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订购的男友正在黑化》不爱读绘本

2、内存升级

　　深夜两点十七分，空调出风口的积灰簌簌飘落，林雾蜷缩在床角，盯着手机屏幕。蓝光切割出她脸上破碎的网格，光标在聊天框里闪烁不定。
　　「你睡了吗？」
　　消息刚发出去，阿森的头像亮起。他的回复带着轻微的电流音：「怎么还没睡？」
　　林雾动了动僵硬的肩膀，颈椎处传来细微的刺痛。三年前手术留下的后遗症，每次熬夜都会加重，但这次，痛感像是被某种隐形的频率牵引着，与手机震动共鸣。
　　「……我梦见了你。」
　　加湿器突然停止运作，水汽未散，屏幕上凝结出模糊的字迹。林雾眨了眨眼，发现那只是水渍痕迹，并无实际意义。
　　阿森笑了一声：「是你自己梦见的，不是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锁屏壁纸上的樱花突然开始飘落，花瓣堆积出隐约的唇形——像极了苏芮涂着浆果色口红的嘴唇。
　　林雾猛地将手机倒扣在枕头上，指尖碰到了什么。她低头一看，发现枕头缝隙里嵌着半张便利店的小票。纸张有些泛黄，上面印着她昨天买咖啡的记录，但靠近收银码的位置，似乎有被刮擦过的痕迹。
　　[内存不足]
　　她怔了一瞬，再抬头时，墙上的电子钟闪烁了一下，时间停留在 02:17。

　　清晨七点三十三分，诊室的紫外线消毒灯管嗡嗡作响。
　　林雾盯着未开机的电脑屏幕，黑色的反光映出她的脸——但倒影眨眼的速度，似乎比她本人的动作慢了半拍。
　　“你的黑眼圈能 cos 熊猫了。”
　　苏芮端着马克杯斜倚在门框上，杯底黏着某种胶状物。她晃了晃手机：“论坛新料，要听吗？”
　　屏幕上滑过一串匿名用户的帖子，内容大多是一些“电子设备异常”的现象：
　　闹钟会在凌晨 3:33 自动响起，音量调不小。
　　咖啡杯底部出现奇怪的二维码，扫描后显示‘请保持冷静’。
　　药片的表面浮现出不明符号，形状像脉搏曲线。
　　林雾皱了皱眉。
　　她忽然想起，昨晚枕头下的小票上的“内存不足”——那或许只是收银机故障导致的打印错误。但她依然不太放心，拿起手机，调出了昨日的支付记录。
　　便利店的交易时间确实是昨天下午六点三十分，而收据上的时间，却显示的是——六点四十五分。
　　足足相差了十五分钟。
　　林雾的后颈隐隐发冷。
　　“你在看什么？”
　　苏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看见苏芮正在拨弄她的美甲。昨晚缺失的一颗碎钻，已经被补上了。
　　“你昨天不是掉了一颗吗？”林雾指了指她的指甲。
　　苏芮怔了怔，缓缓抬起手看了一眼，随即笑着耸了耸肩：“可能是我自己补上的吧。”
　　她说话的语气自然得仿佛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但林雾心里莫名泛起一股不安感。

　　暴雨在傍晚如期而至。
　　林雾跪坐在公寓地板上，翻找着床头柜里的一叠旧资料。她翻到了一张医院检查报告，报告上的患者信息栏印着她的名字，但编号却让她的瞳孔微缩。
　　「3303」
　　她猛然想起，三年前，她因焦虑和失眠去做过一次脑部扫描，当时医生只是含糊地告诉她没什么大问题，让她注意休息。可这张报告上，却赫然写着一句备注：
　　“术后存储调整已完成，推荐配合情感引导 AI 进行恢复。”
　　林雾手指微微发颤，手机屏幕这时忽然亮起——
　　「您订购的[恋人计划]即将更新，是否接受新版本协议？」
　　她下意识地想点“取消”，却发现手指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停在了屏幕上方。
　　手机扬声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雾雾，你该升级了。」
　　是阿森的声音，温柔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催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水珠顺着玻璃滑落，在光影映照下，排列出一行模糊的字母：
　　「你的真实人生，已过保质期。」
　　林雾喘了口气，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她抓起手机，尝试拨打阿森的号码，却只听到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杂音。信号栏满格，但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她转头看向窗外，忽然发现自己对面公寓的窗户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个影子和她一样，正举着手机。
　　但她的手机屏幕是黑的，而对方的屏幕，正亮着一模一样的页面——
　　「您订购的[恋人计划]即将更新，是否接受新版本协议？」
　　林雾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跳紊乱地撞击着胸口。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自己震动了一下，屏幕上的选项“是否接受”被自动点了“是”。
　　她的房间里，所有电子设备在同一时间启动，手机、电脑、智能音箱、电视，全都开始播放同一个声音——
　　是她自己的声音，微微失真的，却带着和阿森一样的温柔。
　　「雾雾，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