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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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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情况说清楚。”霍安宁示意祝正。
“我不是按你说的去找三匹快马吗,但是就这穷乡僻壤的小镇,犁地的牛都没几只更别提快马了,有的也都是用来拉货的瘦马,我本来想瘦就瘦凑合着也能用,但人家偏不卖,要留着做苦力。
“掰扯的时候有个人悄悄跟我说他家有两匹好马让我去看看,起初我还怕他是那些黑衣人的人呢,但看他贼眉鼠眼又觉得没有杀手的气质,就跟着去了,结果在他家院子里看到许知寒那两匹马。
“我第一反应是会不会许知寒怕那两匹马被黑衣人认出,所以在镇上换了马,就问那人马哪来的,他开始一口咬定是自己养的。我说他骗人,那马一看就是用精料饲养的,他家穷得屋顶漏雨连马厩都没有,哪来的精料把马养好。
“他被我识破就改了口,说马是路上捡的,我要是要的话可以少给点钱,我摸不准马是许知寒他们丢的,还是他们遭遇什么不测马自己跑了被人捡到,就回来找你拿主意。”
听着祝正的描述霍安宁皱起眉,也摸不准许知寒是故意换马还是遭遇不测,这种节骨眼她本不该节外生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许知寒毕竟救过他们三人,就这么不管心里过不去。
“走吧,去看看。”
换上祝正带回来的粗布麻衣,怕引起注意三人也没敢明目张胆从镇上走过,寻了条小路按着祝正的记忆,悄悄摸近农户家院外。
农户是个懒的,围着院子的篱笆松松垮垮,站在篱笆外院子里的陈设一览无遗,霍安宁一眼就看到拴在院子里的两匹马,确实是许知寒那两匹没错。
她给如霜一个眼神,如霜会心躲到一旁,三个人毕竟太醒目,如果黑衣人追查到这里一问很容易就联想到他们三人,所以出现在大众视野的人越少越好。
“叫人。”她示意祝正。
祝正直接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到低矮的木屋前敲门,“大叔出来做生意了!”
迫不及待一般屋门被打开,一个四五十岁衣着松垮的大汉满脸谄媚,“您是决定了?”
“决不决定得我们当家的说了算,我们当家的亲自来看马了,要不是路上我们的马不知道吃错什么东西死了,我们急着运货,周围又没有别的城镇,才不会跑到这来碰运气。”
祝正张口就来,先前为了稳住农户他说自己做不了买马的主,要回去跟当家的商量。
现在把人带来买马也要个正当理由,否则跑这么个地方买马,容易引人生疑。
“你们当家的?”农户一听看向院里,果然见到正在两匹马旁边打量的霍安宁,当即从祝正和门之间挤出,一脸殷勤地走向霍安宁。
张嘴就夸下海口,“这位小哥一看就是有眼光的人,我这两匹可是好马,你买回去运货准没错。”
“马是好马。”霍安宁语气懒洋洋,“但看这四肢细长,一看就是擅奔袭的快马,不是用来拉货的首选。”
农户一听,他们这的人一生都只见过拉货的马,哪分得清什么快马慢马,只知道这两匹马被养得油光水亮是好马,但既然被人挑出刺,他也适当退一步,
“价钱好商量,虽然不是最合适的,但是周遭也没人有这么好的马了,咱们各退一步,我看小哥是个爽快人,不多说,两匹马二十五两让公子带走!”
“马市上一匹好马就要二十两,你两匹只开二十五,我看你才是最爽快的人。”霍安宁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那不可,做生意就是要讲究诚信……”农户没听懂霍安宁的意有所指,正打算吹嘘,身上骤然一冷,抬眼就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说实话,马哪来的。”
霍安宁突然翻脸严声质问,毕竟在战场上厮杀多年,身上淬染的杀伐之气让她不吊儿郎当的时候不怒自威。
农户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只觉得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伙,在此刻像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江湖老手,瞬间吓到腿软,丧着一张脸,
“我不是跟另一位小哥说了吗,马是在路上捡的,反正也没花我钱养大,我就收二十五两不过分吧?”
“是捡,还是杀人越货来的?”
霍安宁的声音又冷了些,吓得农户哎哟直叫,“我就一普通农户,哪来的胆子杀人越货,你们买马想砍价,也不要这样编排我啊!”
“既是捡的,在哪捡的,可见到主人?”
“就镇子南面的树林里,半个月前我就是去捡些柴火,看到两匹马在那没人看也没拴着,就动了心思牵回来,这半个月没见主人寻来,就想着安全了想办法倒手,刚好就碰到那位小哥了嘛。”
农户信誓旦旦看着不像说谎的样子,霍安宁和祝正对视了一眼,脸色缓和下来,
“也不是要问责你的意思,只是我们买这种来历不明的马,也是怕被原主找上门来,既然原主半个月都没有动静,想必是不在意这两匹,我们又急着用马,倒可以收了去,不过不是你养的马,二十五两还是狮子大开口了,十五两我带走。”
农户一听肉疼不矣,但十五两已经够他往后的日子过得很好,镇上也没有其他买得起马的人,留在手上反而还要费心饲养,就忍痛点头。
“给钱。”
霍安宁令下,祝正不情不愿地掏钱。
“这马的马鞍呢,把马鞍装上,我们两人正好骑走。”霍安宁又试探性地问。
“没马鞍,捡来的时候马背上什么都没有,我家之前也不养马,你们可以去镇上让人打一个。”
霍安宁摆了摆手,“算了,凑合着骑吧,反正是用来拉货的。”
结清钱霍安宁和祝正就牵着马离开小院,祝正边走边压低声音,“将军,这马反正也不是他的,我干嘛非要付钱,我们的钱可不多了!”
贵重的东西早在被埋伏的时候弃了,现在他们三人穷得叮当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祝正撇了撇嘴,道理他懂,就是心里不平把钱给这种心术不正的人。
“将军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八成是真的,看他那怂样也就敢做些小偷小摸的事,这马应该真是顺来的。”
“这样的话我们去哪找许知寒?”
霍安宁沉吟了会,才重新开口,“马鞍都没有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许知寒怕被人认出马自己把马放生,另一种就是他们遭遇变故,马受惊逃跑路上将马鞍摔下。这第一种人自然是安全的,第二种的话……”
霍安宁揉了揉眉心,“去农户说的南边树林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遗失的马鞍和其他线索,人家好歹救了我们不能放着不管。”
离了小镇霍安宁和如霜共乘一匹马,祝正自己一匹,朝着南边骑去,果然见到一片林子,在林中搜寻半天,不见马鞍也不见和许知寒有关的踪迹。
无头苍蝇一样乱找实在费劲,霍安宁不得不重新确定寻找的方向。
如果许知寒是被黑衣人盯上,慌乱之中弃马逃亡,他们只有两个人被抓住的概率很大,但距离他们的马被捡走已经半个月,他们要真被抓住,霍安宁自认不会有人为了萍水相逢救下的几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她觉得许知寒会供出自己。
他们到现在都没被黑衣人找到,她更倾向于许知寒没有被抓住这个猜测。
那许知寒就是故意弃马了,没了马他们又要回上京城,总不能走回去,这样一来就可以推测出他们回京的方式。
一是买新的马或者租马,二是搭便车,跟随顺路的镖局一起,或者是走水路搭漕运的船。
刚好这三种方式都能查到,霍安宁再次拿出地图研究,许知寒要是买新的马或者租马,只能去开设马市以及会进行马匹租赁的城池,这两样都是比较大的城池才有的业务。
没有马他们也不能跑得太远,霍安宁画定周边几座有这些业务的城池,打算去一探究竟。
至于镖局在城中都会设立镖点,只用去问问近一个月来有没有镖队经过,符合时间的,再问问镖队有没有捎过去上京城的人就行。
漕运就更加容易查了,附近邻近运河的城池只有一座,只要到码头问问有没有人见过许知寒就能问出些什么,毕竟他那张脸能让人记很久。
确定好方向就开始从最近的城池查起,进城要查身份,霍安宁虽然身上有将军府的令牌能在大夏任何城池畅通无阻,但在不确定附近的城池有没有被周康王掌控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轻易表明身份。
好在进城盘查不严,三人混在进城赶集的人群中,很轻易就进了城,进了城分工明确,一人去马市打听,一人去查租赁马匹,一人去镖点看看。
一连查了四五座城,奔波了差不多一个月没得到任何消息,霍安宁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最后的漕运上。
在去查漕运的路上经过一个驿站,三人本想喝壶茶歇歇脚就继续赶路,却耳尖听到隔壁桌的人在交谈。
“最近周遭可不太平。”
“你说的是镇安王遇埋伏的事吗?”
听到和霍安宁有关,三人默契坐着没走。
“那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镇安王到现在都没动静,估计啊……唉!”
“可惜了我大夏的良将,上阵杀敌没死,却死在回京的路上,这叫什么事嘛!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据说圣上发了好大的雷霆,下令彻查此事,天正院和红翎卫的人马一茬茬地来,这么久了,也没查出个结果。”
霍安宁把玩着手上的茶杯,这些事他们刚开始找许知寒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段日子也有意避开京中派来的人。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确定是皇帝还是周康王对自己动手,如果是皇帝,那派来的京中人就是个幌子,恐怕是来清理现场掩埋罪证顺便赶尽杀绝的。
在查清楚之前,她任何一方都不敢信。
隔壁桌继续交谈,“既然不是镇安王的事,那是什么事?”
“这三个月来江湖中出现一伙黑衣人,一直在追查两男一女的下落,这伙人残暴得很,逮着人就逼问问不出就杀死,据说好几个村都被屠了,就流窜在永城那一带,离我们这也不远,往后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
霍安宁把玩茶杯的手一顿,两男一女,说的应该就是自己这一行人,不过为了隐藏身份就连如霜现在都女扮男装。
“哎不对啊。”另一桌传来异议的声音,显然也一直在听隔壁桌交谈,“确实是有一伙黑衣人,但我怎么听说他们在找的是两个男子,还拿着画像,其中一人画得可好看了,跟画卷上的仙人似的。
“这伙人也不残暴,只是拿着画像到处问,提供线索的人还给报酬呢,我身边就有朋友拿到过。”
霍安宁心下一动,画得跟仙人似的这话让她想起许知寒,莫不是追杀她的人,也已经盯上许知寒,想抓住他得到自己的线索?
至于两桌人话语中的矛盾她没有觉得奇怪,只怕这些人也是道听途说,传着传着难免有些出入。
不过好歹是有了点许知寒的线索,她决定顺着往下查查,就面露期待地看向刚刚说话的人,询问道:“这位大叔,你刚刚说有人提供线索就能获得报酬可是真的?”
那汉子打量了她一眼,看到是三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为了显得自己知道得多,顿时拿起乔来,“那是自然,你们三个是从家里跑出来玩的吧,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胡三是个怎样的人,从来不说大话!”
周围人一阵哄笑,显然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隔壁桌一个面善的大哥好奇地问霍安宁,“小哥,你问这个作甚?”
霍安宁咧嘴一笑,“我们兄弟三人就是出来闯江湖的,什么有钱做什么,刚刚听到大叔说只是提供线索就能拿钱,就想着要是我们先把人找到交给他们,那岂不是得到更多的报酬。”
“小伙子,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另外一桌一直沉默的大爷也开口,“你听着觉得这伙人打听人还给钱觉得和善,可人家找这人来做什么谁知道,像这种不明来历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别为了几两银子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怕什么,混江湖不就是过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俗话不是说了嘛,富贵险中求,我们有可能把命搭进去,也有可能因此得到机缘结识了不得的人呢?”
祝正声音清亮,稚气未脱的眉眼带着不可一世,一番话说得大爷连连摇头,“混江湖最先死的就是你这种愣头青。”
“我倒觉得年轻就得闯。”霍安宁接话,又看向最开始那位大叔,“大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位拿到钱的朋友提供了什么线索,我们好去附近找找碰碰运气。”
祝正和霍安宁一唱一和,让驿站的人都信了他们就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大叔对他们也放下防备,但又不想看到三条年轻的生命去招惹是非,就摆了摆手,
“小屁孩还是回家去,学什么人混江湖。”
“算了吧,哥,这大叔估计就是讲大话的,根本也不知道什么线索,他要真消息这么灵通,怎么不自己拿赏钱去?”
如霜一开口就是激将法,大叔果然上当,涨红着一张脸,“谁说我不知道,我那朋友就是告诉他们见过那两人往沛城走,就被黑衣人赏了三两银子,之后没过几天,就听说沛城那边出事了,一条客船被劫,也是一群黑衣人动的手。”
霍安宁把玩茶杯的手紧了紧,“是什么时候的事?”
“七天前吧。”
霍安宁放下茶杯站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往外走去,“走,弟兄们,这伙人连船都敢劫出手又阔绰,必定有实力,咱弟兄三人投诚去!”
“嘿,你们三个臭小子!”一番逆天言论让大叔目瞪口呆。
“算了,随他们去吧,小小年纪就动这种歪脑子,长大了也是祸害,不如现在就让他们去送死。”那大爷淡然道。
一出驿站霍安宁就变了脸色,翻身上马就朝着沛城赶去,沛城也是他们要去查的漕运港口。
客船被劫,说不定许知寒真在上面准备回京,想到那些人口中说的“屠村”等字眼,霍安宁心里一沉,许知寒要真落他们手里必定凶多吉少,只希望自己没有去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