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好人》许斤

9、打雪仗

　　凯尔又外出了，听洛琳说他去和政府的贸易部门进行沟通，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洛琳一早上就来敲希尔薇的门，希尔薇忙把首饰盒关上，放进衣柜深处。
　　尽管她已经好久没发现什么新的有用信息，她还是时不时向自己的父亲送去自己对家乡的牵挂，并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好。她开始理解，默库勒斯为什么总在楼上的房间里眺望远处，她猜测，这大概是想家的表现。现在她也总去那，只不过自从他说没必要再看，希尔薇就没在那遇见过他。
　　希尔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打开了门。
　　“洛琳？”
　　“我们去打雪仗？你的家乡那么温暖，一定没见过这么厚的雪吧。”
　　希尔薇知道，这几天频繁地下雪，今天才见着太阳。
　　希尔薇正思考着，突然从洛琳身后冒出一个金色的脑袋。
　　奥利尔：“快跟我们一起去吧，佩里姐姐说刚下完的雪可柔软了，爸爸不在，都没人陪我玩。”
　　“哟！你也在。”希尔薇笑了起来。
　　“去嘛，去嘛。”奥利尔拉着她的手。
　　希尔薇点点头。
　　“你们等我一下，我穿好衣服就来。”
　　“等等，你看我们给你准备了什么？”
　　洛琳让奥利尔拿出一个包裹，洛琳打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厚披风和一副白色手套。它们的面料相同，表面是防水的材质，内里有着密实雪白的绒。接线处缝得相当密实，希尔薇还发现衣服领子上还用黄色的细线绣上了她名字的缩写。
　　希尔薇眼睛亮晶晶的，一把抱住了洛琳。
　　“天哪，它们可真暖和！洛琳，你可真好！”
　　洛琳：“还记得那天的白羽隹吗？”
　　希尔薇恍然大悟。
　　“你把那些羽毛做成了衣服！洛琳！”
　　洛琳笑着说：“是的，专门给你做的。”
　　“天呐，洛琳，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希尔薇再一次激动地抱住洛琳，在耳边说道：“谢谢你。”
　　希尔薇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洛琳让她转了一圈，随后感慨。
　　“真的很漂亮，这件披风还有个帽子，你戴上，它们的羽毛很挡风很暖和的。”
　　希尔薇：“人越多越有意思，我去叫佩里，好吗？”
　　洛琳点点头。
　　“我猜她就在图书馆，我们去一楼门口等你。”
　　希尔薇来到图书馆。
　　“佩里？”
　　“希尔薇，我在这。”
　　希尔薇在靠窗的老位置找到了她。
　　“你想不想去打雪仗？”
　　“哇！你可真漂亮，我猜这是洛琳的手艺，这件衣服也太适合你了。”佩里惊呼起来。
　　“所以你能跟我一起去吗，还有洛琳和她的儿子。”
　　佩里面露难色。
　　“你知道的，我不怎么爱出去。”
　　“好吧。”
　　希尔薇正准备走，佩里叫住了她。
　　“对了，你出去的话能帮我一个忙吗？”
　　希尔薇沉默了片刻，她看了眼佩里，心中思索着。
　　“当然。”
　　佩里望向窗外。
　　“楼下那棵最大的松树上有很漂亮的枝叶，你能帮我折下一小段，我想做成书签！”
　　“没问题！”希尔薇一口答应。
　　“那就先谢谢你啦。”
　　希尔薇飞奔向楼下，洛琳已经在等着了。
　　“希尔薇！”
　　奥利尔手中的一个小雪球朝着希尔薇扔过来，希尔薇灵巧地躲开了。
　　“你可真狡猾，看招！”希尔薇马上弯腰，制作雪球。
　　“哦！看来我也得加入了！”
　　洛琳在一边跃跃欲试。
　　图书馆的玻璃照应着佩里的脸，她正坐在窗户边上，看着这欢乐的一幕。
　　半天后。
　　希尔薇：“我累了，洛琳。”
　　“不再多玩会儿了吗？”
　　奥利尔放下刚刚堆起雪人的铲子，站了起来。
　　希尔薇喝了口热水。
　　“当然，不过我得先休息一会。”
　　洛琳给希尔薇又倒了些水。
　　“你可真灵活，我都没打中你几次。”
　　“你得承认，洛琳，你儿子的准头比你强多了。”希尔薇笑嘻嘻地回答。
　　洛琳点点头。
　　“那倒是，你不热吗，还穿那么多，你可以把披风放在大厅里。”
　　希尔薇站起来，把水杯还给她。
　　“不用了，我答应了佩里，要给她弄点树枝做书签。”
　　“书签？真像她的风格。不过她不怎么愿意麻烦别人，感觉她还挺喜欢你的。”
　　希尔薇：“我去去就来。”
　　希尔薇走到那棵巨大的松树前，发现松树的枝叶有些高，她看了看地面，周围早已被厚厚的一层雪掩埋，只能从树上想办法了。她看见树后面正好有一块大石头。
　　希尔薇心想：这块石头可真巧，高度正合适。
　　希尔薇踩上去，朝四周看了看，洛琳正在和儿子在不远处堆雪人，身后的一大片场地也全被白雪覆盖。她伸手去够上面的松枝，就差一点，她踮起脚，奈何石头太滑，希尔薇刚碰到树枝就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在摔到地前，她胡乱抓着，可这棵树太高了，她的位置除了树干，一点枝条都没有，所以她什么也没抓着。
　　扑通。
　　希尔薇立刻摸了摸她的脚腕。
　　“嘶。”
　　“希尔薇，你怎么了，我听见一些不太对的声音，你摔倒了吗？”
　　洛琳和奥利尔赶过来找她，却看见希尔薇倒在地上。
　　“天啊，你怎么了，你能站起来吗？快去帮忙，奥利尔。”
　　奥利尔和洛琳架着希尔薇的胳膊试图帮她站起来，但是并没成功。
　　“我想我得缓一会才能站起来了，我的左脚腕有点疼。”
　　洛琳：“天呐，我得找人帮忙。”
　　希尔薇轻轻活动了下脚腕，一阵钻心的疼。
　　希尔薇苦笑着：“我故意是崴脚了，抱歉我没法陪你们继续玩了。”
　　洛琳：“说什么呢，我马上去找人，你别着急。”
　　正说着，希尔薇听见了另外一个人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踩在雪地上，吱呀吱呀的。
　　“希尔薇？”
　　她看见一双白色的厚底鞋，再抬头，那个熟悉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希尔薇看见是他，忍不住高兴起来。
　　而默库勒斯蹲下来与她平视，正在生气地看着她傻笑。
　　“谢天谢地，来了个帮手。”洛琳长舒了一口气。
　　希尔薇想要站起来，却一屁股坐了回去。
　　“我没事，可能是我的脚扭伤了。”
　　希尔薇好奇地看着他，他正低头查看她的伤势，希尔薇疼得嘶了一声，惹得默库勒斯一阵心烦。
　　其实默库勒斯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起初，他们玩得很开心，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洛琳的惊呼，他预感不好，赶来一看，果然是希尔薇出了意外。
　　当他来这的时候，发现这里凭空多了一块石头，而希尔薇正坐在旁边的雪地里，周围的洛琳和奥利尔一脸关切。
　　他想起之前也是这样的场景，希尔薇弄伤了腿，叫来他帮忙，可他束手无策，只能喊别人来，就这样他做了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此时此刻，他就在希尔薇面前，再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拥有的不能是别人那样温暖贴心的能力，他无法疗伤，无法预测好天气，也无法给她别的什么，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我把你送到罗文那。”默库勒斯检查后说道。
　　“他是谁？”
　　默库勒斯撇了撇嘴，没去看她，叫洛琳把希尔薇扶到他背上。
　　希尔薇已然完全听不见洛琳在旁边关切的说话声了，默库勒斯的背结实而有力量，她闻到了淡淡的香气，温暖宜人的味道并不像他看起来那样的冰冷。像是冬天的木头与夏天的柑橘，暖洋洋的，令人安心。
　　她的脸颊不可避免地贴在他耳后皮肤，随着默库勒斯的步伐，贴合的那一小块皮肤反复摩擦着，这让她生出了许多过分的遐想。希尔薇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会不会惹恼了他，可他确确实实没有躲开的意思。她有些不敢喘气，因为她的气息只会落在默库勒斯的脸颊，最后和他的呼吸融合到一起。
　　“罗文是个医生。”
　　他在回答希尔薇刚刚的问题，口中呼出的白气若隐若现。
　　“其实我知道。”希尔薇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
　　紧接着又大声回答，好像在说给其他人听。
　　“是吗？哦，对了……谢谢你。”
　　她被自己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冷冽的空气里，她的声音被两个人之间如此近的距离无限放大，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变得颤抖，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
　　默库勒斯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着。
　　我感觉到我每次都在把你送到别人手里。默库勒斯想。
　　希尔薇觉得时间变得如此快，到这里来的每一个夜晚明明都无比漫长，她很快就看见一个独立的建筑，穿过城堡大厅的门廊，路过奥利尔上课的地方，转个弯就到了。这栋建筑的颜色和他们住的没什么不同，只是它不像医院，没了顶部的尖锐，像个小小的一层平房。
　　她一进去就闻到了满屋的花香，天花板挂满了鲜花，这里温暖而湿润，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在海边的家，但显然这里更像一座花房。
　　这里的花数不胜数，与外面几乎没什么植物的所有地方大相径庭，当然外面还是有些松树和草的。把它们比喻成沙漠和绿洲也毫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