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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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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君宅。
“怎会如此?”君正疯了一样大叫,将屋内的东西摔下去,连君母也挡不住。
“你能不能先冷静一点?”君母同样气的大吼,“小生不也是为了不将机密暴露出去吗,又不是特意跑去巷街在他们面前招摇。他也是为了我们能胜利!”
而君母到底是在力气上输了君正一等,怎能困住一个思儿强烈的父亲。
“堂须他亲口跟我说他会让小生回来!现在呢?你们都来跟我说他是牺牲的,很光荣,牺牲也是死!回不来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泪纵横,也不去看君母:“如此,你们要怎么办!你们怎么办,我的儿子都回不来了!”
“君正,你,你别激动啊,我们老君家,好歹还有个女儿!”君母死马当活马医,也不管君正是否重男轻女,不管她的女儿是否是从外面捡回来的。而不成想,君正没有说女儿无用,只是突然坐起来,瞪着她:“你,还想要汝儿去当卧底,然后如你们所说,光荣的牺牲?”
“我......你怎如此蛮不讲理?”
内屋里的君汝抱着她哥哥的相片,眼泪已经流干。
其实无人告诉她她的哥哥已经死了。在这个家她是最低等的下人,连那只猫也是不如的。她是女孩,又是捡来的,有人收养她早已是最好了,她并不奢求君宅的主人会疼爱她。
当时,君宅并不打算收留她,是这的大少爷强烈要求,她才有了落脚之地。
虽然不是亲哥哥,但他待她,就如同亲人。或许确乎太玄乎,而她便是留在这里了。
哥哥去世的消息,还是她去街上帮君正买报看到的。她不会认太多的字,也并不知道什么牺牲不牺牲的,她只知道她的哥哥回不来了。
她会识字,也是她哥哥教她的。只是后来哥哥很少回家,这一次,连家也回不了了。
屋外,君正和君母还在吵闹。屋内,君汝拿着用积攒了十三年的钱币买来的一个相框,里面装着她哥哥的照片。她抱着相框,带着笑容睡去。
有人叹息道,甚是可惜。而君汝总会反驳,君宅少爷的生命是永恒的,他一直活着,活在君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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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葬礼殿堂。
瞿剑和刘常常挽着对方,举起酒杯,满脸笑意:“欢迎欢迎!”
来者都是一脸疑惑。有一位直接开口问:“这不是你们儿子的葬礼吗?怎么你们饮酒作乐,一如此快活?”
瞿剑二人朝那边望去,这喊出来的人是他们儿子的朋友。
两位的神情一点不变,刘常常依旧笑呵呵地:“你是他的朋友乐错听吧。小听,你要明白哦,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的爱自己的孩子啊。”
“那你们也不能将他的葬礼开成舞会!”乐错听气的脖子红,声音大的将瞿剑放的音乐也盖住。平日他是一个很斯文的男生,从没掉下年级前五,也不会为了什么事情而失去理智。学生都不喜欢跟这样一个只会学习没有任何情绪的机器人交往,他也习惯了独来独往。
只是后来上了高二,重新分了班,他遇见了总是年级第六那位。他是唯一愿意在这高二一学期跟他接触的人。久而久之,学生们连同年级第六一起孤立,他们两个人被成为“怪物二人组”。
乐错听很愧疚,而年级第六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照样跟他在一起。
乐父舒乐母不满意他跟比他学习差的人玩,认为他会学坏。他极力辩解,并且坚定地说我不跟他绝交。
年级第六死的那天,是乐错听的生日。父母丛不允许他过这种浪费时间的节日。
他随口跟年级第六抱怨几句,他二话不说便去给他买蛋糕。
然后便死了。
被瞿剑,被他亲生父亲,找人开车撞死了。他在死之前,给他发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死的事是正巧路过的同学录像发给了他,戏谑地说:“你的怪物朋友被撞-死了。很伤心吧?”
他呆滞的看着聊天界面,将那个视频反反复复地看。
瞿剑对前来调查的警察说他是自-杀。他伪装的天衣无缝。只有乐错听知道真正的真相。他大声说是瞿剑害死了他,却被乐父乐母捂住嘴。他眼睁睁看着没用的警察将他的尸-体带走。
他跪下来求救那位拍了视频的同学给警察将那个视频发过去。同学笑了,说:“反正都死了。”
那天他跟同学打了一架,回家后便被父母所罚,说果然是那个贱-种害你成了这样!
他第一次跟父母吵了架。
他疯狂在网上控诉,试图找到“正义”,但是没有用。
后来才知道,是瞿剑用财力解决了这件事。
他痛恨所谓正义的警察,也痛恨让他住嘴的“为你好”。
“正义”这个词,也消失在那个下午,乐错听的心里。
很快,乐错听被爸妈带走。舒乐一直在给瞿剑道歉,赔笑着出了门。
“啪。”
“你是嫌给我们惹的祸不够多吗?!”乐文状瞪着眼睛看着他,猩红地双眼在夜晚像是不灭的火光。“早就告诉你别管这么多!你想把我们累死是不是?”
乐错听被打得偏过去的脸缓缓转过来。他一如往常地平静,面无表情,就像遇见他之前的,被全班孤立的乐错听。
他最后说:“我感谢你们生我养我,我也恨你们生我养我。”
凌晨时,天的边沿染了一抹像被遗忘的白色。一直平静的湖水水面起了很大的波浪,像是什么东西投进去了。
这个世界的光明永远不会到来,于是孤独镇守的他也不必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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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也扶额,头疼地看着面前吵个不停的两人:“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
“你没听见老大让你闭嘴吗臭白脸!”
“怎不见你闭嘴?”
“老大明明是只让你闭嘴!诶臭白脸,我说你什么意思啊!那孩子就是我先看见的,怎么,功劳全算到你身上了是吧?”
“......如何叫算在我身上,本就是我先瞧见的。”
林渡也一拍面前的桌案:“闭嘴!”
“......”
“......”
见两人终于安静下来后,他翻了翻生死薄:“最近死-的人怎那么多。自-杀的也有,他-杀的也有。”他突然翻到了什么,动作一滞:“怎么民国的也算在我这?年最呢,这个世界不是他该管的吗!都推给我作甚?”
“老大。”白衣服的人走上前:“年大人说他去休息,让您替他一下近日的工作。”
“我-操!”林渡也难得的爆了粗口,从座上跳起来:“他有-病啊!怎么没跟我说过!”
白衣服低头,那顶高帽子差点顶-到他:“老大息怒,可别失了仪态。来来回回的孤魂野鬼甚多,要是瞧见您此样,可不是一件好事。”
林渡也一想,好像也对。于是他坐下来,手撑着头,半晌开口道:“劳烦二位去找找这几位最近死去者的魂魄带来。”
“是。”
“遵命。”
待两人走后,林渡也趴在案上,想着终于能小憩一会。大大咧咧地声音又响起来:“老大!”
林渡也:“......”
林渡也大怒:“你们有完没完?!”
“老大,这次是要紧事。”黑衣服摆摆手:“有一个魂魄,死因一直在‘自杀’和‘他杀’中来回跳动,这怎么办?”
他不耐烦地坐起来,拿过生死薄随意看了一眼:“让他去孟婆那喝汤转世就行。”
“可是如果是自-杀就不可以投胎转世,老大你确定这么随意吗?”
林渡也皱眉,一指府后面:“这么多自-杀的了,你觉得还塞得下?能转世就让他转世去,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于是二人便又就此出去。
没过多久,府门再次响起被打开的“吱呀”声。
“你们能不能......”
这次不等林渡也开口发怒,一人就急匆匆地说:“老大,有一个他杀的冤魂,孟婆汤喝了一半碗打碎了,不太清醒,跌跌撞撞在孟婆桥上跌了下去,直接以他现在的本体转世了!这怎么办?”
“还有刚才在极速跳转死因的魂魄,没有消除记忆直接以本体转世!”
“不是转世,”白衣服急匆匆地反驳,“是直接跳转,随机被丢进了其他世界。且有可能随机成为某个身份。”
“或许样貌也会发生细小的改动,关键万一他们随意篡改某些事件怎么办?老大你想想办法啊!”
“......别吵。”
林渡也一蹙眉,看着跳动不停的生死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随机到哪个世界了?”
“回老大,两人都到了古时,具体年代未知。”
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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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张纸。但是上面的字,我看不懂。“小姑娘轻声说:“父亲,这位公子怎么办可好?”
坐在藤椅上,看去已过不惑的男人紧皱着眉:“先请郎中前来看看罢。”
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男子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手上青筋暴起,衣着一见便知此并非如今的衣裳。郎中把完脉,对他们摇摇头:“这位公子伤得厉害,许是连自己是谁,尊府在哪,也不得清楚。”
男人沉默着。他盯着床上的男子:“多谢陈大夫。”
小姑娘一直呆在旁边,一有动静就喊来了男人:“父亲,公子动了!”
听这话,他连忙丢下手中的笔。
“你莫怕,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尊府何处?”
坐起来的男子先是环顾了一圈,皱着眉想了许久,才摇头:“......不记得。”
小姑娘倏忽笑了起来,小声凑到苏甚耳边:“父亲,不然,我们就暂且让公子待在这罢,否则公子就无处可去了。”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不知何处来,衣着怪异的“不速之客”。苏甚显然也看了出来,又想自己唯一的儿子战死在沙场,再无留后的可能。现在上天给他这个机会,就算并非亲生,反正他什么也不记得,不如就骗他本就是这府中长子,也是正巧留个种。
“那么,寒儿,你带这位公子,去你兄长那,找一件合身的衣裳罢。”他同样小声,不想被听见。因为他心里起了一个计谋。
他满脸问号,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微怔。他当真不曾记得自己的名字以及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更衣完毕后,他再次被小女孩带到了刚刚的男人面前。
“多谢官人。”他垂下眼,就要跪在地上。虽说忘了一切,但是照着环境想必也是古时,他多少还是懂得礼数。
苏甚将他扶起来,嘴边的话便直接说出来:“哪的话,我......为父为你做什么不是应该?可是卿儿,怎叫为父官人?”
他有些困惑,“为......父?”
苏甚哈哈大笑,一点没有撒谎的紧张:“看来是忘却了,不过无大碍,慢慢来便好。那么,为父便告诉你的名字罢,希望卿儿能尽快恢复才是。”
他有一瞬间的停顿,不易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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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苏府收一位陌生公子为儿还骗人说本就是苏府长子只为留后一说,在京城传开。
“怕不是因为苏氏府中的女人都生不出男婴罢!不得怎还需骗人家小公子呢!”
“你可小声点,苏氏的事情与我们何干!更甚,苏氏的长子是因国事而亡,皇上更为看重苏氏,被他们听见告去皇上,你是想掉脑袋吗!”
“听闻这公子生的好看,是苏氏长女看中美-色强留下来的!”
“你从何听说?我怎不知?”
“我家小女唱戏时,听台下苏府的燕氏传出来的!哎呦,这要是让苏氏知道自己名誉毁于正室,不得气死!”
“可不是!要是叫我遇见这种事,早就将那贱-女人打死了!”
“你想的也太多了!就你,哪能娶得上女人!”
“哈哈哈!”
苏甚梳理着灰白的长发,沉默许久:“你的名字,为苏燕卿。燕入深秋灵复往,旧事不故压寒芳啊!”
他无异议,本也不记得又何妨多此名:“那么,多谢父亲。”
角落,燕氏低着头,身子颤抖了一下。
“苏燕卿”这个名字,本是她肚中的男婴将来的名字。
死于沙场的是南氏小儿,名为苏重(chong)旧,府中三少爷。因为这个孩子,南氏成功将她从挤了下去。虽然她才是名正言顺的正室,但府中绝大多数婢女嬷嬷小妾都默认她和南氏身份调换。为此她病的卧床不起,被忠诚的韩嬷嬷细心照料才挺过去,好了起来。
苏寒秋和苏燕卿本都是从此诗中取得,而苏寒秋顺利出生,能让她得宠的“苏燕卿”,连一面也没见到。
只可惜被南氏算计,她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以后也再无生育的可能。
原本被苏甚看上,嫁入苏府,她以为从此自己和父母都可以从头开始。但好景不长,自那起,她便被苏甚冷落,永无翻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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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易紊睁开眼睛,一脸懵,想撑着坐起来又突然嚎叫了一声。
他低头一见。是扯到了自己的长发。
“......”
长发?他哪来的长发?他不是短发吗?
“这什么地方?”
无人回答他。他便自己坐起来。屋里的布置很简陋,但也不缺少古色古香的韵味。可想,房间的主人应当很朴素典雅吧。
但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瞿易紊嘴角抽了抽,还没想好怎么办,屋外便响起了男声:“御史大人,该起床更衣,要上早朝了。”
瞿易紊掐了掐自己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