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22、第 22 章：校医室

　　第四节课。

　　温舒然因为痛经软瘫在桌上，晕了过去。

　　路景钰听到咚的一声，瞳孔收缩，直接举手打断陈老师的讲课，喊道：“老班，温舒然同学晕过去了。”

　　一瞬间，全班安静。所有人把注意力放过来。

　　陈老师吓了一大跳，但毕竟是过来人，立马恢复镇定，放下笔：“快，送去校医室。”

　　路景钰立马起身，把自己的椅子推回桌子底下。然后把温舒然从桌子里捞出来，季招摇在一旁帮忙。

　　路景钰借了个力，把温舒然背起来。她整个身体软趴趴的，体重也很轻，完全没了意识。

　　朱词静着急地看着这边。

　　陈老师走下来，着急地说：“先送去校医室。快快快快。”

　　路景钰点头：“好。”
　　他背着温舒然，快而稳地走去校医室，脑子神经绷直。

　　季招摇跟在后面，抬起手护着温舒然，表情焦躁不安。

　　陈老师看着前头带着温舒然快走的人，回头说：“班委管一下秩序，这节课你们自习。”

　　陈老师追了上去，问季招摇：“怎么回事，是没吃早餐还是怎么了？”

　　季招摇连忙回答：“老师，是痛经。”

　　陈老师皱了皱眉，表情凝重，说：“我去给家长打个电话。”

　　路景钰专注看着脚下的路，听不到耳边其他声音，心脏一直在疯狂乱跳，脚下一步也不敢停息。

　　上次这么慌乱的时候，还是他得知爷爷摔倒住院的消息。他仓皇从学校去医院，一路上都是惊魂未定。

　　到校医室的时候，路景钰看着校医过来救人。视线一直紧跟在温舒然身上，耳朵嗡嗡作响。

　　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陈老师跟着下来，跟他说了一句辛苦了就让他回去。

　　季招摇陪着温舒然。

　　路景钰没有理由留下，于是走了。

　　季招摇看着他白色的校服后背沾了点点血迹，愣了几秒，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追上他。

　　路景钰察觉有人会靠近，停下来看她，目光平静，疑惑地问：“怎么了？”

　　季招摇表情有些尴尬，犹豫了几秒，指着他的后背说：“你后背上有血迹……”

　　路景钰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往后看了一眼。

　　教室空调开的很低，季招摇怕冷，所以在教室里穿着外套，出来的时候还穿着校服外套，她犹豫几秒，说：“要不我把外套借给你吧。”
　　说着，她就想把校服外套脱下来。

　　路景钰抬手拒绝：“不用了，我回去换件衣服就可以了。”

　　季招摇动作顿住，哦哦了一声，心里松了一口气。

　　路景钰看着有些尴尬的季招摇，礼貌道谢：“谢谢。”

　　季招摇脸上挂着一抹尴尬的讪笑，结结巴巴地说：“没关系。”

　　路景钰微微颔首，往校医室看了一眼，快步离去。

　　季招摇长舒一口气，转身回了校医室。这不怪她怂，主要是路景钰气质太唬人的，而且她也不擅长跟男生打交道。公事还好，私事就有点尴尬了。

　　路景钰一整个中午一直在挂念着温舒然的情况，没吃好，也没睡好。下午，他早早来了教室等人。直到季招摇来了，路景钰连忙询问情况。

　　季招摇说：“舒然回家了，人在校医室的时候就醒了。她还说，得辛苦我们俩自己安排座位表的事情，回来的时候，她请我们两喝奶茶。”

　　季招摇顿了顿，回想今天中午回去的时候，温舒然一脸歉意地跟她说：“招摇，我身体不舒服，可能要回家两天，然后可能会错过这次换座位的事情。老班不是让我们三个处理吗，现在只留你们两个，我感到有些抱歉。”

　　她说，事出有因，这怎么能怪你呢。

　　温舒然脸色苍白，却是一脸过意不去：“下次我请你和路景钰喝奶茶，辛苦你了。”

　　她推脱。

　　温舒然却说：“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你收了我的好意，我才能回家好养身体不是？再说了，我们还要继续一起共事下去，这次你收了我的礼，我下次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啊。”

　　温舒然抓着她的手，浅浅一笑：“朋友嘛，就是有来有往。”

　　温舒然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分寸拿捏的刚刚好，她拒绝不了一点。

　　路景钰松了一口气，温声说：“人没事就行。”

　　季招摇看着他，过往所有的猜忌再次涌上来，她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路景钰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猜到了什么，不过他没解释，他本来就没打算藏着。

　　*
　　温舒然在周二早上回来了，给季招摇、路景钰和朱词静各自带了一杯奶茶。

　　回到教室里，温舒然这才发现自己的位置被调到了第一排第第三桌。同桌是季招摇和朱词静。后桌是三个男生，路景钰坐她正后方。

　　此次座位由各组组长安排。

　　朱词静同学担任第三组组长。

　　简直完美。

　　姜理看她把奶茶分了周边三个人，就是没有他的份，痛心疾首：“卧槽，学习委员，你太伤人心了。你怎么就带了三杯奶茶而已，我的呢？”

　　温舒然伸手，挑着眉说：“给钱。”

　　姜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以我们现在的情分，居然还谈钱？这太伤感情了吧。”

　　温舒然笑眯眯地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管你是谁。想喝奶茶就出钱，哦，还有，路费也结一下。不多不多，看在我们认识的地步上，给你打个一折，一百万。”

　　姜理震惊：“你狮子大张口呢，打折后一百万，咋滴，你买的奶茶是黄金做的，还是你的腿是黄金做的，跑腿费那么贵。”

　　温舒然微微一笑：“的确金子做的。”

　　姜理目瞪狗呆，许是真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旁边的朱词静大笑。

　　路景钰深深地看着她，看到她气血方刚，灿烂明媚的笑容时，多日焦躁不安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尽管季招摇说了温舒然没事，但他没有亲眼所见，还是免不了要担心受怕。

　　季招摇没忍住，往后对着墙面笑。

　　“蠢，”温舒然淡淡出主意，“谁有你抢谁的不就好了吗？”

　　姜理眼睛一转，立马伸手，想要夺过路景钰手上的奶茶，路景钰眼疾手快，立马把奶茶撤离他。

　　姜理说：“喝一口也不行？”

　　路景钰呵呵两声，轻轻瞥了他一眼，说：“你的一口能喝完整杯，你喝完了，我喝什么？”

　　温舒然心道，你们平日里喝同一瓶水的时候可没这讲究。

　　路景钰推他，说：“别抢，晚点你自己去食堂买。”

　　“你请？”

　　“嗯，我请。”

　　姜理得到满意的答案，安心转过身来。

　　温舒然目睹一切，嘴角一抽。忽然，她想到那天晕倒的事情，回头看向路景钰。没想到对上他的视线。

　　路景钰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只不过眼底流露出几分担忧。

　　温舒然忽然想到那天的事情。

　　听季招摇后来描述，路景钰那天马不停蹄地背着她下来，哪怕流了汗水、气喘吁吁，也不肯停下来休息半步，生怕她死了。

　　后来回宿舍拿东西，朱词静开玩笑说：“温总，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但看着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温舒然不想自作多情。

　　路景钰喜不喜欢她不知道。
　　但他这个人确实还行。

　　上课的时候，温舒然往后给他递了一张纸条。

　　姜理好奇地看着，路景钰眼神警告了一下，姜理不看了。倒也不是害怕，但是兄弟之间也存在分寸感。

　　纸条上写着：【那天的事谢谢】

　　很简言意赅的一行字。
　　路景钰却读出了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满满的、郑重地道谢。就好比给他一种感觉：如果此刻要她舍身救命，她也是愿意的。

　　温舒然平日里能说会道，没想到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居然害怕词不达意。
　　她不善于表达，更不喜欢煽情。

　　她的心思很敏感。

　　不该是这样的。
　　路景钰心想。

　　温舒然所展示出来的那一面，积极活泼开朗，那她内心的那一面呢？

　　路景钰抬头看着温舒然的后脑勺，她的头骨是圆的，头发乌黑亮丽，盘成丸子头，腰板挺直，背影看上去清清瘦瘦的。

　　他总觉得她太瘦了，需要多吃点。

　　*
　　下午体育课，温舒然和朱词静一起走。在操场和小卖部的拐角点，温舒然拐进小卖部那边，朱词静懵逼地问她去干嘛。

　　温舒然说：“买水。”

　　朱词静愕然：“买什么水？”

　　温舒然一脸平静：“矿泉水。给路景钰送水。”

　　朱词静脱口而出：“为什么？”

　　温舒然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解释这里面的逻辑，于是说：“为了感谢他。”

　　朱词静哦哦了一声，又挽上温舒然的手臂，笑意盈盈地说：“我陪你去。”

　　温舒然点头。

　　两人一边走，朱词静一边担心地问：“你怎么样了？”

　　温舒然知道她在关心她，笑着说：“没什么事了。我这不是好了才来了吗。”

　　朱词静点点头，又说：“你那天晕倒吓死我了。”

　　温舒然抿了抿唇，说：“我也不知道会那么痛。”

　　朱词静说：“你下次备点止痛药。”

　　温舒然点点头：“我知道了。”

　　过了两三秒，朱词静皱了皱眉说：“不过那玩意不允许多吃嘿。”

　　温舒然道：“总比晕过去的强。”
　　但她怕止痛药也没用。

　　朱词静给出建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什么问题？”

　　温舒然愣了一下，随口说：“再说吧。”

　　她没有去医院的钱，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跟父母要钱去医院看。倒也不是什么矫不矫情的问题，主要存在侥幸心理，觉得下一次不会那么痛。
　　毕竟她的痛经是一会痛，一会不痛的。要是痛的话，也就第一天痛。熬熬就过去了。

　　这一年里，她还不知道人活一世，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穷这个字压下来，足以摧垮人的精神气。

　　朱词静不知道她心思，认真地给出建议：“你可以去看看中医，然后开药调整身体。我之前不是姨妈也是乱了嘛，我妈带我去看中医，中医给我开了药给我调理身体。”

　　温舒然睫毛颤了颤，眼帘半垂着，轻轻说了一句：“好。”
　　到底是年岁尚浅，虽然心里不为自己穷而感到伤心难过，但也难以切齿，仿佛是什么烫嘴的山芋，说不出口。

　　温舒然买了一瓶矿泉水，朱词静买了一个冰淇淋。

　　朱词静看向冰箱里面的东西，偏头问：“温总，吃什么，我请你。”
　　过了两三秒，她反应过来：“你不能吃，你还在姨妈期。不能吃冰的！”

　　温舒然喜欢吃冰的，而且特别喜欢含着冰块。每次在外面喝奶茶的时候，她都会把奶茶拆了，捞出里面的冰块含着。

　　温舒然想说自己可以吃。大热天的，她也想吃点冰的。但想到自己因为痛经晕倒，顿时没有吃的力气了。满脸绝望。

　　朱词静挽着她的手，笑着说：“没事，等你姨妈走了，我再请你吃冰淇淋。”

　　温舒然说：“成交。”

　　出了小卖部，朱词静问：“你是不是还要去篮球场？”

　　温舒然点头：“对啊。”

　　朱词静看了一眼距离，说：“那我不去了，你自己过去吧。好热，我不想过去了。”

　　温舒然点点头：“也行。”

　　朱词静顿了会，又问：“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吧？”

　　温舒然疑惑：“能有什么问题？”

　　朱词静说：“我怕你又晕。”

　　温舒然笑了一下：“不会了。我就第一天的时候会疼而已。”
　　只不过再加上上山了几天，身体疲倦了些，她才选择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