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他带着男鬼回来了》莉莉安Lilium

8、骚扰

　　“你不要说这些废话，听我说！”程少挥开刘安的胳膊，捞起奚明悦刚倒好的酒，仰头喝掉大半，道，“我跟你说，我也不是说被比下去了，就小心眼，看不惯那个姓杜的了。是这小子他虚伪啊！他太虚伪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诩光明磊落，天之骄子，了不起，结果呢，你看看，他在那谁面前还不跟条哈巴狗似的。”
　　“我真服了，怎么谁都爱扒着那谁啊，我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那谁给这群人下了蛊！我是真待不下去了，青城那破地方，谁爱待谁待吧！还是回来好啊！回来起码大家都是正常人啊！”

　　原来是从青城来的小少爷，怪不得刘安这么殷勤。
　　奚明悦连眼神都不乱瞟，只低头默默做自己的事，耳朵顺便听两句八卦罢了。

　　小少爷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这个人讨厌，那个人也讨厌，比他厉害的都讨厌。听二人的对话，应该是程小少爷和父母因为他骂的那几个好学生，吵了架。这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到莫市来找姥姥姥爷了。
　　“做什么非要让我向他们学习？都像他们那样天天戴着面具，当个假人，虚与委蛇，就好了，就是长大懂事了吗？我看他们根本不喜欢我这个人，只想要个完美无缺的假人儿子！”

　　小少爷年纪还真不大，听起来像是奚明悦的同龄人。
　　刘安临时充当起知心大哥哥的角色，对着小少爷一阵劝。他说话极有技巧，知道程小少爷自己抱怨归抱怨，别人说他家里人不好，他肯定要不开心，所以都是挑小少爷爱听的说，但又不会显得太恭维。他一阵语重心长，推心置腹，像是真的把程小少爷当知心好友，才愿意和他聊这些。
　　好不容易把人哄高兴了，刘安对奚明悦摆摆手：“没点眼色，快来给程少把酒满上！”

　　奚明悦：“……”
　　他懒得搭理刘安，没回话，低头又开了瓶酒给程少爷倒上。

　　在外面玩够了的易璟琛过来找奚明悦，看到坐在他面前的是刘安，也是一阵无语：“怎么又是他。”
　　奚明悦自然没法回他的话。

　　他把冰好的酒放在程少爷面前，一通抱怨说尽兴了的程少，这才想起来抬头瞥奚明悦一眼。
　　这一瞥不要紧，程少却是将刚灌进嘴里的一大口酒全喷出来了。

　　“噗嗤——咳咳咳……”

　　“怎么了程少？怎么呛到了？？”
　　刘安急忙抽纸给小少爷擦嘴，其他人也关了音乐，纷纷围过来表达关心。

　　易璟琛挑眉道：“你看，我就说你这张脸最好还是藏起来，太帅了是种罪过，把人惊着了吧？”
　　奚明悦：“……”

　　奚明悦自觉还没好看到让第一次见面的人感到震惊的地步。
　　程少这一口酒是真呛坏了，他咳得直不起身，就这样了，还不忘抬头的间隙再看一眼奚明悦，指着他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周围的人渐渐觉出不对，以为是奚明悦给的酒有问题。
　　一年轻人指着奚明悦道：“说，是不是你往酒里放东西了！”

　　奚明悦：“……”
　　那可真是冤枉极了。

　　他摇了摇头，双手离开操作台，道：“东西都在这里，各位客人可以随意检查。”
　　见奚明悦不像是说谎，也确实没必要搞这种低劣的小手段，其余几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能是程家小少爷真的没见过帅哥，被惊到了吧？

　　好半天，程少才算是咳完了，他还是那样，先扭开头，再猛地看向奚明悦。几次后，他挥开周围一圈的人，进了吧台，一把握住奚明悦的手，震惊道：“像啊，真是太像了！”
　　别说奚明悦一头雾水，就连陪着程少出来玩的这些人，都不知道程家小少爷突然又发的哪门子的疯。

　　“你和我一个……弟弟，长得是真像啊！像到我觉得你才是他亲大哥！”程少激动道。
　　易璟琛皱着眉，瞪着矮他半个头的小少爷，嫌弃道：“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

　　奚明悦：“……”
　　奚明悦试图挣开程少的手：“……程少说笑了，我没有弟弟。”

　　程少却没有过多解释，也不松手，反而一把揽住奚明悦的肩，对其他人道：“歌怎么停了？继续唱啊！”
　　于是大家四散而开，包厢里重新热闹起来。

　　奚明悦方才倒好放在桌上让其他人自拿的酒水，无一幸免，全糟了小少爷的口水。程少见状，大手一挥，让奚明悦重新安排酒水送过来，什么贵开什么，不用客气。
　　奚明悦这一晚的提成不会少了。

　　刘安见状又想凑过来邀功，这次却是程少带着奚明悦去角落里聊天，根本不让刘安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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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从包厢脱身，奚明悦松了松领口，换了口气：“这程小少爷还真难缠。”
　　易璟琛冷冷道：“那你还不把他的手剁了。”

　　奚明悦：“……”
　　奚明悦：“咱们文明点好吗。”

　　易璟琛像是在拍什么脏东西，追着奚明悦，把他的衣服都拍了一遍，重点是肩膀，那个叫程磊的小少爷没少把胳膊搭在上面：“他没骨头吗？非要扒在你身上，该剁！”
　　“他又不是要占我便宜。”奚明悦分得清别人对他是什么意思。

　　程小少爷明显没有那些想法，就是觉得他脸长得像他的熟人，所以对他亲近。刚在包厢里，他拉着奚明悦是想打听他的个人信息，似乎真的以为奚明悦和他认识的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后来一听他的年龄，程磊就没那么激动了。

　　包厢里待久了太闷，奚明悦拐进洗手间，扑了些冷水在脸上，才清醒几分。他正关了水龙头准备离开，一块狗皮膏药醉醺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明悦，你今晚赚了那么多，不该……不该来感谢我吗？”
　　奚明悦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抽了张纸巾擦手，侧身道：“借过。”

　　刘安却反手关了洗手间的门，挡在奚明悦面前，不让他走，还借着酒气试图往奚明悦身上扑。
　　易璟琛见状额头青筋直冒，将手指骨骼捏的劈啪作响：“手不能砍，揍一顿可以吧？”
　　奚明悦无奈：“别闹。”

　　刘安还以为奚明悦在和他说话，语气如此亲昵熟稔，当即大喜，精虫上脑，脸也不要了，拉开裤子，伸手就要抱住奚明悦亲。
　　奚明悦都惊了，他闪身一躲，下意识一拳捣在刘安的肚子上，脚下扫过，顺势拽住人的胳膊，反手一个过肩摔。

　　刘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躺地上了。他晕了一会，眼冒叠影，勉强抬起点头，瞪向奚明悦，一只手指着他：“你、你……！”
　　打都打了，奚明悦又是两脚。刘安滚了一圈，翻起身大叫着扑向奚明悦。

　　这几年易璟琛趁着奚明悦忙，不知道偷跑出去学了多少东西，什么都会一点，学完就回来教奚明悦。
　　学校门口的跆拳道馆他也偷过师，专门学了些易上手的格斗技巧，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实战对象，奚明悦学得也不是那么标准，对付又高又壮的奚昌茂不够看，但收拾一个身体素质一般的醉鬼倒是绰绰有余。
　　奚明悦看准机会，又是一次过肩摔，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把刘安脑子里的酒精晃均匀了，人竟然直接摔晕过去了。

　　易璟琛绕着刘安转了一圈，啧了一声：“这么不经打？”
　　奚明悦解开了袖口和两颗衣领扣，靠在一边，同样看着地上的人，抱臂道：“爽是爽了，现在怎么办？”

　　“又没监控，我吓唬他一顿得了，最好让他以后都不要再来纠缠你。”易璟琛补着踹了刘安两脚，没什么用，但解气。他扫到刘安刚才反击时滑落一半的裤子，嫌弃道：“真的不能报警把他抓走吗？”
　　那奚明悦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

　　刘安的造型太辣眼睛，奚明悦别开眼，考虑要怎么把这件事应付过去，还是干脆配合易璟琛，想办法吓唬刘安一顿，让他出去也不敢乱说。

　　哎。
　　还是冲动了。

　　奚明悦那一套动作全是条件反射，实在是刘安一言不合就脱裤子，吓到他了。
　　这会儿情绪下去，奚明悦意识到了麻烦。

　　不管是谁的错，反正在服务业，尤其是他这个行业，都得是工作人员的错。
　　此事可大可小，还需谨慎处理。

　　奚明悦尚在自我反思，洗手间的门忽响。刘安刚进来时反锁了门，外面的人见门打不开，居然没走，而是哐哐拍了两下门，道：“刘安，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奚明悦听出门外的是程磊，他皱了皱眉，有些担心今晚的事真的要闹大。

　　“别让我去找经理撬门，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你逼人家和你好算怎么回事？”程磊刚在包厢里明明都喝得晕天晕地了，这会儿声音里竟毫无醉意。
　　奚明悦听他要叫经理，想了想，还是主动打开了门。

　　外面只有程磊一人，他见来开门的是奚明悦，也是一愣：“刘安呢？”
　　奚明悦侧身让程磊进来。

　　他顺手又关上门，程磊看到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刘安，当即一惊。

　　“卧槽？”程磊回头望向奚明悦，悚然道，“哥们，他的确不是个东西，你也不至于杀人吧？”
　　他再看看奚明悦身后关上的门，神色更复杂了：“……你、你不会还要杀我灭口？”

　　奚明悦：“……”
　　奚明悦：“我杀那么多人干什么，尸体都不够处理的。”

　　“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程磊蹲下身，伸手一探，知道刘安只是晕过去了，再看到刘安门户大敞的裤子，他又是一惊，弹射起身，同样下意识踹了刘安一脚。
　　易璟琛见状安慰奚明悦：“你看，揍刘安是人之常情，所以不是你冲动了。”

　　奚明悦：“……”

　　“我听说他一直在纠缠你，才找出来的。”程磊确定人没死，道，“你没吃什么亏吧？”
　　奚明悦心里还防备着程磊，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态度，他谨慎地摇了摇头。

　　程磊见他这样，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就是怕这小子又缠着你，跟出来看看，没想到哥们你瞧着文文弱弱，居然这么猛，根本用不上我啊。”

　　离开包厢里闪烁的彩灯，奚明悦才算是正儿八经看清了程磊的模样，浓眉大眼，笑起来唇边露出颗小虎牙，痞痞的，但不显坏，瞧着倒也顺眼，还有点小帅。
　　程磊道：“这人交给我来处理，你走吧。”

　　奚明悦闻言怔了怔，不过有人愿意帮他解决麻烦自然是好的。他没那么多好奇心，非要刨根问底，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帮他。反正对他这种小人物来说有点不好弄的场面，交给程磊，处理起来也只是举手之劳。
　　奚明悦隐晦地瞪了眼飘在程磊头上的男鬼，弯了弯腰，道：“谢谢。”

　　程磊不在意地摆摆手。

　　“……可惜了，本来还想一箭双雕。我附身这小子，揍刘安一顿，让他们狗咬狗，不是正好？没想到他居然是来帮你的。”易璟琛道。
　　奚明悦出了洗手间才低声道：“都说了不许随便附身！”

　　“这也不是随便啊……再说我都已经恢复好了，真的，不信你看，我都不透明到快变出实体了……”
　　“又胡说。”
　　“我没胡说！”

　　“那你有本事变成实体的让我看看？”
　　“……”

　　一人一鬼吵吵闹闹地走了。

　　程磊没听到奚明悦音量压得极低的碎碎念，但他还是站在门口凝视了奚明悦的背影许久。
　　这张脸是真像林夫人，眼角眉梢尤为神似。只不过林嘉敏的眉眼里都是柔情，这位侍应生眉目间的底色却是一片漠然。

　　“可能是长得好看的人都相似吧。”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了，程磊自言自语了一句，回到刘安身边，踹了踹，见人还是不醒，左右看了看，去杂物间翻出个桶，接了半桶凉水泼在刘安身上。
　　晕着晕着顺势就睡过去的刘安一下跳起来，大喊道：“谁！谁！！”

　　本就掉了一半的裤子这下彻底滑到了底，程磊离刘安远了点，嫌恶道：“你以后别来云苑了。”
　　刘安见站在面前的是程小少爷，着急忙慌地爬起身提裤子，闻言脸色骤然一白。

　　程磊却已经扭头走了，嘴里没好气道：“欺负人算什么本事，哼，最讨厌你们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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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磊怎么解决的刘安，奚明悦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在云苑见过刘安，周经理也没找他谈过话，应该是不知道他动手揍了客人的事。
　　奚明悦继续上他的班，程磊经常过来，找奚明悦聊上几句。他看起来还是对奚明悦颇感兴趣，不是想和他发展点什么的兴趣，就是纯好奇，什么都好奇，尤其喜欢听奚明悦讲他的经历。

　　奚明悦又没有多少好的经历可以讲给程磊听，说了两次就没话了，后面变成了程磊单方面对奚明悦抱怨。
　　抱怨他家里人管得严，抱怨世家圈子里的同龄人有多讨厌。怕说的话被传出去，也不指名道姓，全叫代称，叽叽喳喳，好生热闹。
　　一次偶然，程磊发现奚明悦居然对他挠破头都想不通的数学题信手拈来，当即惊为天人，差点当场认奚明悦做大哥。

　　奚明悦：“……”
　　原来刘安走了，真心大哥哥的角色是留给他了。

　　不过看在程磊的狐朋狗友过来消费时，提成都算给他的份上，奚明悦忍了，还是在一旁耐心至极地为程小少爷做捧哏，兼职课外辅导。

　　在这期间，奚明悦学校的奖学金总算是发下来了。奚昌茂催过很多次，以防他再找麻烦，钱到奚明悦手里还没焐热，就转去了奚昌茂卡里。
　　这个人最近不知道在干什么，往常一周里总会回家几趟，现在只要不是缺钱，他都不会回家。

　　不过不回去也好，奚明晓终于不用时时锁门提防，平时还能和奚明悦坐在客厅里多聊聊天。
　　奚家的日子暂时算是安生下来了。

　　临近十一月底，奚明悦回了趟学校，参加多校联考。一周后成绩下来，一如既往是第一名，班主任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说起来上次在天台给易璟琛烧过去的试卷，因为那天忘记带笔了，没做成。后来奚明悦把笔补上，以防易璟琛提前看题，还换了套新试卷，亲自盯着易璟琛按照考试流程掐表做题，做完当场批改。
　　结果这家伙居然考得还不错，理科卷光看答案，全部满分，只是细究的话，大题的解题过程易璟琛跳了不少步骤，一看就是考试考少了。
　　奚老师没有放水，严格按照考试要求，给易同学扣了分。扣完又送上一颗甜枣，夸道：“你还挺厉害，不好好上课都能考这么好。”

　　易璟琛得意道：“那可不。要不是你从小学习就好，我还能帮你作弊呢。”
　　奚明悦扬眉：“你不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想起小学的时候，易璟琛才刚到他身边不久，他在上课，易璟琛就蹲旁边哭哭啼啼，弄得奚明悦又害怕又烦，想骂他又看他可怜，也是拿这么个小男鬼完全没办法。

　　“……小时候多可爱啊。”奚明悦低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