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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严青山之死 ...

  •   "大嫂说得是。"桓修之收回手,重新恢复了恭敬的姿态,"是我唐突了。只是大嫂若是看不明白,随时可以来问我。"

      表面是一番好意,实则是在试探。穆书仪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小叔了。"

      "对了。"桓修之起身,"我听说大哥走之前,留下了不少公文。不知大嫂是否还记得放在何处?"

      "公文?"穆书仪故作思索,"应该都在军营里。夫君向来公私分明,军中文书从不带回家中。"

      "是吗......"桓修之轻声道,"可我记得大哥有时也会带些文书回来处理。"

      "小叔记错了吧?"穆书仪声音平静,"夫君从不在家中办公。"

      桓修之看着她,忽然笑了:"也许是我记错了。大嫂说得对,大哥一向最是谨慎。"

      说完便告退了。直到脚步声远去,春雨才敢走近:"夫人,他是不是......"

      "去把那份军需册拿来。"

      重新翻开账目。果然,那些军粮短缺的记录,都集中在桓修之担任副将的那段时间。军粮去向不明,战马无故减少,甚至连军械都常常对不上数。

      "夫人。"玄机轻声道,"方才我在外头,听见族长在跟亲兵说话。"

      "说什么?"

      "说是要重新核查边关的军需。从三年前开始查起。"

      穆书仪眼睛一亮。三年前,正是夫君发现军粮亏空的时候。他在账上留下批注,显然是要追查此事。可没等查清真相,人就......"

      "夫人!"春雨突然快步进来,"族长又回来了。"

      "大嫂。"桓修之立在门口,姿态依旧恭敬,"适才我想起一事。大哥在世时,军中每季都要造册,记录军需调度。不知那些册子,大嫂可还留着?"

      穆书仪抬头看他:"小叔不是说要查边关军需吗?那些册子应该都在军营里。"

      "是啊。"桓修之笑了笑,"可我总觉得,大哥一定会留下些什么。"

      "小叔言重了。"穆书仪不动声色。

      "大嫂说得对。"桓修之神色恭敬,语气却暗含警告,"只是大嫂最近总在翻看旧物,我怕......"

      "怕什么?"

      "怕大嫂看了伤心。"桓修之轻声道,"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美。"

      穆书仪缓缓起身:"多谢小叔关心。"

      "大嫂若是累了,我让人帮你收拾。"

      "不必了。"穆书仪看着他的眼睛,"这是夫君的遗物,我一定要亲自整理。"

      桓修之神色微动,最终还是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退了出去。等人走远,春雨才长出一口气。

      "夫人,那些账册......"

      "收起来吧。"穆书仪望着窗外,"天要黑了。"

      。

      "夫人,边关急报。"春雨手中捧着一封火漆未破的信笺。

      近日阴雨绵绵,穆书仪抬手接过信时,指尖已经开始发凉。展开信笺,目光落在第一行字上,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

      定远将军严青山,阵亡了。

      信纸从指间滑落,飘飘荡荡落在地上。严将军死了,这位夫君生前最信任的部下,竟也死了。那个丧心病狂的桓修之桓大将军,连自己的亲兄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浑身发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死亡,像一片阴云笼罩在头顶。桓修之,这个借着族长身份为所欲为的凶手,正在一步步清除所有碍事的人。

      "夫人?"春雨担忧的声音传来,"您脸色很差..."

      摆摆手,勉强稳住心神。不能慌,现在最不能慌。若是被他看出异样,自己恐怕也会步了严青山的后尘。

      强撑着坐在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茶水已经凉了,如同此刻冰凉的心。这个表面恭敬有礼的小叔,实则是个恶魔。谋害亲兄也就罢了,如今连对夫君最忠心的部下也要除掉。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玄机在门外禀报:"夫人,族长来了。"

      “大嫂。”熟悉的声音随即在门口响起。

      强迫自己站起来,挤出一丝笑容:"小叔怎么来了?"

      "刚收到边关的消息。"桓修之走进来,手中也拿着一封信,"严将军战死了。你与他相熟,想必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个名字,几乎要控制不住颤抖。这是来看自己反应的,这个杀人凶手。穆书仪死死掐着手心,强自镇定:"是...是的。刚收到消息。"

      "严将军是大哥最信任的部下。"桓修之在桌边坐下,目光从未离开她的脸,"可惜,边关将士,谁也说不准明日命在。大嫂莫要太过伤心。"

      这话听在耳中,字字如刀,刺得人心惊肉跳。这分明是警告,分明是威胁。穆书仪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她能感受到,这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下场就会和严青山一样。

      "这些日子,大嫂似乎对边关的事很关心?"桓修之继续说道。

      "没...没有。"慌忙否认,"只是随便问问。"

      “大嫂若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是。"桓修之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我是一家人,何必到处打听,容易...惹人非议。"

      这笑容看在眼里,比厉鬼还要可怕。穆书仪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蚋:"是,我知道了,小叔。"

      等他离开,她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泪水无声地流下,却不敢哭出声来。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房间,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噬。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任何异样的行动,都可能给自己和周围的人招来杀身之祸。可若是什么都不做,枉死的冤魂如何瞑目?

      夜色渐深,院中寂静无声。春雨悄声进来:"夫人,族长今晚要去祭拜严老将军,带了不少祭品。"

      穆书仪猛地抬头。胸口一阵剧痛,几乎要呕出来。先是杀死自己的兄长,如今又对付起兄长的部下,这样的人竟还有脸去祭拜亡灵?

      泪水滑落。严青山的死,让她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桓修之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为了掩盖真相,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害任何人,哪怕是跟随多年的老将。

      那自己呢?若是继续追查下去,下一个死的会是谁?会是赵虎吗?会是玄机吗?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一阵战栗。将军府的每一个角落都像是布满了罗网,随时可能夺走自己的性命。那些无辜的人们,只要稍有可疑,就会像严青山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这个认知让她几乎发疯。夫君的冤魂尚未瞑目,忠心的部下又惨遭毒手。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还要害死多少人?

      "夫人..."春雨担忧地靠近。

      "你先下去吧。"穆书仪低声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等春雨退下,她独自坐在灯下,看着烛影摇曳。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却越发清晰。这样的日日夜夜,她真的还能忍多久?

      每看一眼那个笑容温和的小叔,都觉得遍体生寒。那双看似恭敬的眼睛背后,藏着多少杀机?那些体贴周到的言语中,又暗藏着怎样的威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是死,也要问个明白。就算是死,也要让这个恶魔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任他摆布。

      穆书仪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此刻的绝望和愤怒,反而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是的,她要去问个明白。哪怕明知这一问,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

      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是时候直面这一切了。

      。
      。

      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书房。

      天已经完全黑了,书房里只剩一盏微弱的灯火。桓修之正在整理案上的文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嫂嫂怎么还不去休息?"

      "小叔。"穆书仪站在门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月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照在她苍白的面容上。

      "有什么事吗?"桓修之放下手中的文书,脸上依然带着那副温和的笑意。

      "夫君....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这句话像一把刀,割裂了房中虚假的和谐。穆书仪说完就后悔了,心跳如鼓,手心全是冷汗。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回头。

      桓修之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嫂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哥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怎么会......"

      "求求你......"声音哽咽,"不要再说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只想知道真相。夫君,还有严将军……”

      沉默。漫长的沉默。

      他承认了。

      面对含泪看向他的嫂嫂,他直起身,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拢在阴影里。微微低头,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换上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是的,大哥的死是我做的,"他说。

      "我利用了他的信任,调走了他的兵又引来了敌军。至于严青山,他确实是为救将士而死,这一点并非我设计。”

      他冷笑一声,"害死大哥的就是我,我就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了权势,为了地位,为了......"

      他顿了顿,"你。"

      穆书仪死死地盯着他看,猛地抬手,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

      他不闪不避,挨了这一下,然后牢牢攥住那只手。

      "嫂嫂,"他说,"我这人最是吃不得亏。”

      "你打了我一掌,我总得找补回来。"

      不等她反应,一个强势的吻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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