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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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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沈将雪垂眼扫了眼被绑的五花八门的“幸运儿”,脖颈挂着莫如的剑。
“幸运儿”可见是个胆小怕事的,身体不住颤抖。
莫如呵斥:“说!谁派来的,为什么绑走紫金少门。”
沈将雪蹲下身来和黑衣人齐平,神色平静,可以说温和。
黑衣人一个劲摇头,说了保住不命,不说更保不住,什么都不说反而有价值。
沈将雪袖中亮出一根长针,眼神微咪想要用刑,之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一顿,又灰溜溜收了起来,视线寻找起江凌泉来。
江凌泉坐在船顶,单脚登船,懒洋洋喝着酒。他的内力覆盖了一大片河域,以便再有刺客偷袭。
江凌泉压着眉说,“谁雇你来的?现在有两条路,一,说雇你的人是谁,二,缺胳膊少腿的死在这里。”
刺客若没佩戴玉牌,多半是拿钱办事,和主子只是雇佣关系。
刺客冷汗直流,听了这个恐吓吓得浑身发抖,“我说!我说!是醉春阁!”
醉春阁,江湖五大势力之一,门派沾花惹草,和其他门派一直不对付,但也不至于又什么仇恨。
醉春阁和紫金门有什么仇恨值得这样杀人灭口,更何况两个势力井水不犯河水。
江凌泉气笑了,翻下船顶,一剑捅向刺客的腕骨,并没有刺穿血管,可往往不致命的伤才最要命,刺腕骨的疼痛足够折磨人致死,又问道:“再说一遍是谁?”
和他在这里装孙子,骗人也不知道选个合理的理由,江凌泉最厌恶装货。
江凌泉手上力度重了重,刺客嚎叫起来。紫乾和老嬷嬷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喘。
江凌泉心说坏了,忘了还有老人儿童,最重要还有沈将雪。
沈将雪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但还是想顾忌紫乾二人,故作被吓到:“师兄不如等着到紫金宗交给掌门审理。”
江凌泉借着台阶下来,拔出剑。心想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人确实老了,但开始情绪用事了,越大不稳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感减轻,还是听了沈将雪的话,刺客竟然松了一口气。
次日傍晚,六人顺利抵达紫金山脚,山脚驻足了众多前来武侠大会的人,扎成一堆来看热闹唠嗑的,多个蒙面侠客…
紫金山脚满地茶花,花香四溢,是个风景秀丽,适宜闭关的风水宝地。
六人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走上山去,毕竟这个群体相当惹人注目,一老一小,被五花大绑的刺客和身后用剑抵着的护卫和“书生”,还有一个只有侠客才能看出,此人虽然已经收敛内力,但定是不凡之辈。
紫金府在山顶处,繁花似锦,几乎占了整座山顶,练习场估摸八百少年习武,还有大半空地。
六人到来后侍女立刻通知了家主,之后很快被请到繁华的主殿,主殿通身用玉打造而成,传闻紫金家主爱玉。
紫金掌门坐在玉椅上,方脸,八字眉,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二掌门正背手来回踱步。
他们今早就听来消息,紫乾受刺所幸无事,京北锦衣卫同知沈大人好心护送,提前半个时辰就在主殿候着了。
紫金:“冯巩啊,你也别太担心,如今还有谁能威胁到我紫金宗,等那俘虏带上前来,必审个清楚,谁敢这么不拿我紫金当回事。”
冯巩,紫金宗门二掌门,个头高大,看着老实敦厚。
冯巩苦笑,不语。
这时沈将雪江凌泉为首的六人都到了。
紫金笑呵呵的起身迎接自然的摸上沈将雪手,六人还在路上的时候,消息就传了过来,就等几人到来。
“早闻京北西锦同知沈大人之名,幸会幸会,也多亏沈大人出手救我小儿子一命,紫某定当重谢。”
沈将雪抽出手来,“紫金掌门言重了,我来此处游玩恰巧碰上令郎,重谢就不必了,顺手的事。”
江凌泉神色悠悠:这小子为人处事这般周到自谦,真是陌生啊。
紫金看向一旁的江凌泉,迟疑道:“这位是…”
江凌泉的名声早就宣扬各地,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前几届武侠大会也是蒙面留名参加,所以江湖上都把江凌泉描绘成一个毁容不敢露面的高手。画像都出了好几版了。紫金也没见过江凌泉。
江凌泉黑衣劲装,看上去很不好惹。“逼人江闻野,和沈师弟师出同门。”
紫金顿时又神气起来,“原来是沈大人的同门师兄,幸会幸会。”
据江凌泉这么些年的消息,紫金
江凌泉点头回应,心里排斥这老头和客套虚假也没伸手:“江某幸识。”
紫金也没往心里去,尴尬收回手。
紫金进门时就狠狠扫了眼紫乾,紫乾面带怒意回盯,这个时候紫乾依然是没有好脸色,对视上了紫金还翻了个白眼。
为了不漏家丑,紫金忍住了苛责,派侍女带紫乾回屋去,“紫乾受惊了吧,回了家就没事了,先回屋去休息吧。”
紫乾大喊一声:“才不是我家呢!”之后扭头就跑了。
紫金有点挂不住笑:“见笑了,这孩子太小不懂事,之前和他吵了一架现在都记着呢,各位莫要上心,这位是紫金二掌门冯巩。”
冯巩点头回应,笑容朴实。
冯巩面露忧心扫过几人,问老嬷嬷:“赵姨,小药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你手里这是…”
老嬷嬷颤颤巍巍把骨灰盒伸上前去,“冯掌门,小药他为了保护少爷…去了。”
冯巩瞳咻的一缩,倒吸一口气咳嗽起来,制止拿药的侍女,“不用,花粉太浓,呛到了,晚些时候再讨论葬事,小药打小就生在这家里,如今又为我们紫金家死,哎…那贼人呢!我定为小药谈个公道!”
莫如一脚把刺客踹上前去,刺客跪在地上,略带小心的眼神瞥向冯巩,好像在暗示什么。
冯巩皱眉,“来人给我拖到地牢里!我一会亲自去审。”
刺客被几个大汉拖走。
紫金拉着沈将雪问长问短。西锦不属于宫廷,属于江湖,可以算江湖强悍势力之一,和西锦搞好关系对自己门派利益很大。起初紫金有点惧怕沈将雪,后者身上带着某些说不上来的阴暗,加上外来传闻。
沈将雪客套几句后紫金对这种印象烟消云散,虽然这些客套很表面,紫金也没有觉得拉进了关系,不过还是满心欢喜给两人安排了上好的房间暂住,好生招待,称武侠大会留给他们评委席位以表感激。
——
紫金山这等风水地,紫金也没有浪费掉,每间院子的景布置的都是极好的。和主殿一般,都能看出来家底是厚实的。
堆砌而成的假山旁是粉红晶莹娟秀的玉兰花,玉兰花瓣吹落到池塘里,地上。
沈将雪视线追寻一瓣落花,他一路上总觉不真实,现在闲暇来后这种感觉更深了,少年时便伴随他的,被他深藏心底的某个想法又长出了芽。它们四溢生长,束缚他的心脏,越来越紧。
江凌泉又好像能力的一个虚影,终于看清后伸手触碰缺又烟消云散,手扑了个空。他清楚的知道江凌泉这次陪同他后又会消失,他什么都没抓住,只是获得了短暂的陪伴,如同虚影,想要拥有可无能为力。
沈将雪也没有勇气去大胆追逐江凌泉,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呢?是七年没见,再次见到江凌泉的不真实,是心病和自己理智的争斗。
藤蔓越来越紧,沈将雪越是反抗,越是喘不过来气,凋零的花瓣飘落在院门,一人出现在那里。
沈将雪的心病本身来了,他的藤蔓也松开来,又变成了幼苗。
沈将雪怔怔望向江凌泉,什么心病都荡然无存,只有手足无措。
江凌泉淡定自若的走开,心里七上八下。他能看出来沈将雪对自己极其客套,甚至有防备,所以带着和解的态度来了。
江凌泉看他出神,“怎么,不欢迎我?”
沈将雪回神,给了一个笑容,有点紧张:“没有师兄,在赏花。师兄可以同我一起,现在的玉兰花正式好时节。”
江凌泉撇了眼那玉兰花树,沉默了好一阵。明明都想了好半天,真到了这时候又说不出口了,江凌泉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烦恼。
沈将雪:“师兄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江凌泉心道豁出去了。
“霜闲,你是不是因为我这几年没有管你一直…嗯,记恨我?”
沈将雪心一颤,“师兄我知道你假死隐世是有自己的打算,这些年为国为民奔走四方,哪有时间管我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况且你假死后遗产捐赠国家大半后竟然还留给我多半,这样的牵挂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什么可记恨师兄的?”
说完沈将雪停了停,轻松着说着:
“就算记恨,那也不过是少年不懂事,这么多年,也只剩下对师兄的思念了。”
这些话半真半假,记恨言重,沈将雪其实多少有点不快,不快后又总是反省自己有什么资格不快。最后洗脑出来一个宽宏大量,懂事的好师弟。
江凌泉对于外界和属下告诉他的那个手段狠毒的沈将雪没有实际感受,可解除了一天他只能感觉到沈将雪对外界有种防御,是无依无靠的自立,江凌泉心疼起来。
一直到现在沈将雪在他眼里都还是那个孩子。
沈将雪这样通情达理的言论震惊了他,沈将雪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好听的话了。
江凌泉忍不住了抱了沈将雪,“以后有师兄在。”
沈将雪手足无措,双手更是不知道放在何处,悬在半空,圆睁的眼睛。
江凌泉永远记得七年前,小沈将雪和他说:“江府不是我的归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