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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灯会 ...

  •   高宝德一手抱着兔子灯,一手飞快地解下了自己右边发髻上绑着的一条发带。

      那是一条质地极好的锦缎发带,底色是温暖明亮的橘红,上面用细细的金线绣着精巧的缠枝花纹,在灯火下显得流光溢彩,一看就是宫里人才用的东西。

      她小跑几步追上小男孩,不由分说地就把发带塞进他手里,仰着小脸认真道:“喏!这个给你!谢谢你让灯给我!礼尚往来!”

      小男孩猝不及防被她塞了一条还带着女孩体温和淡淡香气的发带,整个人身体一僵,小脸唰的就红了,声音都变得结巴了:“你…你…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女孩子!”

      他想把手里的发带还回去,却又觉得不太礼貌,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高宝德看到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只觉得有趣,咯咯笑起来,理直气壮地说:“笨蛋!谁说是给你扎头发啦?这是回礼!回礼懂不懂?我阿兄说,君子受人恩惠,当有回报!”

      “这发带可好看啦!是我生辰的时候收到的,是我最喜欢的一条呢!你看,这上面绣的是莲花,寓意吉祥如意呢!”

      她稚嫩的小脸一本正经:“你收着嘛!随你怎么处理,反正…反正这是我的回礼!”

      那小男孩的兄长刚想说话,小男孩已经一脸别扭又脸红的开口:“那…那好吧…那我就…勉强收下吧…”

      高宝德见他答应,这才满意,转身蹦蹦跳跳跑回了高殷他们身边。

      高殷看着那个男人牵着小男孩离开的身影,内心隐隐只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好像是在那里见过。

      而那个男人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有点奇怪。

      但是高宝德却很快把这个小插曲忘在脑后了,她抱着那个兔子灯笼,整个人更开心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高殷想着他们也逛的差不多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而高宝德和高绍德他们却正盯着不远处的杂耍看得津津有味,仰着小脸,看得一愣一愣的,时不时拍手叫好。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高殷叹了口气,想着他们难得出宫一趟,便不再催促。

      他们四人正盯着杂耍看得入迷时,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我的钱袋!抓贼啊!!”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高延宗下意识把高殷他们护在面前,只见一个面露凶色的精瘦汉子偷了新袋,撞了人群往他们这边跑来,那汉子的身手十分敏捷,而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竟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娘子。

      人们顿时围拢起来看热闹。

      那小娘子几次伸手去抓他手里攥的新袋都被他险险避开,两人竟在那狭窄的街道上过了好几招,引得周围一片惊呼喝彩。

      高宝德眼睛亮亮的,看得激动地直跳脚:“哇!那个姐姐好厉害!像话本里的女侠!!”

      高绍德也看的满脸兴奋。

      而高延宗抱着手臂,看着场内缠斗的两人,有些跃跃欲试想出个风头,来个英雄救美,行侠仗义:“那贼滑溜的很!看我的…!”

      他刚想冲上去,就看到有道身影比他更快地从楼上径直一跃而下。

      “哎…那不是——”

      “四哥?!”

      高延宗揉揉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高殷也看清了来人的脸,瞬间变了脸色。

      高孝瓘?!!

      他怎么会在这儿?!

      高延宗下意识往高孝瓘刚刚跳下来的地方仰头看上去,看到茶楼上的另外两张脸,他僵化了。

      天!

      竟然大哥、三哥也在!

      而高孝瑜、高孝琬两个人自然也是看到他们了,看到一脸呆怔的高延宗,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高孝琬甚至还朝他们挑了挑眉。

      高延宗、高殷两人默默把目光心虚转了回去,装作没看到。

      而高孝瓘仅仅一招,就扣住了那贼人持着钱袋的手腕,那贼人痛呼一声,松开了手,小娘子眼疾手快,凌空接住。

      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那小娘子拿着钱袋,转身看向出手相助的高孝瓘。

      灯火映照之下,只见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实,尤其是那一双凤眸,清澈明亮。

      那小娘子都看得怔了好一会儿,随即抱拳,爽朗一笑:“多谢这位郎君出手相助!”

      高孝瑜和高孝琬两兄弟此时也从楼上飞身下来,制住小贼,让人扭送官府去。

      高孝瓘温和一笑:“小娘子客气了。小娘子身手了得。”

      人群渐渐散去,高殷的目光落在那小娘子身边的身上。

      那是——

      郑梅儿。

      郑梅儿此时还没有看见高殷,只顾得上看自己的堂姐郑徽儿:“阿姐,你没事吧?!”

      她望了高孝瓘一眼,也忍不住惊艳,高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互动,既隐隐期待她能看见自己,又害怕她看到自己。

      高宝德却先一步拉着高殷叫起来:“啊!阿兄!阿兄!那不是你画上那个仙女姐姐吗?画里戴帽子的姐姐!原来是真的呀!比画上还好…唔唔唔!”

      高宝德话还没说完就被高殷一把捂住了嘴巴,他的脸瞬间从耳朵红到了脖子间,整个人就像一只熟透了的虾,高殷看到他们的目光都朝自己望过来,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袋顶,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慌乱用力捂住高宝德的嘴:“宝德!休要胡言!”

      高宝德一喊,郑梅儿她自然也看了过来,眼神一亮:“是你呀,阿殷郎君!好巧呀!你也来逛灯会呀!”

      “呦!阿殷郎君——”

      高延宗率先和了一遍,凑到高殷耳边,压低了声音,一脸八卦:“太子殿下,您什么时候认识这么的漂亮小娘子?”

      高殷的脸顿时更红了,僵站在那里简直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只好紧紧捂着妹妹的嘴巴,以防她再胡说八道,说出什么社死言论。

      而高孝瓘他们兄弟三人看着高殷那罕见的窘迫,又看着眼前这位少女的反应,心下顿时了然,意味深长地交换了眼神,露出一丝丝促狭的笑容,心想今晚这灯会可没白逛。

      高殷面对郑梅儿那带着笑意的目光和周围这一群满脸都写着八卦两个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弟妹妹、堂兄们,简直是无地自容,一边手抖的捂住妹妹的嘴,一边面红耳赤却又只能强作镇定,努力保持着太子的威仪:“郑…郑娘子,好巧。”

      高绍德自然也认出了自家堂兄,但看到了高孝琬那略带警告的眼神后,又立刻缩了缩脖子,只好奇盯着郑梅儿看。

      这会儿高宝德却终于奋力扒开了兄长的手,但是她的目光早就一旁的高孝瓘吸引了,满眼冒星星地惊叹道:“高延宗!那是你四阿兄哎!”

      她挣开高殷的手,径直跑到那准备装不认识好默默“撤退”的兄弟三人面前,一把就拉住了高孝瓘:“四堂兄!你比之前我见到的时候长得更好看了!简直和…”

      她绞尽脑汁想着赞美的词汇,最后只能说:“和神仙一样!”

      高宝德觉得自己那长得好看的堂兄叔叔们太多,她目前印象最深刻的,也只有这个四堂兄了。

      高孝琬忍不住噗嗤一笑,而被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句,还被无视了的高延宗,听到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立刻上前试图隔开高宝德和高孝瓘,语气也变得酸溜溜起来。

      “喂!小丫头!你叫他四堂兄叫的那么甜,叫我就是高延宗?还有,什么叫更好看了?他平时不就长这样吗?灯晃眼,你看错了!看那边,那个豹子!那个才威风!”

      而高孝瓘被小堂妹如此直白地当面盛赞容貌,即使已经习惯了,也依然有些羞赧,对高宝德甚是恭敬:“宝德妹妹谬赞了。”

      性格爽朗的高孝琬看到了高宝德只认出了高孝瓘,佯装受伤地凑过来,指着自己鼻子道:“宝德小丫头!光记得你四堂兄好看,就不认得三堂兄我了?我,我是你三堂兄啊,高孝琬!”

      高孝瑜作为长兄,性格自然也更加稳重,看着这群闹腾的弟弟妹妹,尤其是一脸窘迫正偷偷看郑梅儿的高殷,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高延宗,花痴率真的高宝德,还有那位明显就是太子心上人的郑娘子,以及这个还有些幼稚的弟弟高孝琬,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两位郑姑娘拱手:“两位小娘子不必多礼。”

      他一边拉了拉高孝琬:“阿琬。”

      他示意他们三人不宜和太子殿下多接触,应该早些离开。

      高宝德被高孝琬那突然凑近的大脸吓了一跳,忍不住往高绍德身后缩了缩,小声道:“呃…三堂兄?有…有点印象。”

      其实她根本没想起来,只是不好意思说。

      她又探出头,目光还是忍不住飘向高孝瓘,小声嘀咕:“还是四堂兄好看…”

      郑梅儿看着他们这“一家人”,只觉得比看灯还有意思,噗嗤一声就笑出来。

      “你们家…真是好热闹呀!兄弟姐妹感情真好!”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高孝瑜笑了笑,对郑氏姐妹道:“灯市人多,两位姑娘还需多加小心,我等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郑氏姐妹行礼。郑梅儿又看了高殷一眼:“阿殷郎君,后会有期。”

      两人的身影先消失在人流里。

      高家三兄弟这才对着高殷行礼:“殿下,我们也先告辞了。”

      高宝德还不理解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只懵懂不解地看着他们:“堂兄不和我们一起玩吗?”

      高孝瑜摸了摸她的头:“堂兄们还有事要忙。”他微微俯身,看着高宝德,放轻声音:“你们早点回家。”

      “好吧。”

      高宝德抱着兔子灯,三人又对高殷他们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高殷此时还有些忐忑:“竟撞上他们了…”

      高延宗满不在意地安慰道:“哎呀,没什么的啦。我阿兄他们不会乱说的!”

      高殷却满心忧虑的垂下头:“回宫吧。”

      高宝德、高绍德见时辰确实也不早了,又看见高殷神色有些不对劲,何况也真的有些困了,便点点头。

      而高孝瑜三兄弟离开灯市行至一处僻静茶肆,高孝琬一坐下来就再也忍不住拍腿大笑:“哈哈哈!你们看见没?太子殿下的脸!哈哈,红得和煮熟的虾子似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喊什么画上的仙女姐姐时候,他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哈哈哈!太逗了!”

      高孝瑜斟着茶,神色严肃,语气告诫:“阿琬,慎言。那是东宫那位。”

      “不是你我可以随意议论的。”

      他眼神示意窗外,意指隔墙有耳。

      “今日之事,出了这门,烂在肚子里,尤其是关于那个郑氏小娘子的事,半个字都不许提。”

      高孝琬顿时收了笑声,撇撇嘴,但是也知道兄长说得对。

      自他们父亲去世,叔父高洋做了皇帝后,对他们这一房多有忌惮,因此他们这些做侄子的处境极为微妙艰难。

      现如今天子饮酒无度,性情愈发暴戾凶残,他们更需要谨言慎行。

      高孝瑜的提醒让高孝琬突然想起了才死在狱中的三叔和七叔,他顿时有些悲从心来,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三叔生前…待我最好了。”

      高浚生前和高澄关系最好,最得高澄倚仗信任,待他也很是亲近宠爱。

      那么多叔叔里,高孝琬最喜欢的便是这个性情耿直爽朗的三叔。

      想到往日种种,高孝琬便叹了口气:“如果阿耶…”

      如果阿耶还在就好了。

      他们岂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地对高洋俯首称臣?又岂会需要对那样一个仁弱无能的皇太子敬畏隐忍?

      高孝琬内心忿忿,禁不住想着他的父亲若还在,自己肯定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了,那个高殷,哪一点配做太子。

      他是高澄和元仲华的嫡长子,又是元善见的亲外甥。

      高孝琬一向最是骄傲自己的身份,因此也自恃高了众兄弟一等,在兄弟们面前也都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然而…

      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这两重尊贵的身份非但不再是他的保护伞和可炫耀的资本,反而随时可能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而失去了父亲和元魏宗室倚仗的高孝琬,目前也只能收起从前所有骄纵的小性子,自折羽翼,谨言慎行,以求苟活。

      只是,他又怎能忘记父亲和舅舅死时,母亲那崩溃却隐忍的眼泪。

      高孝琬话未说完,其他二人却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空气一时都变得沉重凝滞起来。

      高孝瓘并未言语,只是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默默饮茶,长长的睫羽如轻展的羽翅,掩住了眸底的情绪,也遮掩着他真实的心绪。

      虽然他和高孝琬同一年出生,但是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只因他是个生母都不知道是谁的庶子。

      高孝琬是嫡子,有着无比尊贵的身份,而他自幼却只是被养在嬷嬷手下,就像一株无人在意的野草,受尽了欺负和冷落,人人都骂他是个没娘的野孩子。

      他的出身,他的相貌,于他而言,似乎都是原罪。

      而高澄,他的父亲,长什么样子呢…

      他不知道。

      他没有什么印象。

      因为他在高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几面。

      倘若高澄不是意外去世,倘若他不是一直以谦卑恭敬姿态示人,他可能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和两位兄长坐在一起饮茶。

      多年的境遇让他学会了隐忍和沉默,哪怕他这被人人惊艳夸赞的相貌容不得他安安静静的做个透明人。

      却又听见高孝琬道:“六叔、九叔之前都被陛下打的那么厉害,特别是六叔,他被打到吐血昏厥,陛下后面竟然还是封了他们做大司马和司徒,你们说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高孝瑜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这个有些“愚蠢”的弟弟说话,高孝瓘默默饮茶,两个人都对这类政治极其敏感的话题避而不谈,空气陷入到了诡异的寂静中。

      高孝瑜刚咳嗽两声,又听见高孝琬不满道:“你俩怎么不说话?这也不说,那也不说,憋死好了,反正我也要窝囊死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高延宗那小子倒是会邀宠!也不拉兄长们一把!”高孝琬越说越动气:“我们这些兄弟们,长得好,有才学有抱负,哪个不比那个懦弱无能的太——唔!!”

      高孝琬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孝瑜塞了一块肉在嘴里。

      高孝瑜面无表情:“不想被关铁笼子里戳死就闭嘴。”

      高孝琬想了想高浚、高涣两人的悲惨境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的那股气瞬间也就散了,乖乖地闭上了嘴。

      嗯…他还是暂且苟着,做个混吃等死的窝囊王爷吧。

      高孝瓘看着高孝琬那副立刻吃瘪的怂包模样,忍不住莞尔流露出一丝笑意,这立刻被高孝琬捕捉到了,炸毛:“老四!你笑话我!!”

      “没有。”

      高孝瓘立刻低下头,默默吃菜。

      “好了好了,别闹了。”

      高孝瑜有点头大,打着圆场,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太子殿下对那位郑小娘子似乎情意已显,此事…颇为微妙。陛下性情难测,对太子婚事自有主张,你们务必记住,我们今日只是恰逢其会,务必要置身事外。阿琬,你平日说话要绝对小心,切不可再流露出半分怨怒之情,否则,今日的三叔、七叔,就是我们以后的下场。”

      他的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

      “还有那郑家两位小娘子。我们今日出手乃是义举,你们切记不可与那两位郑氏娘子有任何牵扯,以免引火焚身。”

      高孝琬不情不愿,抿了抿唇:“哦。知道了。”

      高孝瓘则是低垂着眸,态度恭谨,认真答道:“是,阿兄。”

      与此同时的长广王府,密室里烛火通明,高湛慵懒靠在座椅上,手里拿着的是探子刚刚送来的密报,上面详细汇报了高殷、高孝瑜他们一行人的动向。

      “呵。看来,咱们的太子殿下,倒是个痴情种子。”

      他轻笑一声,将密报放于烛火之上看它燃尽,化作尘烟:“雪中梅园惊鸿一瞥,念念不忘,竟画影作图,藏于深宫。如今灯会再遇,被自家妹子戳破心思…呵,那副窘迫模样,光是想想,便觉有趣的紧。”

      青烟氤氲腾升,模糊着他的面容,昏暗的烛火在他的面容上覆了一层深深的阴影,他眸色如同深邃的幽潭。

      短短半年,他便已从尚书录事,再升至司徒一职。

      说是升职,却不过是明升暗降。

      尚书录事是掌握最高行政实权的头衔,相当于宰相之首,它总领尚书省事务,对尚书省各部门的奏章都有着最终的审议权和决定权,也决策着国家大政方针。

      以前他所担任的尚书令虽然是尚书省的最高长官,但是没有录尚书事头衔的加持,终究是个空架子。

      然而如今,高洋把他这个职位又撤了,只封他做了那看似地位崇高、位列三公并无实权的司徒,而高演不仅保留了录尚书事一职,还被加封做了大司马。

      不过高湛现如今经历这么多,起起伏伏的,早就已经淡定了,看来高洋更信任自己那看似无害的六哥。

      但,那又如何?

      他高湛最会玩的就是借刀杀人。

      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和士开着一身青色锦袍,衬得整个人清雅风流,他手抱琵琶侍坐一旁,轻轻低抚着琴弦:“少年慕艾,本是常情。只是…”

      他抬眸看了高湛一眼,脸上带笑,眸里却藏着刀子:“这常情落在东宫储君身上,又落在殿下您眼皮子底下…那便不再是常情,而是…”

      “天赐良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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