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他带着男鬼回来了》莉莉安Lilium

7、差别

　　被咬过一回后，奚明悦莫名感觉，易璟琛逮着机会还要咬他。此后几日，他都格外防备疑似突然改属狗的易璟琛，不许他靠得太近。
　　易璟琛不高兴，说：“咬你一口怎么了？又不疼。”

　　奚明悦推开越不让咬越要咬的易璟琛，心说这是疼不疼的问题吗？
　　是这样真的很奇怪啊！

　　一来二去，两个人又吵起来了。结果奚明悦还是被咬了一口，他一气之下不理易璟琛了。
　　于是刚和好没多久的二位，又开启新一轮冷战。

　　这次是一人一鬼都冷。

　　奚明悦要上班，要做题保持手感，还要抽空能多做一份兼职就多做一份，外加还要照顾偶尔会不舒服的妹妹，每天都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用。
　　冷战在他这儿，通常冷着冷着就忘了前因后果。

　　而易璟琛这边，除了奚明悦，又没别人可以沟通，脾气来得快，去得不快也得快。等哪天奚明悦一声招呼，他就巴巴儿的又跟上去了。

　　“……我看我八成是真属狗。”易璟琛在角落里嘀咕。
　　“你说什么？”奚明悦脱衣服没听清，他转头看易璟琛。

　　眼前一抹晃眼的白一闪而过，易璟琛怔了一下，不自然地撇开头，复又觉得自己有毛病，又不是没见过，浑身上下都见过，有什么好避的？
　　他把头转回来，直勾勾盯着奚明悦道：“没什么。”

　　奚明悦急着换班，也没时间多问，他从员工衣柜里取出白衬衣套上，在易璟琛故意一转不转的注视下低头系纽扣，换裤子。

　　云苑的制服比Lost City正规许多，面料挺括，剪裁修身，在奚明悦身上更是衣靠人装，穿出了量身定制的高级感。
　　主管培训时专门让奚明悦把头发都抓上去，露出一张不用修饰就足够完美的脸。等他收拾好，都不用说话，往那儿一站，就足够吸引人的注意。

　　柔和的灯光洒落在木质地板和大理石台面上，低沉轻缓的爵士乐流淌，奚明悦端着托盘穿越光影，沿着长廊，走向包厢区。

　　目前奚明悦在云苑的工作主要还是负责端酒送酒，至于调酒，还需要跟着这边的调酒师重新学。
　　不过偶尔也会有包厢的客人，留他在包厢里调一些简单的鸡尾酒。

　　这些其实和Lost City的工作差不多，只不过身处的环境不一样，带给人的感觉也会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很隐晦的感受。

　　在Lost City时奚明悦接收到的，更多是客人们或欣赏或喜欢的目光。而在这边，同样是出于他样貌的喜欢，人们透露出的意思却更偏向于估量和评价。
　　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件摆在橱窗里的漂亮瓷器，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花点钱拿出来玩一玩。

　　奚明悦上班近一个月，有过有不少人和他搭讪，试探他的意思。一般人看出奚明悦没有这个打算，笑笑也就过去了，大家都足够体面。
　　唯独有一次，云苑的一位常客指名让奚明悦去包厢送酒，听说对方是某家大公司的老板，也不说废话，直白地提出想要包养奚明悦。

　　一叠资料甩在桌上，奚明悦看着上面自己的证件照，愣了一下。
　　老板不只调查了他本人，知道他的学校班级，还知道他家里有个急着看病的妹妹。对方倒是出手阔绰，说可以帮奚明悦解决妹妹的手术，安排市里最好的医生，不需要奚明悦多做什么，只要跟他一个月就行。

　　奚明悦没有立即给出回答，老板正要给他时间，让他好好考虑，房间里忽的一冷，奚明悦才像是突然醒过来。
　　他摇摇头，拒绝了老板的提议。

　　好在对方也不强求，又聊了几句，见奚明悦态度明确，毫不动摇，便就此作罢了。

　　那天从包厢出来，易璟琛当场就发了疯，走廊里的灯都跟着闪了闪。
　　奚明悦抬头看了眼电路受干扰的灯，暗道易璟琛越长大好似能力越强了，又怕易璟琛真疯起来会不管不顾强行附身路人，扑上来给他一拳。只得先收敛心神，带易璟琛去没有人的消防通道。

　　仅奚明悦能看到的浓郁黑气，将他逼到了墙角。易璟琛面容凄白，双目猩红像是要滴血，他揪着奚明悦的衣领厉声道：“奚明悦，你不能走歪路！”
　　这样看起来，易璟琛到真像是厉鬼了，还怪吓人的。

　　奚明悦出神了一秒，看回易璟琛，有些疲倦道：“我知道。”
　　“那你刚才在犹豫什么！？”易璟琛见这人还有空走神，是真恨的咬牙切齿，又拿眼前的人毫无办法，只能把自己气得冒烟。

　　旁人若是看到这么个满身黑气满脸阴鸷飘在半空的东西，怕是会被吓晕过去，奚明悦却是和易璟琛一起长大，易璟琛再吓人也吓不到他。
　　鬼根本就抓不住人的衣领。奚明悦径直穿过易璟琛，坐在了楼梯上。他拍拍身边，叫开水一样咕咕冒气的男鬼也坐下。

　　奚明悦道：“我只是想到，当初周经理第二次去Lost City找我，说他看出来我缺钱，会不会也是提前去调查了我的家庭背景。”
　　易璟琛的头还气得发蒙，没能跟上奚明悦的思路：“所以呢？”

　　“所以，和这些人打交道，根本毫无隐私可言。”奚明悦望着回绕直下隐入黑暗的楼梯，层层叠叠，仿佛没有尽头，看不清究竟有多深，“在这种地方，被带着跟随他们的步调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来来往往的客人，一夜的消费就够换回奚明晓的命，再多开两瓶酒，就足以让奚明悦买下现在住的房子，不用再担心哪天突然没了容身之所。
　　看多了挥金如土，平日里斤斤计较的东西都变成了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

　　在云苑工作，难的从来不是工作内容，而是无数的诱惑摆在面前，要如何不动摇，不被同化。
　　是没有尊严的商品又如何？改变人生的机会摆在面前，仿佛唾手可得。
　　稍有不慎，总有失足的那一天。

　　奚明悦扪心自问，如今奚明晓的病情急，却也没那么急。
　　但如果奚明晓真的危在旦夕，马上就要用钱，这种时候，那个老板再来找他谈，他该怎么选，他又能怎么选？

　　不过还好，奚明悦还没走到这一步，何况，他的身边有个男鬼看着他。

　　歪头虚虚地靠在易璟琛肩头，奚明悦道：“等赚够晓晓的治疗费，我就走。”
　　“奚明悦，你不靠这些，以后也能走在人前。”易璟琛被奚明悦包厢里一瞬的怔愣吓坏了，以为他是真的想拿自己当筹码换取钱财。
　　这会儿冷静下来，易璟琛也明白，奚明悦不是那么轻易会被诱惑的人，他语气坚定道：“你一定能带着奚明晓离开这个地方，凭借你自己的能力。”

　　奚明悦点点头：“嗯。”

　　……

　　“笃笃——”

　　奚明悦敲了敲包厢门，推开进去，里面的人在抱着麦鬼哭狼嚎，另一人安慰他：“程少！程少！他们都算个屁！您在我眼里，才是最优秀的！什么姓杜的姓易的！都是虚的！您才是实在人啊！就冲您这堪破人性的慧眼，这直爽的脾气，这正直的为人，您以后绝对是这个，是这个啊！”
　　那人对唱歌的程少竖起个大拇指，比划两下，然而程少正嚎歌嚎得投入，还顾不上理会狗腿的恭维。

　　见奚明悦进来，费力不讨好的狗腿哥暂时歇了。他把麦递给别人，转身凑到奚明悦跟前，变脸一样，一改狗腿神情，扬了扬下巴，语气轻浮得像是在逗小宠物：“明悦来了呀？今天我们这儿人多，要开不少酒，你就留在包厢里，别出去了。”
　　说着，手就想往奚明悦的肩膀上搭。

　　奚明悦不着痕迹避开，借着包厢里其他起身来陪程少唱歌的人，隔开狗腿哥，直接进了小吧台后面。

　　狗腿哥姓刘，名叫刘安，也是云苑的常客，不过一般都是跟着别人一起来凑场子的。
　　刘安为人活络，嘴里的恭维话一套又一套的，混在一堆年纪不大的富家子弟身边，总是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喝多了就称兄道弟。
　　他打见奚明悦的第一眼起，就缠上了奚明悦，次次来云苑都要叫奚明悦去包厢，还美名其曰介绍奚明悦给少爷小姐们认识认识。

　　实际上就是把奚明悦当猴展览，夸他貌若潘安，比明星好看，漂亮的天上有地上无，少爷小姐们自然好奇，要叫奚明悦过来看看。等看完了，刘安又说奚明悦调酒也是一把好手，让人把奚明悦留在包厢里，别走了。
　　他知道奚明悦靠酒水提成赚钱，等奚明悦真的留下来，他就要凑上前，携“恩”对奚明悦动手动脚。

　　易璟琛骂过他驴粪蛋子表面光，没钱硬摆阔，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之后奚明悦再见到刘安，总有一个驴的影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刘安跟着奚明悦坐在吧台前，又犯毛病，想拉奚明悦的手。
　　奚明悦：“……”

　　奚明悦避咸猪手也是避出经验了，一般情况下刘安在他这儿讨不到什么好，不一般的情况，奚明悦会直接开口让刘安自重。
　　比起招惹奚明悦，刘安更怕冷场，毕竟那些场子的主角又不是他。奚明悦搅过一次场后，刘安就收敛多了。

　　结果不知是不是越得不到的越骚动，刘安贼心不死，还是一来云苑就要让奚明悦陪场，他参加的局又杂，今天跟这个人，明天跟那个人，奚明悦想避都不知道该避哪个包厢。
　　今天包厢里被众星捧月的小少爷就又是个生面孔，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从周围人的态度来看，身价肯定是不低。

　　刘安碰不到奚明悦的手，就想和他说话，奈何程少嗓门太大，麦克以外的声音全都被魔音屏蔽了，刘安说了两句，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只得作罢。

　　他应该是已经喝的有些多了，看到奚明悦挽起袖口开酒，忽的坐不住，想站起来，去吧台后，贴到奚明悦耳朵边说话。
　　说不定顺便还能闻一闻奚明悦身上到底用没用香水，怎么会这么香。

　　屁股还没抬起来，刘安被人压住肩按了回去。
　　震得人脑瓜子嗡嗡作响的魔音终于停了，奚明悦抬眸，见那名程少也坐到了吧台前。他揽住刘安，醉醺醺道：“哎，哥们，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还没说完呢！就那个姓杜的特别不是东西，你知道吗？你不是要听我说吗！怎么能跑了？”

　　刘安赶紧点头哈腰地坐下，抱住程少的肩，一叠声地赔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