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太纨绔，一心只想退婚》七巧月

43、诓诈

　　宋晖讲述，周秉入秦王府被搜身，只搜得一个破钱袋，一本圣贤书，嘴里始终一句话，“我就是一个读书的，什么都不知道。”

　　萧竏多番盘问无果，对其严刑逼供。

　　周秉遭不住，承认自己不甘心一代大学士蒙冤，意图寻找江湖侠士劫人，却无人敢接，最后无果而终。

　　萧竏不信，问他找了谁？

　　周秉坦言找过百变小生，百变小生不愿冒险，没有接单。

　　之后他心如死灰，不愿面对世道无情，便在破庙住下，意欲整修破庙，待左文忠身死后，为他雕身塑像，供在庙中景仰。

　　小兵抓他时，他尚在修缮破庙屋顶。

　　周秉回答诚恳，但非萧竏想要。

　　既然他找过百变小生，不管成与不成，都得成。

　　萧竏多番言语暗示，周秉就是不改口。

　　萧竏当即对他严刑逼供，并写好一份陈词，要求他签字画押。

　　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但脾气犟啊，宁死不屈，绝不做冤枉好人之人。

　　萧竏急了，以他家人威胁。

　　周秉反嘲讽他，自己孑然一身，无所畏惧。

　　萧竏恼了，直接将他敲晕，命人握住他手签字，强行画押。

　　可巧太子萧翊听闻萧竏私用刑法，赶来质问，对那封血书提出质疑。

　　周秉一勤学刻苦的书生，签字怎会潦草不成形体，当场命人将周秉唤醒，亲自问话。

　　顾瑾柠听到这处，嘲笑，“秦王该后悔没直接杀了周秉。”

　　宋晖道：“可不是嘛。周秉一醒，就指控秦王屈打成招，私改供词。太子问清缘由，将秦王批评一顿，做主放周秉走了。并命秦王予以百两白银作为赔偿。”

　　顾瑾柠问：“他收了？”

　　宋晖回：“起初没收。估计想到治伤修庙要钱，又接了。”

　　顾瑾柠评价，“还不算太死板，好歹知道钱是好的。”

　　周秉释放，顾瑾柠心情不错，请萧珩桉去百味斋吃了顿大餐，酒足饭饱方才分别回府。

　　傍晚时分，青莲来报，周秉在茶楼歇脚，托红姨找她。

　　顾瑾柠闻言笑道：“这书生，挺有意思。给他安排个厢房，我晚些会会他。”

　　一句晚些，周秉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端坐桌前，等了足足一夜。

　　鸡鸣时分，烛光燃尽，周秉撑不住，趴在桌子上半昏半睡。

　　轩窗忽地撞了一下，周秉猛地惊醒，就见顾瑾柠站在他跟前，背靠轩窗抱手打量他。

　　“你倒是执着，硬等啊。”

　　顾瑾柠取笑着，顺手丢给他一瓶药膏。

　　“拿去用。皮开肉绽了吧，也不知道找大夫瞧瞧，死在这儿可就晦气了。”

　　周秉身上挨了不少板子，横七竖八的全是口子。手指因受夹刑而出血肿胀，用一块白布草草裹住。

　　他起身时咬紧牙关强忍，面容还是因为疼痛而扭曲。

　　“郡主。”他拖着伤痛向顾瑾柠行礼，恳请道，“还请郡主归还在下玉佩。”

　　顾瑾柠道：“你这书生有趣，好端端的，怎赖我拿你东西？”

　　周秉身体摇摇欲坠，已是用意念坚持，“白日您取我书时所取。”

　　顾瑾柠哧道：“一块破玉佩，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也值当你拼上性命。”

　　周秉脸色涨红，急道：“我只要我那块，还请郡主不要为难。”

　　他拜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栽了下去。

　　顾瑾柠扶住他，就势将他拖拽到床上，丢手道：“我看你，还是保命要紧。”

　　他还要挣扎爬起，顾瑾柠抬脚将他腿一并甩上床，周秉抑制不住的嘶声呻吟。他浑身开裂，实在太痛了。

　　顾瑾柠一条腿踩上床榻威胁，“要玉佩，告诉我它的来历。”

　　周秉脑袋出汗，嘴唇泛白，声音低了许多，“那是恩人所赠，我当珍藏。”

　　顾瑾柠笑道：“那你得感谢我。我不拿走，你的恩人可就遭殃了。”

　　周秉眼睛发黑，脑袋开始混沌。

　　“郡主有心，周秉自当报答。但玉佩与我实在重要，请您归还。”

　　“不巧，玉佩不在我这。”

　　“郡主，你……”

　　顾瑾柠甩甩袖子，“你看，真没骗你。我那未婚夫婿，你知道吧，被他拿走了。”

　　“晋王！”周秉大惊，强撑要起，又轰地倒了下去，疼的叫出声。

　　“别激动。你既知道晋王，便该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要是他好奇查上一查，可就不好办喽。”

　　周秉着急，脑袋愈发晕眩，连眼睛也睁不开。

　　顾瑾柠坐过去诱惑，“你告诉我实情，我帮你兜着。”

　　周秉张张嘴，欲言又止。

　　顾瑾柠在他手上施针，叫他清醒些，诓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太子吧。”

　　周秉赫然睁眼，“你怎么知道？”

　　顾瑾柠得逞的笑了，“看，你自己承认的哦。”

　　周秉甩开她施救的手，叫道：“你真奸诈。”

　　顾瑾柠欣然接受他的夸奖，“还好啦，一般功力。现在可以说了吧。”

　　周秉无法，只得全盘托出。

　　左老含冤入狱，定下刑期，京都内外寒门学子不服判决，自发聚集为左老伸冤。

　　秦王带兵镇压，将他们轰出城外。

　　他不甘心，趁乱溜走，想钻空入宫面圣沉冤，被进宫面圣的太子发现。

　　太子劝他不要无端搭送性命，告诉他，救左老，唯有江湖手段。听闻江湖百变小生，侠肝义胆，好平不平事，不如寻上一寻，碰碰运气。

　　太子送他一块不起眼的玉佩，若能寻到人，谈拢价格，可拿玉佩找他支银两，多少皆可，之后便命人护送他出京。

　　太子进宫为左老说情，被罚禁足，再见便是昨日秦王府搭救。

　　周秉懊恼，“可惜我没用，没能请动百变小生，有负太子殿下所托。今再承其恩，实在受之有愧。”

　　“郡主，你已知全委，还请归还玉佩，莫要落入奸人之手，害太子殿下清白。”

　　顾瑾柠道：“太子是我表哥，我当然不会害他。倒是你，可知被人盯上了？”

　　周秉回：“我知道。秦王狭隘，必不会放过我。事已了，死便死，不足为惧。”

　　他掏出银锭，恳请道：“郡主，我只有这些银子，请你用它翻修城外南郊破庙，无需供佛，能让来往京都学子有一落脚地，也算恩德。”

　　人都快死了，不想着治病买药，还想着破庙，顾瑾柠真不知该如何说他。书生，就是榆木脑袋。

　　顾瑾柠鄙夷的丢给他一张纸，“年纪轻轻，死什么死。这样，我给你条明路。”

　　周秉吃力打开，是张城外山路图，图中以破庙为起点，画出一条通往深山的路线。

　　“仔细看，记清楚了。你若能活着回到破庙，就想办法去图上的地方。纵使中途被野兽吃了，也好过做秦王的刀下亡魂。”

　　窗外天际已翻出鱼肚白，鸡鸣阵阵。顾瑾柠抽回图纸，塞入袖中。

　　她起身，立于窗下，说了一句，“祝你好运了。”眨眼翻窗而出，消失在宁静之中。

　　周秉挣扎爬起，忽地血液上涌，整个人昏了过去。

　　卯时过，茶楼开门迎客。晓秋打扫各厢房，方才发现昏死的周秉，急唤红姨。

　　红姨忙命人请郎中，嘴里念叨，“真是读死书死读书，伤成这样还敢硬撑，不要命了。”

　　她絮絮叨叨下楼，扯着嗓子通知，“大家都听好了，以后遇到这种不惜命的读书人，一概不接。万一死在我们这里，影响茶楼生意。”

　　“还有，他一醒，立马轰走。这一天天的，真晦气。”

　　她声音洪亮，足以让外头的人听到。

　　茶楼外，正对面的柳树里，一名暗探闪身下树，回府复命去。

　　周秉醒来已是半晌，身上的伤处理包扎妥当。红姨让他吃口热饭，便撵他走。

　　他不能多待，待久了连带茶楼也得有事。

　　周秉记着顾瑾柠的话，出门雇了一辆马车，买了修缮用的物件出城。

　　萧竏的人一路尾随，跟进破庙除之，却不见周秉身影。

　　两人翻遍破庙找不到人，追出破庙，追问掉转马头离开的车夫。

　　“喂，那书生呢？”

　　车夫压压草帽，吐声，“你们下去问吧。”

　　说罢手掌一划，两人脖间多出一道血印，轰然倒地，手尚且按在剑鞘上。

　　车夫跳下马车，不紧不慢的将两人搬进车内，驱马离开。

　　破庙石像里，周秉屏住呼吸，直到车轮声消失，周遭回归死一般的沉静，方才爬出来，头也不回的往树林里奔去。

　　晋王府，顾瑾柠得知周秉逃脱的消息，趴在桌案上，意味深长的盯着萧珩桉看。

　　“是你干的？”

　　萧珩桉摆手命宋明退下，缓步转至窗下，替她挡去刺眼的阳光，道：“不是。”

　　“那你是猜到了。”

　　“你不也猜到了吗？”

　　顾瑾柠挑眉，“谁叫咱们心有灵犀呢。我是没想到，太子表哥平日里不声不响，骨子里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是我把他想狭隘了。”

　　萧珩桉道：“左老是他恩师，他自不会不管。”

　　顾瑾柠忧心的却是，“他真准备放弃太子之位了。”

　　论才学心性，萧翊当之无愧。

　　萧珩桉道：“自古太子废立常有之事，反倒秦王死咬不放，祸患无穷。”

　　顾瑾柠撑起胳膊，歪头看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

　　萧珩桉道：“你能拖他如此之久，也算本事了。”

　　顾瑾柠手抚上他衣襟，抓住一扯，拉他至咫尺之举，骄傲道：“那是，他拆穿我之前，必先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