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他带着男鬼回来了》莉莉安Lilium

4、发现

　　奚明悦后背的伤虽说没伤到骨头，但也不轻。缝伤口时易璟琛全程在手术室里看着，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至于一时没忍住，跑出去给奚昌茂找麻烦。
　　奚昌茂不做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说奚明悦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奚明悦真的危在旦夕急需用钱，他也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拿着救命的钱出去潇洒。
　　对奚昌茂这个人，就不能抱有任何道德伦理上的期待。

　　易璟琛说什么都不许奚明悦带伤去学校坐一整天，不利于伤口恢复，也完全没必要。他放言奚明悦要有不会的题就问他，保证能给他答出来。
　　易璟琛跟着奚明悦一起长大，该上的课没落下，偶尔奚明悦遇到解不开的题，两个人还会一起商量。但易璟琛既写不了作业，又考不了试，奚明悦也不了解他的真实水平。

　　奚明悦眯眼道：“回头给你烧套真题卷过去，我盯着你掐表做，等你理科能考满分了再来管我。”
　　易璟琛一点儿不怕，扬了扬下巴，道：“好啊，我等着你。”

　　第二天奚明晓正常上学，奚明悦在易璟琛的劝说下没为难自己，躺家里休息了。
　　也不能说是休息，他照样六点就醒了，多躺了一会儿，七点起床，做了套题，写了篇公众号文章，一篇影评，一篇短文，都是手机就能操作的线上兼职，家里没有电脑，不然他还能接ppt制作。
　　在易璟琛三催四请下，中午奚明悦才又躺下睡了一觉。

　　学校可以少去几天，Lost City的工作少去一天就是少赚几百。
　　周天晚上本来也有奚明悦的班，老板打电话来问时奚明悦还在昏迷，奚明晓给他请了假。

　　这几天不用上晚课，奚明悦就去Lost City把周天的班补了。几天抵一天的工资，调酒是有些困难，但倒个饮料，陪客人聊聊天还可以。
　　奚明悦那张脸，他就是调不了酒，老板也愿意他天天过来。

　　这下奚明悦真成了Lost CIty的风景线，熟悉的客人过来问他怎么周天没来，反而周内来了，还站吧台外面。
　　奚明悦简单说了路上发生的意外，语气淡然，但一双大眼睛半垂，长睫落下一片阴影，遮住眼底的情绪。在酒吧昏黄的灯光下，本就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青年，更是显出了一身脆弱落寞，让人本能地心生怜爱。

　　然后善良的人们就被奚明悦忽悠着点了不少酒水，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隔壁酒吧的客人听说这边有帅哥调酒师陪聊，也跑过来凑热闹。
　　转职为陪聊的奚明悦在营业状态下很健谈，谈吐优雅，举止得体，和女客人聊天时轻声慢语，脸又嫩，没有攻击性，身上还有伤，简直就是标准的落难小王子。
　　人们聊着聊着就不由想要探究他身上的故事，今天没探究完，明天继续探究。
　　一连几天下来，Lost City的客流量比周末还高，老板再次劝说奚明悦过来做全职。
　　想到妹妹的手术费，奚明悦有点犹豫。

　　这期间，给奚明悦递过名片的男人又来过一次。这次倒没再压一百，只劝奚明悦好好考虑考虑，还说他看出来奚明悦很缺钱，去他那儿工作，工资提成都好谈，甚至提前预支一部分都没问题。
　　奚明悦应付了几句，基本没过脑子，只暗暗可惜今天没能白赚一百。

　　酒吧老板得了又有人来店里挖墙脚的消息，从后厨杀出来站在附近，余光时刻注意奚明悦这边的动静。而奚明悦的左手边，还飘着一位虎视眈眈的恶鬼。
　　男人坐了没一会儿，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发现不远处The City的老板正一脸深恶痛绝地看着他，他好笑地摇了摇头，喝完杯子里的酒走了。

　　……

　　“还工资好谈，可以预支，我看这笑面虎就不是个好东西！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他那地方肯定也不是个正经地方，他上次给你的名片呢？你扔了吧？要我说就是你这张脸太惹眼了，小帅一下就行了，长这——么这么帅干什么？我要是能给你换张脸就好了，你真正的容貌，就只留给我看……”
　　“你怎么不上天呢。”听易璟琛越说越离谱，奚明悦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凌晨的小巷里几乎没有声音，奚明悦算着这几天结的工资，加上线上的活，赚到的也不少，和藏在砖后面的钱凑个整，可以找个时间去银行存了。
　　他专门在放钱的布包外面贴了个乱画的符纸，就是怕有人发现布包，拆开看。但符纸也防不了就是好奇心重的人，万一被发现了，对方又不忌讳，把钱全拿走，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奚明悦倒是想把钱藏家里，但奚昌茂那个神经病，疑心病重，发现过一次奚明悦偷藏钱，时不时就要把家里翻一遍，奚明悦也是被逼的什么招都想过了，只能藏外面。

　　这边刚算完收入，那边的大额支出就来了。

　　又是一个周末，奚明晓陪奚明悦去医院拆线，回家的路上奚明悦接到房东的电话，催他交房租。
　　他们现在的房子住了很多年了，房东人也确实不错，房租其实已经拖了一个月了，奚明悦原本是想拖到奖学金发下来再交的，但房东催得急，说急用钱，奚明悦想了想，还是把钱给人转了过去。

　　这次从医院回来，奚明悦总算是和奚明晓安安心心买完了菜，一路都没有意外发生。
　　二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家，打开门就听到屋里的电视开着，奚明晓不由一颤。

　　奚明悦反手把奚明晓推了出去，几不可闻道：“去朋友家，没收到短信别回来。”
　　奚明晓还想说话，奚明悦已经关上门。

　　“爸。”奚明悦换了鞋，提着菜面色如常地进屋，没问奚昌茂这几天去哪儿了。
　　奚昌茂经常好几天不回家，奚明悦多问反而显得可疑。

　　“奚明晓呢？”躺在沙发上的奚昌茂回头看他。
　　“她去同学家了。”

　　“是吗？我刚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了啊。”
　　“哦，刚才有人跟在我身后上楼，听错了吧。”

　　“这样啊。”奚昌茂话音一转，问道，“是你报的警吗？”
　　“什么？”奚明悦收拾东西的动作慢慢停下来，“爸你这几天……？”

　　“老子在局子里蹲了几天，你是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啊。是不是巴不得老子死在外面？”奚昌茂关了电视，坐起身。
　　奚明悦喉结轻轻滚了滚，稳声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我还以为您就是有事没回来。”

　　奚昌茂走到奚明悦面前，拽着他的领子出厨房，把人推到客厅：“周天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昏迷到下午才醒。”奚明悦看他。

　　“不是你报的警，那就是奚明晓了？”
　　奚明悦摇头：“晓晓一直陪着我，医院里的人都能为她作证。”
　　奚明悦看着奚昌茂，诚恳道：“爸，我做错过一次，真的不敢了。”

　　“呵。”奚昌茂歪嘴笑了，他抬起一脚就踹在奚明悦的肚子上，“真的吗？你说的话我怎么就那么不信。”
　　后背撞上墙，奚明悦闷哼一声，捂着小腹滑落。

　　“既然不是你报的警，那我还有另一件事要问你。”奚昌茂拽住奚明悦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你住院的钱是怎么结清的？”
　　奚明悦面色痛苦道：“没结清，我周天醒来，医生就把我们赶走了。”

　　奚昌茂盯着奚明悦的眼睛，手一用力，按住奚明悦的头往墙上磕：“悦悦，你让爸爸很失望啊。”

　　砰——

　　“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很好骗？爸爸可是一出来就紧赶慢赶去医院看望你，你猜人家医生怎么说？说你已经把住院费都交了。”

　　拽着头发的手松开了，奚明悦干呕了一声，瘫在地上，头晕目眩。

　　“还不说实话？”

　　奚明悦低头看着地板，忍过了一阵恶心，才回道：“是奖学金，奖学金下来了……”

　　“哦，前一天问你，财务还在对账，后一天周末，没人上班，奖学金就发下来了？”奚昌茂叹了口气，“奚明悦，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奚昌茂抽了皮带，一丝力气都没浪费，全甩在了奚明悦身上。直到把这几天憋的气都出了，他才扔开皮带，捡起奚明悦的手机，翻看他的转账和聊天记录。

　　“哟，你们学校的财务还挺人性化，分两次给你转账，需要住院费就给你转住院费，需要房租就给你转房租。”
　　奚昌茂坐回沙发，也不急，翘着二郎腿慢慢查账：“钱你放哪儿了，拿出来吧。”

　　奚明悦缩在角落里，后背的伤口裂开，胳膊上全是挡皮带挡出的青紫痕迹，他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抬头看到易璟琛面无表情地站在奚昌茂面前。

　　“不说是吗？”

　　奚昌茂查完了，也歇够了。他站起身，重新走到奚明悦面前，拿着奚明悦的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奚明晓的号码。
　　奚明悦眼神一变。

　　“啊……终于不装了啊。”奚昌茂蹲下身看着奚明悦的表情，啧啧两声，“咬人的狼崽子非要装乖，还以为你能装多久。”

　　奚明悦动手去抢手机，奚昌茂反手一个巴掌抽过去。
　　电话接通了。

　　“——喂，晓晓，你在哪儿玩呢，快回家吧，你哥哥……”
　　“晓晓！不许回家！！”

　　奚昌茂起身踹了奚明悦一脚，奚明悦将到嘴边的痛呼咽了回去。

　　“晓晓，爸爸也不想为难人，是你哥哥先骗人，他骗爸爸，他又瞒着爸爸偷偷藏钱，你也不想你哥哥以后做个人人讨厌的大骗子吧？那就要让你哥哥说实话啊。”
　　“爸……爸……放过哥吧……求求你了……爸……”奚明晓的哭声断断续续从电话里传出。

　　“哭什么？心疼你哥？那你就回来代他呗，多简单的事。”奚昌茂一脚踩上奚明悦后背，用力撵了撵，血色蔓延出单薄的衬衫。
　　“啊！！！”奚明悦发出一声惨叫。

　　“——哥！！！”

　　奚昌茂嘴角高扬，愉快道：“晓晓，快回家吧，再不回来，你哥可就又要去医院了。”
　　“不许回家……”奚明悦对着手机喊道，然而，他的目光却落在奚昌茂的身后。

　　那里有浓烈的黑雾在翻涌。

　　奚明悦哑声道：“不要冲动……乖，听话……我没事……听话……”

　　奚昌茂看着奚明悦惨兮兮的样子，笑了一声。
　　他将手机拿得远了些，慢悠悠问奚明悦：“现在可以说钱放在哪儿了吧？你还能忍，你妹妹能不能受得了这份刺激，可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