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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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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易紊一头雾水的跟着进了宫,茫然的看着一大群人以及坐在龙椅上,穿着龙袍的老头。或许这就是皇帝吧。
他艰难的巩固了一下自己的世界观,看了看这老头的样貌,将之前学的历史全都倒出来后,惊奇的发现,他找不到所有关于这个皇帝的信息。
瞿易紊的记性并不差,但是他确实不知道这个老头是哪一代皇帝,这又是哪个时代。
“朕的龙体日渐消瘦,不知何时就会丢下这天下不管,真是个令朕发愁的事情啊!”
立马有人开口:“皇上可是不能说这话,臣会让皇上重恢往日。”
瞿易紊朝那边看去。如此大胆的自然是皇子。
“放肆!众多爱卿听着,你怎如此放肆,敢抢着朕的话语!”皇上一拍龙椅,瞪着眼睛。
虽是大声,但话语间满是宠溺。各大臣看着皇上跟皇子来往几句,半晌也未切入正题。有大臣壮胆提醒,可是结束这浪费时间的亲情。
瞿易紊不耐烦地小声“啧”了一声。
“那么,朕不多言。邱御医,近日朕的爱妃可有什么不适?”
“回陛下,不曾有。”
“李爱卿......”
几次问答下来。瞿易紊发现这皇帝老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跟学校里的经常被老师称为“不学无术”的学生很相像。江山交给这样的人早就该完蛋,军事民事都不管,还不如交给他。
做着自己的踹龙登基梦,瞿易紊本想着终于完事,打算滚回他醒来的那个地方好好想自己飞到这个时期的事,下一秒便被皇帝叫到名字。
“瞿爱卿。”老头重重咳嗽了一声,总算吐出了一句像样的人话:“你可知,京城有无不合之事?”
瞿易紊一阵窒息。
哪来的不合之事,他连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是个什么爱卿都没消化掉。
“回皇上,我......微臣近些日子身体有些许不适,常需卧床休息,未得空注意京城琐碎之事。”他学着之前那些大臣的说话方式禀告。
眼见皇上眼睛一眯,他正想是否不该如此说,突然被旁边的人碰了一下。
“御史大人快快行礼啊,否则皇上该发怒了!”
他低声快速应了一声,随后笨拙地行了礼:“微,微臣无礼,还请皇上息怒。”
“嗯。”烦人的老头终于舒展开眉毛,长袖一挥:“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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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燕卿手撑着下巴,凝眸看向面前的纸笔。
他真的是苏府的长子吗?确乎只是因为受伤忘记一切?那为何在之前自己会身着那样的衣服,苏甚也不曾起疑,问过他?
又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
想时,有人叩门:“阿兄。”
他回过神。是刚刚领他更衣的姑娘:“父亲请你去清淤阁。”
苏燕卿顿了顿,眼神更加迷离:怎又突然去那?苏甚还有什么要说?
“阿兄请随我来罢。”
稍作思索后,他还是跟着去了。
苏府很大,光是他住的阁房便抵得上京城其他随便好几户老百姓的,更别说西边一些烂楼。那都是上辈犯了罪的人住的。
到达清淤阁时,苏甚和他纳的一位妾坐在椅上,旁边站的是正室燕氏,韩嬷嬷以及府中所有奴婢小妾,此时都站在这个很大的阁房中,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他低声笑了一声,不过因为环境嘈杂无人听见。
这场面够讽刺的。正室倒是站在了妾站的位置。
苏燕卿不认识他们,但看这衣着,也能认出正室或小妾。
燕氏看到他,脸色更加难看。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苏燕卿不明白为何,也就干脆不予理会。
“燕卿,为父为你介绍一下府中之人。这便是你娘了。”苏甚笑呵呵地将旁边的南氏拉过。
苏燕卿顿了顿他看向那个胭脂黛粉的女子,拧眉:“......请母亲原谅,孩儿一时忘记了母亲。”
女子笑着:“无妨,无妨。”
她一直在笑,只不过是对苏甚笑。可看她只在乎苏甚,并不在乎他这个孩子。待她真的何时成为苏夫人,苏燕卿不知是否也会受到什么牵连。
苏甚一一为他介绍了府中大大小小身份的人,连奴婢也不放过。
只是,少了一人。
苏寒秋,也便是燕氏的女儿,刚刚叫他过来的姑娘,此时的脸色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提醒:“父亲......可是忘了,孩儿的母亲还未介绍给阿兄?”
提到燕氏,苏甚的脸色更差了几分。“寒秋,今日是你兄长重要之日,不可说此无礼之言。”
苏寒秋咬唇,闭口不提。苏燕卿更觉可笑,提起正室何时成了”无礼之言”?
他一直沉默着。苏甚将所有要紧之人说完,叹了一口气,有意无意的提起刘府的长子:“卿儿,你可知刘府长子.....忘了,你并不知。那为父给你说说罢。刘劝卫,也就是刘府长子,这几日中了状元,刘府在京城招办私宴三天,那个高兴,那个风光啊......”说罢,他摆摆手,表示不再提起。
苏燕卿知道接下来苏甚要说什么。他拂袖行礼:“父亲,孩儿自知不如旁人,或许还会很加困难。可燕卿依旧还想中了红榜进宫,让父亲也风光一次。不知父亲可能帮孩儿找个书塾,或是教书先生?”
苏甚就等这句话,喜笑颜开:“好,好!卿儿有壮志,为父自然助你!”
“多谢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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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万籁无声。偶尔响起的一点动静,不过是燕氏的哀叹。
苏甚找书塾一事还要往后推,这几日他便闲下来,赏赏花溜溜鸟罢了。
浮溽阁的灯还亮着,苏燕卿打算让自己想起来点什么,便在纸上写各种姓与名,还有屋里自带的【关于皇帝以及各大臣】的书册。书名缺了一些笔画,但是不影响他看。先是纳闷为何苏府会有这东西,再一想管他为何,反正这本便也是苏府的东西。
于是苏燕卿从柜上取下了那本破破烂烂的书册,没有太用力,便掉了一块。他皱眉:这东西应该挺久远了,苏甚往上数三代怕是都没这本书老。更加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放着在里让他看到。什么目的?迷惑他吗?
罢了,怕不是他自己想多了。
未来得及翻看,门便又被叩响。
他侧身:“何人?进便是。”
是流佩。据苏甚说,这是专门在他旁边的奴婢。才刚来没几天,对一切都很怕,前些日子还经常被燕氏大骂。
流佩半低着头,怯生生地望着他:“少,少爷好。”
他轻轻点点头。
“......少爷,我去给你端杯热水!”流佩突然奔出去。再次回来,手里就端了一个木头杯子,冒着热气,在夜里是副股股白烟往上冒的景象。
“啊!”
苏燕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看去,是流佩没看路,将被子打翻在地上,材质非常不好的木头渣掉满一地。
他定定望着手足无措的姑娘,却是没有动身。苏燕卿是不想管这事的,如是被苏甚或是燕氏看见,怕是要以为他多么善良,多么爱帮下人做他们本该做,然而确是失误的事情。
但是看着流佩快哭的表情,他还是无声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帮忙收拾这个刚入府的小丫头闯下的乱子。
动静并不小,东阁的灯盏也亮了起来。韩嬷嬷听见了声响,穿上衣裳便骂骂咧咧匆匆赶来。这丫头怎是刚来就给她惹祸?惹的还正好是苏甚虽未亲生但是最看好的少爷的祸!要是真惹怒了这小伯爷,受罚最重的可不是流佩,是她韩嬷嬷!
“诶呦,小伯......”
韩嬷嬷刚想说些话让苏燕卿息怒,就见这小伯爷在帮流佩收拾。
她顿住脚步,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这......”
苏燕卿转过头,笑了一下:“韩嬷嬷,怎么深更半夜还不歇息?小心熬坏了身子。“
韩嬷嬷愣了一下,立马露出笑容:“哦,奴婢是听到声音前来查看,可有扰了小伯爷安眠?”
语毕,她立马将话锋转向流佩:“流佩!说说罢,你做了何事,让小伯爷生气?”
流佩颤抖着身子,一五一十将事情说出。
“原来如此......你一个新来的,什么都搞不懂,还妄想端水?想让我掌你吗!”
苏燕卿站在一旁面色淡淡地看着,既没拦着韩嬷嬷恐吓她,也没添油加醋诉说流佩的哪哪不好。
韩嬷嬷本想在苏燕卿面前展示自己的威力,说教了流佩好一会后见他没反应,也只能作罢,免得一会将苏甚也吵醒,那样自己可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啊......那,小伯爷,奴婢就先领着流佩退下了。”韩嬷嬷低头,见地上还有没收拾的玻璃渣,讪笑着道:“真是吓到小伯爷了,放着奴婢收拾罢。”
苏燕卿笑而不语。待二人走远后,他收回笑容,进了屋,关上了门。
一声“砰”在寂静里起了回音,回荡在院内,久而不停。
接下的几日,流佩并不怎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只是叫他用膳或有其他她觉得重要的等等的事才会露面一两次,每次都低着头,不愿意看他。苏燕卿也不看她,应声之后待流佩离开他才动身。
并不是有意为之,他确实很忙。苏甚为他找到书塾后,他在拼命追上同龄人的同时,还要研究皇朝和自己从何而来的事。19岁,虽说人情世故人生大道理都懂,可他毕竟没了大部分的记忆,还是要费很大劲的。
就连这年岁生辰,也是苏甚告诉他的。
燕氏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有意来找他麻烦,苏甚也没有来催他成亲纳妾之类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并没有到那个时候。
苏寒秋?这几日也未曾见过。倒是南氏,也就是他所谓的母亲来找过他一次,但只是问他过的可好。
一切安静的有些让他疑惑。
半月就这么平静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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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月中旬,入秋。
苏燕卿学的很快,没几日就赶上了教书先生所教与他同岁的学生。苏甚为此很高兴,还想要在阳案阁大办宴席庆祝。他深觉小题大做,奈何苏甚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苏甚和南氏请了许多人,京城认识的官职大大小小的人几乎都请了。当然,不包括刘府刘劝卫。
苏燕卿自然是明白为什么。
流佩这几日再也没出现在这里,他倒也无事安稳,平日里也不觉无聊。
在他执笔写字时,南氏来了。
“卿儿,累吗?”
她突然的关怀让苏燕卿有些意外。虽说隔几天就要去请早安,但是南氏从没正眼看过他。今日主动找来问候他,倒是有些令他起疑。
“回母亲,孩儿终于追上先生本该教的进程,更要加把劲学多,早日考中状元。”苏燕卿知道苏甚最喜爱听这种话,南氏回去定也会转告。南氏笑了一声,拍拍他的手:“不愧是我的孩子。就是有此壮志!不过卿儿,也要注意身体,明日便是你父亲为你办的宴席了,会来很多跟你一样的同龄少爷,可要多交几个志同道合的至友,以后还能成为世交呢!”
“借母亲吉言。”苏燕卿莞尔一笑。待南氏出去,面色便立马冷下来。
直到现在,他也没能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但大抵是因为生性多疑,苏燕卿总感觉这里的所有人对他太过于生疏,好像将他当成借住的远亲般,客客气气的有些不正常。
窗外的鸟叫个不停,京城上空放起了纸鸢。明明不是春天,却有独属春日的慵懒。风吹府中的枯枝,摇摇欲坠。
苏燕卿始终舒展不开眉,他直觉明天或许不是什么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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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苏燕卿给苑内的花草浇水时,苏寒秋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段枯枝。
苏燕卿并不是很想理。
凤氏的小女,也是他的三妹蹦蹦跳跳地在一旁玩。听韩嬷嬷说她是傻子,因为这个女孩凤氏差点被休,连带着女儿一起被丢出去。然后便瞬间捂住自己的嘴,没在继续说下去。
苏燕卿便知这事并不简单,只是事情太多,很快抛到了后面。现在又正好想起,看着他的傻子妹妹,凝神思索,还是转向苏寒秋:“何事?”
“哥哥,你看看这枯枝上,是否有染色的可能?”苏寒秋将枝递过来。
他疑惑苏寒秋怎么平白无故突然问他这种问题,接过用手指磨了磨,然后摇摇头递给她:“并无。你问这个作甚?”
“我......只是觉有意思,丹青染上去,它或许便会像活了那样生机勃勃了......”苏寒秋回答道,她有些不好意思,答完便拿过枯枝快步跑出了浮褥阁。
苏燕卿眯眯眼看着她的背影。苏寒秋这一日几次跑过来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理由都很奇怪。他也不知为何。袖子突然被人拽拽,他低头,那个傻子妹妹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你......是谁?”
他觉好笑,还未作出答复,韩嬷嬷便急急忙忙过来道歉后,抱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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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无声。
屋中那本记载当今皇帝大臣的书册突然不见,苏燕卿翻遍整个屋子也没发现。只得麻痹自己可能是傻子妹妹弄丢的。
而事实是,他找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在苏府待的倒也相安无事,他也学了不少。虽说暂时还是比不上苏甚想让他超越的刘劝卫,但对于他一个现在记忆都没恢复多少的人,从头学起只有半月多之久到达这个程度早已不错。
苏甚得知这个不知来处不知去向的公子竟是个天才后,更加觉自己当时的做法甚妙,这简直是老天开眼。
可所有人不知的是,他们觉得是“天之骄子”的苏燕卿,其实常在入夜时苦学苦读,并非他们觉得那样翻翻书便能成才。
苏燕卿将书放下,见到外面矗立一人,感到疑惑,便拿着油灯出门察看。
是多日不见的流佩。
他挑挑眉。莫不是来找他麻烦?
却不是他所想的。流佩看似狼狈,却不失仪态。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最终是没说什么。两个人静静站了一会,待油灯熄灭,苏燕卿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