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13、第 13 章：你嗓子好了啊？

　　晚自习，路景钰带来了一盒切好的西瓜给温舒然。

　　温舒然诧异地看着他：“这么客气？”

　　路景钰笑道：“我妈切的，借花献佛而已。”

　　温舒然用备好的牙签戳了一块，笑着说：“谢谢啊。”

　　姜理从后面窜出来，手肘撑着路景钰的桌面，毫不犹豫伸出手，拿了一根牙签戳西瓜吃。他说：“见者有份。”

　　路景钰没有说话。

　　姜理吃完，对着路景钰竖了一个大拇指：“阿姨真是个大好人，还准备好了牙签给我们。”

　　温舒然语气肯定，赞同地说：“我也觉得，细心温柔。”

　　路景钰：“……”
　　其实是他装的，牙签也是他备下的。

　　朱词静从后排跑上来，好奇地问：“吃什么呢？”

　　温舒然说：“西瓜。”

　　朱词静看向桌面上的西瓜，盒子横在温舒然和路景钰的桌子中间。路景钰看了她一眼，问：“吃不吃？”

　　朱词静乐呵乐呵笑道：“谢谢啊。”
　　说完，她一把把温舒然的牙签拿过来，戳了一块西瓜吃。

　　温舒然举着着手，静静等着她吃完。朱词静吃完一块就回去了，牙签交给温舒然。温舒然吃了几块，说自己不吃了，道了谢，又提醒道：“早点吃完，免得被纪委抓到了扣分。”

　　姜理却说：“这么点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

　　路景钰把盒子交给他，冷酷地说：“解决干净。”

　　姜理问：“你不吃了？”

　　路景钰说：“在家吃撑了。”

　　“行吧。”姜理端着盒子就往后走。

　　温舒然晚自习发呆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过头问路景钰：“你的嗓子是不是好了？”

　　路景钰愣了一下，点头：“对。”

　　温舒然顿悟，又问：“你之前是不是压着嗓子说话的？”

　　路景钰之前的嗓子低沉低沉的，很温柔很有磁性。
　　虽说现在的音色也不错，带着少年独特的清冽。

　　但是她更喜欢之前那个压着嗓子说话的声音。

　　没有其他原因，就是爱听。

　　“对。”路景钰顿了顿，又问，“你喜欢之前那个样子？”

　　温舒然心虚，讪讪一笑：“没有，只是觉得你现在的音色有点不一样而已。”

　　喜欢又能怎么办。
　　她还能逼人家压着嗓子跟她聊天吗？

　　路景钰放低了嗓音，低声说：“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跟你这样说话。”

　　温舒然眼前一亮。

　　她心想，完蛋了，这下彻底暴露自己的癖好了。

　　温舒然忍住笑容，矜持地说：“这样也好听。”

　　管他呢。
　　先听过瘾了再说。

　　*
　　周六晚上是三节化学课，陈老师的课。

　　温舒然看着讲台上的陈老师，心想：华高也是够狗的，用班主任来压制周末的晚自习。学生玩嗨了回来，心肯定是躁动的，也只有班主任能压得住了。
　　哦，不对。稍微有威严一点的老师才能压住。像一些比较温柔一点的老师，可能会被气死。

　　上课时间，都有人敢大声聊天。

　　唔，当老师真命苦啊。

　　下课的时候，温舒然忽然想到了夏乔意的话，她用笔戳了戳路景钰。

　　后排吵的翻天，像个轰炸机一样。

　　温舒然往路景钰这边靠近了一点，她问：“路景钰，我听说你中考最后一天出了车祸，错过了最后一场考试。”

　　路景钰手上的笔顿住，转头看向她，点头：“嗯，怎么了？”

　　温舒然问：“你英语应该很好吧？如果再加上英语的话，你就是七百分了，也就可以去市一中读书了。但是出了意外，你去不了了，我很好奇，你会有遗憾吗？而且我听说市一中晚自习是不用上课的，而且没有午自习。”

　　路景钰说：“不遗憾。”

　　温舒然脑门上扣出三个问号，不解地看着他。

　　路景钰轻声解释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去市一中读。”
　　没有期待，为什么会有遗憾呢？

　　温舒然脱口而出：“为什么？”

　　大家不都是拼命往上爬吗？市一中的学习氛围肯定比县高好啊，而且教资水平整体都是很高的。
　　要是她能考得上的话，她肯定是要去的。可惜她没有那个本事。

　　路景钰想了想，目光温和地看着温舒然，缓缓道：“你还记得今天看见的那个老人吗？”

　　温舒然疑惑：“坐在轮椅上的那个？”

　　“嗯，”路景钰点头，接着说，“那是我爷爷，年前摔了一跤就变成那样了。”

　　温舒然张了张口，忽然不知要说什么了。

　　据她所知，老人家是最经不起碰撞和摔倒的群体。她从前认识一个老人，身子硬朗，能烧火做饭，但是从楼梯上摔了一跤之后，没几天就走了。

　　温舒然干巴巴地说：“祝爷爷早日康复。”
　　她讪讪一笑，僵硬地扭过头去。后知后觉感觉到冒犯了人家。但是现在去道歉，显得她刻意去询问的一样。只好心里默念了几句抱歉的话。

　　路景钰嗯了一声。
　　提到路爷爷，他避不可免发呆起来。

　　哪怕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看着爷爷日渐消瘦的样子，也害怕爷爷有一天会离开人世，离开大家。

　　华县没有高铁。从华县到市中心要坐两个小时的大巴，来回就是四个小时。周末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回来一趟。交通不便，哪怕到时候一旦出事，他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
　　这也是他不选择市一中的原因。

　　他希望爷爷长命百岁，却又忍不住恐慌。似乎到了这个时候，能陪一天算一天，一切尽听天命。

　　路景钰目光落在温舒然身上，眼底流露出几分温柔的深情。

　　温舒然是他来华高意料之外的惊喜。

　　一见倾心，一往而深。

　　*

　　周三下午第二节体育课。

　　体育老师让他们跑两圈，然后摆手让他们解散。

　　教室不允许回去，宿舍也锁门了。温舒然和朱词静只好坐在树下乘凉，顺便看他们班男生打篮球。

　　朱词静悄悄凑近温舒然的耳朵，悄声说：“一会下晚体育课回去，那帮男的又是一身汗味，肯定臭死了。”

　　温舒然头部僵了僵，煞有其事地点头：“我同意。”

　　是啊，大夏天的，教室又不大，一群人闷在里面。那帮男生打完球回去，又出了一身汗，肯定臭死了。

　　朱词静深叹一口气，仰头看天：“体育课为什么不能放在最后一节啊，这样的话，我们也好去吃饭，他们也好去洗澡啊。还上最后一节物理课，简直难熬。”

　　温舒然起身，拍了拍手，笑着说：“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去买冰淇淋吧，这个点，小卖部肯定开了。”

　　朱词静翻了一个白眼：“你就是想吃冰淇淋。”

　　温舒然一脸无辜地说：“冰激凌配夏天可是绝配。我想吃有什么不对的吗？”

　　朱词静说：“没问题。”

　　温舒然拉着她起身，追促道：“快快快。”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忽然，温舒然说：“我决定了！”

　　朱词静疑惑地看着她：“你决定什么了？”

　　温舒然眼睛亮晶晶，说：“我上课的时候可以挨着班长坐！”
　　女生嘛，香香软软。挨着季招摇总比挨着路景钰好吧？但愿班长大人不要嫌弃她。

　　朱词静想了想，认可地说：“是个好主意。”

　　温舒然满意地捧着冰淇淋回教室。

　　快上课的时候，路景钰回来了，温舒然看他头发湿漉漉的，但是那张脸看上去十分清爽。该说不说，这家伙长得其实挺帅的。不对，想到哪里去了。温舒然试图把自己从美色里捞出来。

　　下一秒，她注意到，路景钰这家伙换衣服了！路景钰的球衣是红色的，但是现在换成了白色的T恤！

　　温舒然微微诧异，问他：“你回去洗澡了？”

　　路景钰坐下来，点头：“嗯。宿舍不远，我就回去洗了个澡。”
　　他一向习惯运动完就洗澡。大夏天出了汗不洗澡，哪哪都不得劲。

　　温舒然带着震惊的表情问：“你们宿舍没有门锁吗？“

　　路景钰顿了顿，反问：“铁网锁吗？”
　　一般的宿舍里会用铁网把一楼包围进来，然后把大门锁上。

　　温舒然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没有吗？”

　　路景钰说：“没有，我住的是新宿舍楼。”

　　温舒然完全震惊了。

　　不是，凭啥啊。
　　华高，你区别对待啊。

　　不都是你的孩子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偏心！

　　路景钰迟疑了一下，问：“你有门锁禁？”

　　温舒然心不在焉，语气焉巴，有气无力地点头：“是啊。”

　　路景钰静默良久。

　　温舒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转的圆溜溜的，好奇地问：“那你现在洗了，晚上还会洗吗？”

　　路景钰说：“会。睡前必洗。”
　　睡前不洗，他也是睡不着的。

　　温舒然点点头，又问：“自己手洗衣服呀？”

　　路景钰说：“丢洗衣机。”

　　温舒然顿了顿，随即弯着眼眸笑。

　　路景钰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物理老师来了。

　　物理老师先是嫌弃了一番教室里一股臭味，然后开始上课。

　　上课上到一半，温舒然用笔戳了戳路景钰的手臂。她轻轻说：“其实你可以跟物理老师说换课的事情，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打满一节课的篮球了。”
　　其实看得出来，路景钰其实还挺喜欢打篮球的。每天都去打，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

　　路景钰迟疑了一下：“老师会同意吗？”

　　温舒然轻声说：“可以私下调课的，而且体育老师不在乎这个。只要跟物理老师说好了，我们就去跟体育老师商量。”

　　路景钰说：“那下课我去说。”

　　温舒然嗯了一声，过了两三秒，她又补充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怪不好意思的，她自己想的阴招，怎么也不能让路景钰一个人去面对吧。

　　物理老师应该会同意吧？
　　毕竟他也挺嫌弃他们体育课回来的那一身汗味。

　　路景钰看了她两眼，点头：“好。”

　　下了课，路景钰起身，温舒然绕过桌子走出去。两人在教室外面拦住了物理老师。

　　路景钰说明来意。

　　物理老师说：“可以啊，但是你们得问问你们体育老师。”

　　路景钰说：“好的老师。我们明天就问体育老师。”

　　温舒然眼前一亮，笑着说：“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