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44、第 44 章：生日（二）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姜煦从九班前门进来，大大咧咧地把一个礼物放在温舒然桌面上。

　　温舒然目光盯着那个礼物，嘴角抽了抽：“你送了什么？”

　　“没什么，生日快乐。”姜煦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满脸写着“父爱如山”四个大字。

　　温舒然在他的目光下拆开礼物。

　　不出意外。
　　新鲜出炉的《五三》。

　　温舒然呵呵冷笑，阴阳怪气地说：“我谢谢你啊。”

　　挑来挑去，挑了一个最容易踩雷的礼物。不，这家伙就是故意恶心人的。

　　姜煦挑眉说：“不用谢，父爱如山。”

　　温舒然翻了一个白眼，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不客气地说：“请你圆溜溜地滚出我们班，谢谢。”

　　姜煦笑着离开九班了。

　　温舒然翻了一个白眼，把那套《五三》扔桌子底下。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天天的，作业积的比她命还高，还买多余的习题写呢，简直自寻死路。

　　温舒然动了动身子，余光中对上路景钰的视线，她愣了愣，转过头去看他。

　　路景钰目光平静，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温舒然看过去，疑惑：“怎么了？”

　　路景钰摇了摇头。

　　温舒然疑惑地转过头去。她思考了好一会，频频回头看向路景钰。

　　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路景钰递过来一张纸条，温舒然打开看。
　　上面写着：【我吃醋了】

　　坦白直接的一句话，道明了他心情不好的缘故。
　　温舒然瞬间想到了姜煦，她握着笔在纸上动，好一会都落不下笔。最后，她只回了一句：【晚点跟你说】

　　温舒然侧头看向朱词静，朱词静余光瞥见她，冷哼了一声，不看她。
　　温舒然递了一张纸条过去：【我错了】

　　朱词静没回，看了一眼就把纸条扔回来。

　　温舒然又写道：【我下午跟路景钰吃顿饭，晚点给你买奶茶，行不行？】

　　朱词静：【不要】

　　温舒然：【那晚点，我们一起去二食堂买蛋糕吃？】

　　朱词静：【姓路的不是已经给你买了吗】

　　温舒然：【可以吃夜宵啊，我请客，求求聪明美丽可爱的静总同意批准了！】

　　朱词静：【允了】

　　温舒然：【感谢大人不计小人过】

　　温舒然松了一口气。

　　放学的时候，朱词静跟着另一个朋友去吃饭了。温舒然跟着路景钰往校门口走。

　　*

　　放学这个点，不少家长在门口送饭。温舒然和路景钰穿梭在人来人往的人群里。

　　走到一楼的时候，冷风灌堂吹来。温舒然把手收进口袋里，仰头问路景钰：“你买了什么蛋糕？”

　　路景钰低头看向她，轻声说：“奶油蛋糕，四寸的。”

　　温舒然哦了一声。她想了想，又忽然开口：“刚刚来找我那个男生是我朋友。”

　　她闷闷地想：好奇怪哦。有点主动报备的感觉。
　　可是好像，她跟路景钰现在好像只是暧昧关系？

　　但好像也是未来男朋友。
　　还是可以解释一下的吧？

　　好吧。
　　不管了。想不明白。

　　路景钰看着她，点点头：“我知道。”

　　温舒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思考了很久，挑了一句重点：“他有喜欢的女生，他们班的。嗯……我们认识六七年了，平日也不怎么联系，没有任何暧昧关系。”

　　路景钰看她就那么老老实实交代了，笑了两下，实在忍不住了，别过头去笑，越想越想笑，笑得肩膀直发颤。

　　温舒然疑惑看着他的后脑勺，探过头去看他。

　　路景钰余光跟她对视上，笑容忽然顿住，眼神中带着一丝心虚。

　　温舒然瞧见他的笑容，表情中带着几分思考和探究，手指微微弯曲，指了他一下，又收回来放在嘴边，问道：“你笑什么？”

　　路景钰眼神飘忽了一下，看着她，一双桃花眼深情而温柔，问道：“我可以跟他交个朋友吗？”

　　温舒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好半会才说：“可以啊，你们合得来就好。”

　　跟同□□朋友跟她说什么。

　　哦，不对，交朋友跟她报备什么。
　　她又不是他女朋友，又管不上这个。

　　他爱跟谁交朋友交朋友。

　　路景钰笑道：“那就行。”

　　两人一同到校门口拿了蛋糕，温舒然说：“要不我们去食堂过吧？”

　　文化长廊太显眼了吧。
　　有点尴尬。

　　路景钰没意见，点头说：“可以啊。”

　　两人一路往食堂走，温舒然看着他拎着的蛋糕，伸出手，说：“我来拿吧。”

　　路景钰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用，又不重。”

　　温舒然伸出去的手不自然地收回来，目光看向前方，哦字拉长。

　　路景钰看着她的侧脸，笑道：“心疼我？”

　　温舒然回头瞪他：“这有什么好心疼的？”

　　又不是什么几十斤的重物，就这么一个小玩意，还能还心疼上了？

　　她询问，只是礼貌问一下。
　　这代表她谦卑有礼。

　　当然，如果他真的累了，给她拿，她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出钱，她应该做点什么。

　　路景钰看着她的小表情，只觉得可爱，眼里笑意更深。他倒想掐掐她的梨涡，但是又怕她生气。

　　食堂的人还是很多。两人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路景钰给她插了十六根蜡烛，又从书包里拿打火机点燃。

　　温舒然被那双手吸引过去，路景钰的手被冻的又红又紫，甚至能看出来手指舒展的有些僵硬。

　　路景钰点完蜡烛之后，看向温舒然，温舒然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路景钰的手冰冰凉凉的，手还没握上，她就被他手周边的冷气吓得迟疑了片刻，最后毅然决然握了上去。

　　温舒然认真看着他那只被冻红的手，他只看的得她垂下来又长又翘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以及紧珉的唇。
　　路景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僵愣片刻，他低着头凑过去看她的表情。

　　温舒然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点，慌乱地问道：“你干嘛？”

　　路景钰看了她一会，笑着说：“快许愿。”
　　他脑海里有好多想法。但此时此刻，生日最重要。

　　温舒然顿了顿，松开他的手，嗯了一声。

　　温舒然凑近蛋糕，路景钰转过头去翻他的书包，他说：“你先等等。”

　　温舒然脑海中冒出两个问号，疑惑地看着他。

　　路景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相机，回头笑着说：“我给你录下。”

　　温舒然一顿，点了点头。

　　“好，开始吧，”路景钰示意她开始。

　　温舒然脸颊微微发红，抿着唇，双手合十许愿。她的耳边响起路景钰唱的生日歌。

　　他唱起歌的时候，她眉头动了一下，微微转过头对着他。他唱的很好听，她不小心听入神了，一直竖着耳朵听他唱歌。

　　路景钰唱完之后，温舒然回过神来，立马许了一个高考顺利的愿望。然后镇定地睁开眼睛。

　　路景钰问：“许什么愿望，要许那么久？”

　　说到这个，温舒然耳朵就有点应激反应，她梗着脖子说：“不告诉你。”

　　路景钰笑道：“跟我有关吗？”

　　温舒然说：“你想的太多了。”

　　路景钰故作伤心：“那我可太伤心了。”

　　他还举着个照相机怼着她拍，温舒然伸出手盖住他的镜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笑骂：“路景钰，你幼不幼稚？”

　　路景钰眨了眨眼：“幼稚吗？”

　　温舒然看着他，肯定地说：“幼稚。”

　　两人相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路景钰把相机关了，双手递给她，认真地说：“生日快乐，这是生日礼物。”

　　温舒然看着那台相机，完全呆住：“送我的？”

　　“嗯，”路景钰点头，顿了顿，他摸了摸后颈，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不知道我应该送点什么，然后我去问了时锦，时锦建议我给你送个相机。我不会挑，让时锦帮忙挑的。”

　　温舒然愣了几秒，把相机推回去，认真地说：“心意我收到了，但是这个太贵了，我不能收。”

　　路景钰一愣：“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温舒然眼底泛着酸涩，有感动也有这个年纪对穷字的窘迫无力。她坚持地说：“我不能要，东西太贵了，我会有负担。”

　　这相机，她认识。朱词静想买的大疆就是这一款的。她不确定路景钰买的这个多少钱，但这东西一看就很贵，她没钱送回一个相同价格的礼物。或许攒一攒还能，但是她做不到。不是路景钰不值得，是她更珍视自己。收下的话，她会有负担，也就会无时无刻都在想这件事情，拼命攒钱去买礼物。
　　下个月就是路景钰生日了，她根本凑不到这个钱去给路景钰买礼物。

　　太内耗了。

　　温舒然避开他的目光，拆了叉子包装袋，递给他一个叉子，笑着说：“别分了吧，正好我也没吃晚饭，我们一起吃完这个蛋糕吧。”

　　她知道，这很扫兴。
　　但是她没有办法。

　　穷字难遮，但是少女的自尊更为重要。

　　这样也好。这顿就当散伙了，大家都体体面面的。

　　路景钰接过了那个塑料叉子，温舒然低着头，眼泪差点掉下来。忽然，路景钰把她抱在怀里。他摸了摸她的头，把她的头摁在怀里，吊儿郎当笑道：“学习委员，不收就不收，你低着头干什么，是我送礼送不到你满意的点上，你直说就好了。怎么，心里暗戳戳骂我呢。”

　　温舒然眼泪溢出眼角来，她抬头擦了擦眼泪，一把推开他，气笑了：“我不能暗着骂吗，非要明着骂你，把你骂爽了怎么办？”

　　路景钰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一丝心疼，他慢慢抬手，大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心照不宣。

　　温舒然知道他看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人八面玲珑，深谙人情世故，眼睛又利。

　　路景钰知道她要脸，没有明说。他笑着反问：“感动了，不如以身相许？”

　　温舒然反驳：“你想得美。”

　　路景钰点头，毫不避讳地说：“昂，想的快要发疯了。”

　　温舒然看着他炽热的眼神，移开目光，含糊不清地说：“快吃蛋糕，一会还要去上课。”

　　温舒然低头吃起蛋糕。
　　路景钰在她旁边一起吃。

　　她胃口小，吃了一小半就吃饱了。路景钰毫不犹豫端到自己面前，一口不落地吃完。

　　温舒然眼睁睁看着那么大块的蛋糕全进了他的肚子，惊呼：“你是猪吗，吃那么多？”

　　路景钰一脸茫然：“不算多啊。”
　　他还饿着呢。

　　温舒然：“……”

　　路景钰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对着她说：“学习委员，你都愿意跟我吃同一块蛋糕了，是不是愿意接受我了？”

　　同一块蛋糕，口水相融……

　　温舒然瞪大眼睛，起身，踹了他一脚，骂道：“你别犯贱。”

　　路景钰无辜地看着她。

　　温舒然转身就走，路景钰刚一起身，她回头说：“收拾好东西！”

　　路景钰愣在原地，看着她气汹汹的背影，忍不住笑。回头看到桌上的残渣和相机，眸光闪了闪。

　　这是他第一次送人礼物，想着要送贵的，送好的，却忘记去思考对方能接受的范围在哪里。

　　这事，他确实做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