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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采荇忽现寿宴 ...

  •   江瑞与岳不惑目光交汇,不必言语便知晓他的意思。

      岳不惑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要强大和优秀,理应似雄鹰翱翔于长天之上。

      而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脆弱的江瑞了。

      他经历过无数的痛苦、挣扎、麻木、死亡……也经历过清醒、快乐、平静、新生……

      如今的他,渐渐长出新的羽翼,麻木凋敝的感知也焕发生机,不再满足于一潭死水的生活,而是渴望探寻世界和自我的无限。

      于是,他高高举起右手,做了个OK的手势,在他不能说话的日子里,他教过岳不惑这个手势的含义。

      在场众人,自然注意到了两人的对视和江瑞奇怪的动作,却都不解其意。

      唯有岳不惑了然一笑,做出同样的手势回应,心中最后那点犹豫瞬间消散。

      他眸光坚定,声音宏亮:“既然两位长辈信我,各位兄弟、商家也肯认我,这总镖头之位,我岳不惑接了!”

      他话音稍顿,语气多了几分郑重,“日后,定不负诸位所托,守好长隆镖局,护得商路通畅!”

      “说得好!”,人群里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杜烈和陆天雄对视一眼,嘴角扯出几分无奈的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他们两把老骨头的份量,在这位出众的后辈心中,怕是还抵不过他夫郎的一根手指。

      陆天雄解下象征总镖头的玉牌,递给岳不惑:“拿好它,往后镖局就靠你了。”

      岳不惑单膝跪地,衣摆随动作铺开在地面,双手掌心向上,稳稳举过头顶,恭敬接下。

      自此,岳不惑便是长隆镖局总镖头。

      江瑞站在原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岳不惑,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地扩大,心里涌上来一股难言的骄傲。

      “站住!你没有请帖,不能进去!!”

      在这隆重欢庆的时刻,一粉衣女子突然冲入宴会中心,她神情无措,眼睛快速扫视人群,轻易便发现了显眼无比的岳不惑,倦鸟投林般朝他奔去。

      吉安慌慌张张追过来,见她已经引起所有人注意,头皮炸开,急得直跺脚,小跑过去拽她,却像个大包袱似的被拖着走,场面滑稽。

      江瑞笑意僵滞,这女子他认识,是采荇!

      上次刚把她骂跑,怎么又找上门了?就这么想给他绿帽子吗?

      好大的狗胆!

      气死了,决一死战吧!!!

      他薅起桌上的面点寿桃,艰难扒开人群,追了过去。

      “岳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采荇停在岳不惑面前,刚开口便啜泣连连,双眸含情,眼神破碎,整个人似空中飞絮,摇摇欲坠。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疯狂互相使眼色,议论纷纷。

      “这不是浮生坊第一舞姬,芳名远播的采荇姑娘吗?怎么找上门来了?莫不是与岳总镖头暗通款曲了?”

      “不然呢,这样子也不像过来跳舞的,岳总镖头今日双喜临门,艳福不浅啊!”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江郎君可在这呢。”

      众人的闲言碎语传进岳不惑耳朵,他咬紧后牙,下颌锋利如刃,面色冷沉。

      他没搭理采荇,目光重新落在江瑞之前在的位置,发现空无一人,顿时慌了神,抬脚就要走过去。

      采荇抓住岳不惑衣袖,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岳哥哥......你怎的不理我?是气我擅自过来找你吗?可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啊,求你救救我吧,不然我就要被逼嫁给别人了!”

      那日之后,她又去了几次柳渡巷,却连岳府门槛都没碰到,又不敢去镖局找他,只得苦苦忍耐。

      今晚,朱员外本相毕露,带仆从去浮生坊威逼恐吓,她是在杏儿的帮助下才逃离,不知跌倒几次才找到这里。

      岳不惑无动于衷,眼里掠过几丝厌恶,正欲甩开,一个粉白的寿桃却飞了过来,精准砸到采荇脸上。

      寿桃每桌一个,食用时按人数切开,图个沾福气、喜气的意头,个头和人脑袋差不多大,直接把采荇的脸打歪了。

      “哥个鬼的哥!松开你的狗爪子!”

      江瑞气冲冲赶过来,一个急刹车停住,啪啪两下打掉采荇的手,叉着腰质问:“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嚯!动......动手了?”众人被他出格的举动吓到,本能往后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怔愣。

      采荇低头不语,默默垂泪。

      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娇弱可怜,气势悬殊之下,众人难免偏向弱者,看向江瑞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挑剔。

      江瑞被她这种以柔克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气得胸腔发闷,脖颈瞬间涨红。

      岳不惑微拧的眉眼中透着心疼,手掌覆在江瑞后背,轻轻顺着他起伏的脊背,温声道:“别动气,我与她毫无瓜葛,直接赶出去就是了。”

      话音刚落,他目光锐利地扫向一旁的吉安,语气凶恶:“愣着做什么?动手!”

      “是!”吉安上前拽住采荇胳膊,使出吃奶的劲拖拽。

      采荇不知哪来的力气,剧烈抵抗,竟然将吉安推了个跟头。

      “我不走!岳哥哥,我知道你是怕江瑞瑞伤心,可事已至此,你还不愿承认你我之间的情义吗?

      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莫非比我这身似浮萍的小女子还不如?”

      她声音悲戚,面上青筋浮起,似濒死的鸟类,竭力发出最后的悲鸣。

      岳不惑终于正眼看她,眼神却冷若寒冰,薄唇未启,吐出字眼比眼神更冷上三分,“疯疯癫癫。”

      采荇心口一痛,眼里的光芒黯淡,她看向岳不惑,每个字都似从伤口挤出,听着就让人心揪:“岳哥哥,你怎能如此狠心,我们过去的感情就那么一文不值?”

      岳不惑眼眸微咪,言语暗含警告:“采荇姑娘,随意攀诬他人,按律当处笞刑,你可掂量清楚后果!”

      采荇面颊血色褪尽,明明信上写满缱绻柔情,为何要在相见时恶语相向?

      江瑞听着听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感觉两边说的都是真话......

      他望向采荇,不动声色敛去浑身锋芒,用商量的口吻道:“此事蹊跷,你还是先冷静冷静。”

      不料,采荇立刻回以阴鸷仇恨的目光,撕心裂肺大喊:“凭什么叫我冷静!我是疯了,为了岳哥哥而疯我心甘情愿!

      若不是你刻薄善妒,岳哥哥怎会疏远我,甚至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

      江瑞冷不丁被吓到,瑟缩了下,岳不惑握住他的肩膀,俯身道:“此人不可理喻,赶出去算了。”

      江瑞纠结:“众目睽睽的,不好吧......”

      闻言,采荇立刻指向柱子,决绝道:“今日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一头撞死在这!”

      众人均露出不忍之色,陆天雄和杜烈更是眉头紧锁,忧心此事会影响岳不惑名声。

      可对方只是个弱女子,他们再介入未免有恃强凌弱之嫌,只得耐下性子旁观。

      江瑞心惊于她话里的死志,心里一万个想不通,好好一个人,为何非要在一颗树上吊死!

      他无奈摊手:“那你说,你到底想干嘛?”

      岳不惑眉头拧得更深,手上握着江瑞肩膀的力道重了两分,语调中是浓浓的不满,“管她做什么?”

      江瑞没应声,只轻轻摇头,便抿紧唇等采荇回答。

      眼瞧着江瑞泄出两分妥协意味,采荇喘了几口气,表情也没那么狰狞了,噗通一声朝他跪下,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给点阳光就灿烂。

      “郎君,采荇绝非那等贪婪无度之人,只要能留在岳哥哥身边,哪怕不做妾室,只做个通房也行,求郎君成全,不要拆散我们!”

      采荇额头紧紧贴地,抽泣不已,单薄的身体抖得像风中柳絮。

      她心底仍然存有一丝幻想,岳不惑是顾忌江瑞才冷待她,只要江瑞点头,一切都还有回转余地。

      “啧啧啧,真是可怜,若连这点要求都不同意,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寻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更别说岳总镖头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这点小事也闹得天翻地覆。”

      “方才江郎君还扔东西砸人,这性子未免太不容人了。”

      ……

      赴宴之人,以男子居多,习惯了三妻四妾那套,加上饮了酒,便有几个脑子混沌管不住嘴,话里话外都在挤兑江瑞。

      岳不惑脸色霎时黑成锅底,搭在江瑞肩膀上的手臂骤然收紧,将人护在怀里,声音冷硬:“我岳不惑的夫郎,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还请诸位谨言慎行,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眼神凌厉,用词也十分不客气,气氛瞬间凝住,方才出言不逊的几人醉意被惊飞大半,尴尬地低下头。

      采荇始终紧盯江瑞,眼神期盼而不安。

      江瑞一个头有两个大,为了不刺激她,憋住一口老血,尽可能温和地道:“岳不惑不喜欢你,就算我答应了,他也不愿意。”

      采荇眼底绽出光芒,激动得嘴唇发抖,“他喜欢的!”

      她喜极而泣,向前膝行两步,委屈而深情地仰望岳不惑,“岳哥哥,郎君已经答应了,他不会生气的,你快承认吧!”

      虽然岳不惑的绝情狠狠伤到了她,可谁叫她爱他呢,她这一生颠沛流离,若能和心爱之人相守,受点委屈算什么?

      岳不惑看向地上的采荇,耐心早已耗尽,语气阴狠到透着毒辣:“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冷眼看你父女二人双双死于土匪刀下,好过你几次三番纠缠不休。”

      空气中的温度像被瞬间抽走,人群中隐隐传来倒吸凉气的声响。

      采荇表情呆傻,脑子一片空白,泪珠坠在长睫上迟迟不落,失去了反应能力。

      这三年,她无数次回忆起岳不惑救她那幕,每回忆一次,感恩和爱慕便多增一分,靠着这点甜头,她熬过了一场又一场的苦难。

      而此刻,这幕回忆的创造者,却将铁爪刺入她的心脏,将其连根拔起,扔在地上,碾成肮脏的污泥。

      愤怒、怨恨、不甘……自胸腔的空洞升起,过于强烈的情绪逼得她鼻腔涌出鲜血,一滴一滴染红灰色的地面,身体不听使唤似的颤抖。

      江瑞手指微蜷,视线扫过旁观者种种神态——嘲弄、兴奋、看戏、不忍、冷漠……

      这场景让他反射性干呕了两下,恍惚间竟似回到了上辈子——断臂散发恶臭,养父母把他抬到政府门口,任人指指点点。

      几乎是瞬间,他内心产生了极度不适的感觉,如同目睹一个人被活生生肢解。

      他挣开腰间的大手,不顾岳不惑阻止,半蹲下来,看着采荇的眼睛,轻声道:“这里人多,有什么话你跟我进屋说吧。”

      采荇沉默着盯了江瑞许久,半晌嗤笑一声,脸上的脂粉和血泪糊在一起,触目惊心。

      “到底凭什么......”她站起身,先是垂下眼帘看向江瑞,随即又抬眼凝视岳不惑,声音充满委屈和不甘。

      “凭什么我要任人糟践!明明我也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个人看待?”

      苍白的月光照在她脸上,似雪中骷髅,冰冷中透着诡异,她一字一句道:“今晚,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岳不惑把江瑞拉起来,挡在他身前,“我从未对你动心,也拒绝了你所有居心不良的靠近,从始至终都问心无愧。

      瑞瑞心善,未曾为难你,如今你大闹我师父寿宴,还引导不明真相者言语中伤瑞瑞,到底是谁欠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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