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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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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睡得香的不得了的梁九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揉了揉鼻子后坐了起来。
小木屋里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桌椅板凳都归置的妥妥当当,就连她身上的道袍都散发着皂荚的清香,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她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吸了一半冷不丁想起来,昨晚上躺在木床上睡觉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顾三!
顾三去哪了?
她环视一圈,发现木屋里没有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活物,不由喜出望外,顾三走了,真走了,这下她可清净了!
哼着小曲穿上鞋子,想着再也没人跟自己抢床铺了,开心的差点笑出声来。
但霭云道长说了,做人不能太得意,一旦得意忘形,就会乐极生悲。
遂不敢再偷着乐了,慢吞吞地支开窗子,推开门,迎着温暖的阳光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
嘴巴张到最大时候,她发现院子里面坐着个人。
那人穿着宽宽大大的道袍,长着一张妖精面孔,不是别人,正是早该离开她家的顾三!
梁九的下巴咔吧一声响,合不上了。
“阿,阿,阿巴,巴巴……”她阿巴了好一会儿,好不容不易把嘴合上,发出愤怒的嘶吼,“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怀瑾就坐在灶台前的小木桩上,专心致志地削着什么东西,面对梁九的质问,他浅笑着道了句:“你醒了?”
阳光太温暖,容貌太美,笑容太温柔,梁九的额角抖了抖,差点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是的,早啊”,但她很快便从顾三的糖衣炮弹中清醒了过来,继续愤怒地说道:“你管我醒没醒?我问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昨天不是说今天会走吗?”
“是,我是说了今天会走。”顾怀瑾站起来,抓着一小把长长的,细细的,直直的东西走到梁九面前,“可我没说什么时辰走啊,子时之前,都是今天。”
梁九:“……”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顾怀瑾扬了下唇角,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
“这是啥呀!”梁九不耐烦地道。
“筷子。”顾怀瑾道,“你家里不是缺筷子吗?我就给你做了些,用的你院子里的木头。”
“筷子?”梁九皱着眉毛将顾怀瑾手里面的筷子接过来,心想这是他感激她救命之恩的报答吗?
也忒……寒酸了点吧?
但起码有所表示,比知恩不报的白眼狼强,梁九抽出一根筷子,手腕翻飞快速挽住长长的头发,轻轻一插梳好了道姑头,接着走下台阶,将剩余的筷子放在筷笼里,嘟囔着:“你还是快点走吧,反正早走晚走都得走,早点走时间还充裕。”
“不着急。”面对梁九的左轰右撵,顾怀瑾格外淡定,他慢慢悠悠回到木屋里,给自己倒了碗茶道,“而且,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留下我,我只是想借你这里休养几天,并没有其他目的。”
梁九抽了下鼻子,心想我管你有没有其他目的。
走就完事了!
她沉着脸走向顾三,摆摆手道:“不用考虑了,我不留你,我……”
话未说完,眼前多了一片金光闪闪的叶子,也就是金叶子!
梁九眼睛一亮,“你这是?”
顾怀瑾将金叶子递给梁九,“请仙长容顾某暂住几天,顾某伤愈之后,自会离开白云山。”
梁九咽了口口水,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问题是……”
顾怀瑾刷地一下又亮出一片金叶子。
金叶子的光芒刺痛了梁九的双眼,她扒光顾怀瑾的衣服时也没见到金叶子啊,这厮把金叶子藏哪了?
梁九百思不得其解,却知道顾怀瑾想用金叶子收买她,这简直是在侮辱她的人格,践踏她的尊严,她气恼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顾怀瑾手摸进怀里,淡定地掏出第三片金叶子。
不仅有金叶子,掌心里还藏着个金元宝。
梁九盯着那金元宝舌头一闪,硬生生将刚刚想要说的话咽下去,话音一转道:“但,但话说回来,你如今重伤未愈,危机四伏,所以还是住在白云观的好。”
顾怀瑾无动于衷,只又摸出了另一个金元宝。
梁九要晕了,她一把扶住额头,“但,但但,但话又说回来,白云观里人多眼杂,你一个病弱的俏公子住在那里,实在有些危险,还是住在我这里好,毕竟咱们很熟了,照顾起来也方便。”
“嗯,那就麻烦梁道长了。”
顾怀瑾大气地将手里的金叶子,金元宝,一并交给梁九,梁九矜持而不失迅速地收下,一边往怀里塞一边后退,“那个,我先去忙了,顾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顾怀瑾笑笑,“有劳了。”
“没事没事,来者是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梁九陪着笑脸退出木屋,砰地一声把屋门合上了。
然后,她愣在了自家房门外。
苍天啊,她都干了些啥啊?!
她怎么能为了一点点金子就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不过,原则是什么来着?
原则有金子值钱吗?原则能买话本子吗?
孰轻孰重,答案显而易见。
况且霭云道长有云,吾爱三清,吾更爱金银,身为霭云道长的半个弟子,梁九亦然。
关键原因是,她是真穷啊!
就凭她摆摊子挣得那点钱,还不够她多买两本话本子的,想从布庄给自己扯布做身新衣服都没钱,当然,她也可以不买话本子买衣服,但话本子是她的精神食粮,必不能少。
她在白云山的日子何其无聊,何其平淡,她没有精彩的人生,便想看看别人的生活是如何的丰富多彩,跌宕起伏。
心安理得地收好了这笔不义之财后,梁九开始做朝食。
毕竟收了人家的赏钱,梁九不敢再用清汤面糊弄人了,而是认认真真地做了两张葱花饼,又熬了一小锅白米粥。
最后一咬牙,把霭云道长出门前送给她的糟鹌鹑拿出来撕了一只,认真摆盘后端上了八仙桌。
准备好朝食后,梁九跑去敲了敲屋门,客气地道:“顾公子,吃朝食了。”
她全程保持微笑,微微哈着腰,就差往肩膀上甩块抹布了。
屋门打开,顾怀瑾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见梁九笑容谄媚地站在门口,挑了下眉毛道:“梁道长,你不用这样,怪别扭的。”
“不别扭,不别扭,你也别叫我梁道长了,叫我小梁就行,或者小九!”
梁九一边说,一边让着顾怀瑾在八仙桌前坐下。
顾怀瑾大马金刀地往竹凳上一坐,看了看桌上的清粥小菜,以及两张油汪汪,金灿灿,散发着阵阵葱香的大饼,笑着道:“小九,这都是你做的?”
一声黏腻的“小九”成功激起了梁九一身鸡皮疙瘩,心道这人改口改的还够快当的,她搓着后脖颈走过去,半是紧张半是期待地道:“对啊,都是我做的,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嘴上是这么说,实际心里想着,他要是敢说她做的饭难吃,她就把他的金子还给他,再挥舞着大扫帚把他轰走!
“快吃吧!趁热!”
“好。”顾怀瑾拿起亲手做的筷子,犹豫了一下后夹起一块葱油饼,选了个方向咬了一口。
梁九也端起了面前的白粥,边吸溜吸溜地喝边观察顾三的反应。
顾怀瑾吃东西时慢条斯理,像个牙口不好的老人,但看起来却教人觉得赏心悦目,大抵是他生得太好看的缘故。梁九看着看着又走了神,粥顺着碗沿流了下去,吓得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趁着顾怀瑾什么都没看到,好奇地问:“味道如何呀?”
顾怀瑾假装没看到梁九的狼狈,握着手里的葱油饼道:“我咬到盐了。”
梁九动作一顿。
“赶紧喝两口粥!顺顺!”
顾怀瑾喝了两口粥,盯着盘子里那只四分五裂的不明物道:“这是……”
“这是鹌鹑。”
顾怀瑾点点头,“哦。”
梁九咬着筷子皱紧了眉毛。
哦是什么意思呢?
“你不吃鹌鹑啊?”她想了想,问。
“不是。”顾怀瑾咬了口齁咸齁咸的葱花饼,“我觉得你做的油饼很好吃,想多吃一些。”
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两眼无光,仿佛一个即将坐化的僧人,梁九隐隐有些尴尬,也“哦”了一声。
她埋头扒拉白粥喝,不再搭理顾怀瑾,见状,顾怀瑾笑了一声道:“看来有钱不止能使鬼推磨,还能使给做好吃的葱花饼。”
梁九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来。
好吃?好吃个屁!
知道对方在存心逗她,梁九没脾气地放下碗,擦了擦嘴哭笑不得地道:“好了,我知道我做的东西不好吃。这样,你等晚上的,晚上我弄好吃的给你吃。”
“哦?什么好吃的?”顾怀瑾饶有兴致地问。
见顾怀瑾来了兴趣,梁九眯起眼睛神秘地一笑,“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