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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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砖上残留着刺客的血迹。
李承明盯着那三具尸体眉心的一点朱红看了许久。"叮"地一声将匕首掷在地上，挥手召出了几名黑衣蒙面的侍卫，“处理一下”
他没有看顾长川，视线落在他的身后。
“顾长川是吧，你随孤来。”
那声音微微发颤，一丝慌乱即便极力掩饰，还是悄然显露。
行至一座辉煌巍峨的大殿前，眼看就要到殿内。李承明突然顿住脚步。"你住承乾殿西厢。" 转身扔来一串鎏金钥匙。
"今日就搬。"杏黄蟒袍掠过朱漆门槛时，带起一阵檀香。
廊下铜漏指向巳时三刻。顾长川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眯起眼——那截细瘦脖颈上还沾着半片杏花瓣，在日光下显得格外突兀。
他漫不经心的想：终究是个毛头小子，突然遭遇刺杀，哪怕是一国太子，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是会害怕……
《大胤营造法式》对礼仪典制、律法条文以及建筑营造等方面都有着详实记载。然而，对于这个王朝的最终走向却仅有寥寥数语。
——大胤皇帝突然身染沉疴，药石无灵，不久便龙御归天。皇帝驾崩后，王朝局势急转直下，紧接着内忧外患，匈奴来犯。社会动荡不安。
至于为什么他能把《大胤营造法式》内容记得那么清楚？那得归功于末世里一个叫陈诀平的研究员。他对这段历史十分着迷，时常念叨。顾长川耳朵都起茧子了还念！那架势活脱脱是要把这本书传播全世界，也因此一来二去身边人都熟悉了个大概。
顾长川眸光闪动。
这大胤王朝在重重困境中艰难挣扎，与末世之中艰难求生的人其实并无二致。
这也是他能容忍陈诀平的一点理由。
不同的时间，同样都是充满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为了存续而拼尽全力……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顾长川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名宫女手捧托盘匆匆而过。他回过神来，思绪转了个弯。
心里犯起嘀咕：承乾殿，是太子寝殿。住那么近，这是皇帝的授意，还是他自行的安排？反正都是把他当守门神使了！还好自己一身战斗技巧，要不然真是难活下去。
顾长川摇了摇头，眼中却闪过点点笑意。
前路依旧暗波涌动，但不得不说相比于末世，已经好了太多……
顾长川驻足片刻，抬头望向日光，估摸了一下时间，转身向东南方走去。
原主的居所在武英殿左侧暗巷里。
推开乌木门扉，入目是极为讲究的陈设。屋内檀木桌椅摆放整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类奇珍异宝。瓷器、玉器、书画应有尽有。墙上还挂着几幅名家墨宝，笔锋刚劲有力。
整个房间布置得典雅又不失大气。
顾长川抽了抽嘴角。
“一开始没来得及细看，这是个统领吗？怎么住得那么，那么奢靡浮夸！”他心中大叹，如噎在喉。
不要说顾长川大惊小怪。
想当年他为了猎杀一头作乱的星兽，在废弃的化工垃圾厂里潜藏过半个月。
对于住处最不讲究，能活着就能凑合。
忽然从物资极其匮乏，世界如同废墟的末世来到这个财大气粗的世界。顾长川其实是哪哪都别扭好奇，心里还涌动着一丝不自觉的苦涩。
他下意识将这里与虚拟投影中的世界反复做比，感觉哪哪都不一样。可偶尔，某个瞬间，又莫名有一丝熟悉……
若不是他多年来在生死间摸爬滚打，练就一副的沉稳面孔，以及原主那时不时诈尸的反应。可能早就被旁人发觉这身壳子里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他走近博古架，向左挪动了一下上面的青铜镇纸。
突然，“咔嗒”一声轻响从背后传来。
顾长川回头望去，只见那几幅画后的墙面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果然，与记忆中毫无差别……
走进密室，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四周墙壁上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豆大的火苗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厚重的石桌。
上面端放着一个的玄铁匣，刻着栩栩如生的睚眦纹。与皇帝赐予他的玉牌如出一辙。
他走近石桌，将玉牌稳稳嵌入玄铁匣盖的凹槽之中。
只听“咔嚓”一声，匣盖解锁。
里面躺着一卷玄色锦书。
“长川吾侄：朕知大限将至。承明年十六而心性未定，《帝范》十卷未通其半。卿父文韬武略，举世无双，早年在上阳宫，伴朕习骑射治国之术，后于北疆戍边卫国，保我山河无恙……”
展开锦书的手蓦地顿住。
“父亲？”
末世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有人说他们是被星兽咬死了。
而“北疆”二字，如同一把钩子。多年之后，便勾连起那漫天飞雪、金戈交接的戎马生涯。
蝇头小楷在火光里微微晃动，仿佛活了一般。
“……望尔竭力辅佐承明。待其文武兼备，能担天子之责，可自行归去。今赐卿天子剑令符三枚。若承明行差踏错……”
后半截字迹突然洇开大片墨渍。 “……国运倾颓，危在旦夕，苍生亦将陷于兵燹，生灵涂炭。”
锦书末端，赫然盖着传国玉玺与皇帝私章双印。顾长川将明黄绢帛与之并置。
绢帛上“于职有失，任凭太子处置”的馆阁体朱批，与锦书上“待其文武兼备，能担天子之责，可自行归去。”形成鲜明对比。
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他突然明白紫宸殿中那道饱含杀意的窥视目光从何而来。
这分明是两份互为表里的诏书！
看来皇帝已然察觉皇宫被暗中渗透，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便假借太子遇刺一事，将他发落到太子身边。
从金吾卫统领，降为太子府兵乍看之下是贬斥，手中权力也大不如前。
可实际上，却是让他远离权力中心那波谲云诡、明争暗斗的漩涡，得以一心护佑太子平安。
那太子遇刺，恐怕也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局……
——难怪今日看那小子活蹦乱跳的，全然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而且脚步虚浮，根底极不扎实。若身处末世，别说上阵杀敌，怕是连自保都难。
看着这两份含义相差甚远的诏书，顾长川叹了一口气。这两份诏书里，皇帝的态度隐晦不明，藏着诸多疑窦。
但如今纠结其中毫无益处。原主记忆又只有部分残留。眼下要紧的，还是要探寻到更多有关这个朝代的信息……
以及摆在眼前的麻烦事。
——他该如何教一个封建太子变成一个文武兼备的人？
末世里，他亲手训练过的星际战士不计其数。论武，他大概是可以胜任。
而且他感觉得到，这具身体有极其深厚的武学功底，有些招式可以信手拈来。
而文，星网出现后虽抢救了部分古代文献，但末世更多是科技与求生类书籍。
他对历史学问并不擅长，只能稍后另寻他法了。而且皇帝提到了《帝范》，他去哪里找一本《帝范》呢？
紫宸殿。
一群身着黑衣的暗卫屈膝跪地。
为首的暗卫沉声道：“陛下，太子殿下已与顾大人会面。途中确有人意图行刺。不过顾大人身手不凡，未待属下出手，就已将其解决。”
暗卫们身形隐匿在阴影之中，看不清面容，唯有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气，彰显着他们的武功不凡。
这时，立在一旁穿着朴素的老人微微躬身，缓缓开口：“陛下，顾长川身上也出现了那种伤口。恐怕，他已不是从前的顾长川了。”
“就像，就像那些人一样！”老人忽然面色惨白，眼神游移不定，像是在说什么极其可怕的事。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平静，抬手轻轻摩挲着扶手，淡声道：“朕知道。所以，朕才把他派给太子。” 皇帝目光深邃，望向殿外，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老人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退到一旁。
暗卫们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等待着皇帝的下一道指令。
御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密室中，烛火燃了又熄。
顾长川也不知翻找了多久，在一个暗格里发现了一叠信件。
最上面一封，上面写着：
“川哥哥，近日听闻城郊有处集市，热闹非凡，杂耍、吃食琳琅满目，真想与你同去……”
落款是“阿弟”。
顾长川指尖摩挲着字迹，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笑意。但这个人，他记忆中毫无印象。
放下这封，他又拿起几封，刚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凝重。
密密麻麻的写的全是朝中之事。
晦涩的词句、陌生的人名，旁边罗列着他们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结党营私的铁证。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何陆两位尚书的名字被红笔圈起，旁边是一行“杀之不解其祸”的批注。
这朝廷之事错综复杂，波谲云诡。顾长川明白眼下他已是卷入其中。这样紧张的局势，其实他并不陌生。在末世日日挣扎于生死边缘，顾长川早已习惯。如今这种危机四伏的紧迫感，反而让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再无从着落。
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杀人的刽子手，还是为他人搜集证据的活靶子？
其中有一封信压在最下面。
纸张破碎，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撕碎又被狼狈拼起。
上面依稀写着：“洛郎安好。近日寻得一处好去处，美酒佳肴相待，盼同往。”
后面翻来覆去，都是些车轱辘的赞美与邀约。字里行间还带着点暧昧。顾长川看得眉头紧皱，通篇读完，竟连个落款都没有。
洛郎是谁？这封信纸张泛黄，时间恐怕久远，怎么还在这间密室里。顾长川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把这些信装进行囊，顾长川长叹一口气。他心想，不管是什么烂桃花或是之前欠的债，还是那些诡谲官场的勾当，如今全都砸在他的身上了。
他望着鬼火一般的烛火，又想到楚江他们，眼神忽然幽暗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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