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总会有办法！》慕铭理

5、夏朝

　　“云初，身为长女。你可知身负的责任？”彼时还是御史大夫的叶族长头痛地看着突然变得顽皮的长女。

　　“阿娘，我知道错了。”七岁的大云初哒哒地走近母亲，小小的身子噗得跪了下去。叶族长看得眉角一抽一抽的。

　　在屋门外，一个圆滚滚的小黑影点缀在门口。

　　“小舟，怎么偷偷躲在门口？”黝黑壮硕的男子单手用力，把鬼鬼祟祟的小男孩提溜起来。

　　两岁的小云舟躺进熟悉的怀抱，口齿不清晰地嚷嚷道：“爹……爹爹”。

　　两只眼睛咕噜噜地向领父振威将军的两旁张望。

　　“好小舟，是爹，爹爹在呢！”振威将军瞧着小云舟的小脑袋左摇右晃的，像个小拨浪鼓，可爱极了。从单手圈着改成双手举着他，乐呵呵地在小云舟的脸上亲满了口水。

　　“爹爹……爹！”小云舟不是要这个爹爹，边躲着振威将军湿润的吻，边张望着。

　　终于，在振威将军热烈的父爱中，小云舟于领父结实的臂弯中发现了另一位急匆匆走来的爹爹。

　　与振威将军风格截然相反的男子匆匆赶来，身上还穿着孔雀紫的官服。

　　面冠如玉的男子提着药箱，在父子两人前顿了顿。太医院使的目光特意避开了振威将军。迎着小云舟归鸟似的期待，他轻轻拍了下小云舟的脑袋，便走进屋子。

　　“小初！”

　　“爹爹！”大云初看见太医院使快步走来，眼睛登时发亮。

　　太医院使进屋瞧见自家小女儿小小的眼眶里盛满了伤心化成的泪水，年幼的肩膀过早地接受那严母的期待。

　　在外人面前高冷的太医院使直接挡在大云初和叶族长中间，红着眼眶，怨念地说：“叶三，你好狠的心。小初才那么一丁点大，你就这样罚她。不就是个破叶家吗！我们家小初才不稀罕。走，跟爹爹学医去。”

　　大云初本来还酝酿得大哭一场。一听太医院使让她学医，瞪大眼睛。发挥优良的强头草血统，把可怜兮兮的眼神不要钱地投向叶族长。

　　叶族长本来要解释，但听见太医院使让女儿学医，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一笑，把太医院使惹怒了。本来太医院使身体就比较单薄，他正尝试学着振威将军那样酷酷地抱起女儿，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又听见叶族长的嗤笑声，心下越发气恼起来，红晕染满了脸。

　　太医院使胸腔的气差点没转过来，身体向着地板歪去，眼看直摔得不成样子。

　　一阵梅花的香气却突然袭来。

　　太医院使落入冬日盛开的梅园中。就是这片梅园偷走了他唯有一颗的真心，使他既恨到总想一走了之，又爱到不愿离开。

　　叶族长拥着太医院使，一只抚慰地捏捏太医院使柔软的手，柔声说：“修弟，你总得听我解释。”

　　“这个小混账……”

　　“好好好，我们家的小心肝最近迷上了金灿灿的东西和……挖泥巴。”

　　“那不是挺好的。你小时候不就是皮猴子？天天把小初闷在屋子里，等她长大了。旁人用一支花就把她骗走了……”太医院使拍掉了叶族长“揩油的咸猪手”，瞪了叶族长一眼，示意她不要孩子面前对他动手动脚的。

　　叶族长闻言心底酸酸的，面上还是装作慢悠悠说道：“我们家小心肝挖得可不是一般的泥巴，找得也不是一般的宝贝！小初，你自己跟爹爹说，你带着小舟都干了什么好事。”

　　叶族长扶着太医院使坐到木椅上，又递过去一杯温水。

　　大云初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俩也没有坏心思，爹爹！我俩就是想跟太姥姥和太姥爷借点钱。您不要生气。”

　　叶府的两位老当家人前月已入葬，怎个借钱法。太医院使皱着好看的眉头，脸色苍白，疑惑地看向大云初。

　　屋外，振威将军抱着小云舟静静地站着。振威将军的目力、耳力极好，这是夏朝众所周知的事。这位汉子不知透过门边的窗缝，看见了和听见了些什么。

　　只见振威将军的脸没入阳光底下的阴影中。小云舟感觉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有点颤抖，趁着振威将军慌神的间隙，他一个扑腾跳到地上，晃晃荡荡地扑进屋子里。

　　一时间，满屋屋中的目光都落在小步跑来的小云舟和他身后的汉子身上。

　　太医院使感到身旁人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汉子身上，心中不由一悲，紧接着先前那只“揩油的手”又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娘、娘……我……钱……人人”叶族长离开了太医院使，抱起小云舟。

　　振威将军蹲下身子，打量着满脸泪痕的大云初。大云初背对着娘亲，不高兴地对着黝黑汉子。汉子也不恼，从袖中拿出染着竹香的手帕，一点点擦掉小脸上的不高兴和条条泪痕。

　　三个大人都探询地看向大云初，作为在场为数不多能完美明白小云舟意思的人物，大云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替弟弟表达。

　　这下，三个大人都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叶族长长叹一声，一个小厮匆匆跑过来，说族里其他老人来了，要问拿挖祖坟的贼人。

　　大人们把目光落在“贼人们”身上，两个“贼人”平均年龄不达五岁，也不知道怎么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叶族长作为亲娘，只好为两个干坏事的小坏蛋出面。她刚要放下小云舟，小云舟却扯着她的衣袖。

　　叶族长捏了捏他的小脸，打趣道：“小淘气蛋，知道怕了。”

　　“娘……娘……钱……人”小云舟固执地重复他的话。

　　叶族长疑惑地再次向女儿看去，大云初无奈地说：“舟舟说‘想娘亲把给太姥姥和太姥爷陪葬的钱送出去，因为有了钱，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在路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