。”
　　“是的，奥利尔，我很好。”希尔薇摸着他的头。
　　“我相信罗文医生的能力，但起码让我扶着你回去。”
　　洛琳挽起希尔薇的手，回头向罗文医生说了声谢谢，就陪着希尔薇回去了。
　　此时，默库勒斯正站在那棵大松树下面，看着石头沉思。

　　医院
　　“哥。”
　　罗文出来，看见佩里进了门。
　　“佩里，你怎么来了。”
　　“我想知道希尔薇的伤怎么样了？”
　　“听说，这位从木罗堤来的姑娘，为了给你摘叶子才崴伤的脚？”
　　佩里没敢看罗文。
　　“早知道就不麻烦她了，诶。”
　　罗文：“也不怪你，她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佩里看一支紫红色花苞，摆弄着它的椭圆形的叶子。
　　“那天，是谁送她来的？”
　　“洛琳和她儿子奥利尔。”
　　“还有别人吗？”
　　“哦，对了，还有默库勒斯。”
　　佩里回头。
　　“默库勒斯怎么在？”
　　罗文摇摇头。
　　“不知道，他一直很少来这。不过，经过这次事情，我对他有所改观。”
　　“就因为搭救受伤的希尔薇？”佩里皱了皱眉。
　　“乐于助人这个品德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妹妹。”
　　“是吗？没听说他还乐于助人呢。”
　　“我也有点惊讶，但他把希尔薇刚送进来就走了，还嘲讽了她几句。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办事迅速，冷言冷语的。”
　　“看来，你也认同卢米农的话了？”
　　“卢米农可能在看人方面，确实比你哥哥稍微有那么一点先见之明。”
　　“哥，你少说大话了。”
　　“从小你就这样说，你就承认吧，我确实比较优秀。”罗文故意叉着腰。
　　“那你快让我看看你新种的花！”
　　“好好好。”
　　罗文带着佩里，来到另一间屋子，里面有一个大书桌，上面有一盆种有紫色叶子的小花，只有小小的几片叶子，那朵紫色小花也才刚刚开，还没有指甲大小。
　　“这是紫兰！哥哥，你……”
　　佩里双眼瞬间噙满泪水，看向罗文。
　　“我实验了好几次，终于成功了。”
　　“哥，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母亲最喜欢的花，谢谢你。”
　　佩里抱着罗文。
　　“对不起，佩里，我本应该早点成功的。”
　　“你做得够好了，这么多年，你替我父母一直照顾我，天呐，谢谢你。”
　　佩里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罗文看着那盆花，轻轻叹了口气。

　　这天晚上，希尔薇躺在卧室的床上，洛琳送来的小夜灯在床头散发着浅黄色的光，她靠在枕头上，看着佩里送来的书。
　　不知不觉，希尔薇睡着了。
　　“《剑锋与蔷薇》？”
　　希尔薇听到声音，一下子惊醒。
　　在昏黄的灯光下，模模糊糊看见默库勒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手里拿着自己刚刚看着的那本书。
　　希尔薇看见是他，紧握着的手放松了下来。
　　“佩里送的，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默库勒斯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念起那本书：“我看看这段，‘我最爱的诗宁，无论如何我也要救你出去。’”
　　“别念了，默库勒斯！”
　　她伸出手想把书拿走，但默库勒斯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立刻把书抽走了，希尔薇只碰到书的一角。
　　默库勒斯把书放在一旁，身体前倾，放低了声音，靠近她，小声说道：“这让我想起，以前卡塞尔让我检查你背书，那本《动植物共生详解》还记得吗？”
　　希尔薇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回忆，她的嘴角微微抽动。
　　“你让我手抄了三遍的那本吗？”
　　默库勒斯还假装忘了。
　　“三遍吗？我都不记得了。”
　　“托你的福，那本书的内容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希尔薇咬牙切齿。
　　“摘个叶子就崴了脚，这事也挺深刻的。”
　　希尔薇看着他取笑自己的脸，实在恼。
　　“你！”
　　“是你大意了，希尔薇。”
　　他收起刚刚调侃的神色，视线落在桌子上佩里的那摞书上，他用手随意翻了翻，都是些畅销小说。
　　“我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
　　“在我看来，毫无长进。你总是和他们待在一起，说说笑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默库勒斯几乎是马上恢复了平时严肃的表情。
　　希尔薇拄着脑袋，手肘放在好几个靠垫顶上。
　　“你是说佩里？我总不能谁我也不理，只和你讲话吧。”
　　“为什么不能？”
　　默库勒斯恨不得现在就把希尔薇带走，然后两个人就这样过下去算了。茫茫黑夜，谁会发现他呢？他知道只要一直向北走，就能看见一条小河，沿着河一直走到上游，那里有几处政府留下的屋子，以前用来采集水源样本的。后来，因为几场人民的暴乱，政府把研究院撤走了。那里极其隐蔽，又鲜为人知。他有的是时间，让希尔薇彻底爱上他。
　　可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