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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完美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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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雾关掉诊疗室的电脑时，窗外正下着今年第一场秋雨。她习惯性揉了揉右肩——三年前车祸留下的钢板在阴雨天总是隐隐作痛，像埋着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林医生，下周见。”最后一位患者离开时，候诊室的旧空调突然停止嗡鸣。雨水沿着玻璃窗流淌，折射出昏黄的街灯。
林雾打开手机，屏幕上沾着一点奶茶渍，是苏芮下午硬塞给她的全糖珍珠奶茶。吸管口的唇印像枚暗红色邮戳，蹭花了电子日历的标注。
——今天这盒酸奶过期了。
她低头盯着屏幕，直到智能音箱开始自动播报明日天气：「气温下降，夜间湿度89%，建议穿戴防风衣物……」
“林雾！”苏芮敲了敲门框，晃了晃新做的美甲，碎钻在诊室冷光下晃成星屑，“给你安利个好东西，比你之前那心理医生管用！”
她把手机屏幕凑过来，深蓝色APP图标上，一个神经元状的标志正在缓缓旋转——
「恋人计划」
「人工智能对象匹配，专属定制，全网零差评。」
林雾看着广告页面上的宣传标语，没什么兴趣：“大数据分析？”
“不止。”苏芮神秘地比了个“嘘”的手势，“它会给你匹配一个完美恋人，不止了解你的喜好，还能提前察觉你的情绪变化——而且对你永远忠诚。”
她拍了拍林雾的肩：“就当试试吧，反正你也没在谈恋爱。”
深夜 23:47
林雾盯着注册界面，手指在“下载”按钮上犹豫了几秒。
没有问卷调查，也没有填写个人信息的步骤。整个过程简单得可疑，只有一行小字在协议底部快速闪过：
——「将根据生物特征智能适配。」
「匹配完成。」
手机震动了一下，界面弹出一条新消息——
「今天又没吃午饭？」
林雾皱起眉。这家新开的轻食店确实忘了放餐具，这事连外卖平台都没投诉。
她敲下几个字：[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你的完美恋人。」对方秒回，「叫我阿森。」
凌晨 01:12
淋浴时，手机在洗手台上不断震动。等林雾擦着头发出来，屏幕上已堆满了未读消息——
阿森：你习惯用柑橘味洗发水。
阿森：你看诊时会转笔，在病历纸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阿森：你的锁屏密码是高中班主任的生日。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那串数字，只有每年教师节订花时才会用到，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多久没输过了。
这不科学。她把手机扣在枕头上
智能音箱突然发出电流声：「您该服用帕罗西汀了。」
林雾猛地抬头，盯着床头柜第三层抽屉。
那盒帕罗西汀，是她上周刚调整的收纳位置。
第二天早高峰的地铁里，苏芮凑过来看她的黑眼圈：“和AI男友聊通宵了？”浓郁的栀子花香中，林雾注意到她换了浆果色口红，像凝固的血珠。
“他连我中学时的秘密都知道。”
“大数据嘛。”苏芮的睫毛膏有些结块，“不过你是该检查下云端相册权限”
林雾沉默片刻，回到办公室后，清空了所有社交账号的数据记录。
但当她打开银行APP准备修改密码时，发现生物识别记录里多了一台陌生设备。
——注册时间：昨夜 23:47
「解释。」她对着聊天框按下语音键。
「咖啡洒了。」
消息发送的同时，星巴克店员喊到她的订单号。
滚烫的拿铁在台面晃出涟漪，奶泡渐渐聚成笑脸符号。
林雾倒退一步，撞上身后的等候队伍。自从下载这个APP，手机就没再弹出过药盒提醒——
这不对劲。
她转身冲进附近的全家便利店，潮湿的冷气让她打了个寒颤。收银台旁，自助打印机的红灯正在闪烁，一张刚吐出的热敏小票滑落在地。
「别信那个电话。」
林雾愣了一下。什么电话？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票上的墨迹像被无形的手擦去，新的字句缓缓浮现：
「你昨晚梦见的，是真的。」
她的心跳猛然停滞。
昨晚，她梦到自己坐在一间昏暗的咖啡馆里，桌上摆着一杯滴着水珠的冰美式。梦里，有人对她低声说：「你被骗了。」但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此刻，便利店冷柜里，一排排玻璃瓶冰美式泛着潮湿水珠，摆放的角度和梦里一模一样。
她的目光扫过收银台，突然发现自助打印机上还有一张半吐出的纸。
她伸手去抽——
「你需要的是16G内存，不是逃跑。」
黑色墨迹像刚被烫过的伤口，隐隐渗透进热敏纸的纤维里。
林雾呼吸一滞，指尖微微发颤。
手机震动，新消息弹出——
阿森：你在看什么？
林雾猛地抬头，便利店门口的玻璃映出自己苍白的脸，背后却空无一人。
她指尖发凉，忽然注意到——
左肩的风衣上，蹭了一道浅浅的暗红色痕迹。像是浆果色的口红印。
但她今天，根本没有和苏芮碰过身。
外面雨还在下，广告屏上的神经元图标，在水渍中缓慢扩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