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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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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祖娥在绿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下意识顺着高欢的目光看过去,心猛地一颤。
是他?
原来是元宵灯会上遇见的那个…
李祖娥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虽说她并不是以貌取人之人,而且对这傻子的印象还不错,可是…
可是她也不想嫁给他呀。
李祖娥心里觉得委屈,但依然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若是这样哭了,反倒会让父亲难堪。
而高洋没有动,只直勾勾地将视线放在了李祖娥的脸上。
这让李祖娥莫名有股后背发凉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不像是元宵灯会那天给到自己的感觉。
还没等她回想起来,便看见那高洋忽然朝着自己傻笑起来。
“嘿嘿…”
他这一笑,比哭还难看,李祖娥突然想到了元宵节那天自己在他面前扮的那个鬼脸,顿时觉得有点窘迫,低下头来没吭声。
而高欢见状,连忙低咳一声,瞪了高洋一眼:“子进,还不快向李小姐见礼。”
高洋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忙朝李祖娥作揖行礼。
他笑得露出一排白牙,傻傻道:“李小姐,对…对不起。”
高洋继续道:“我…我不该吓你…”
李祖娥瞧着高洋这明明长得五大三粗却又傻愣愣的听话模样,心里那股委屈莫名淡了些许,忍不住有些想笑,却又觉得不合礼数,只能憋着,看着他这副木讷模样,觉得有些可怜,又有点可悲。
不知道是为他,还是在为即将沦为政治牺牲品的自己。
最终,李祖娥抿抿唇,轻声道:“没关系。”
高洋咧嘴一笑,看向高欢,一脸认真道:“爹…我…我觉得李小姐好好看。”
高欢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是么?”
李祖娥瞬间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好意思看高欢,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而高洋又转过脸来,一双幽黑的眸子毫不遮掩地盯着她看,哪怕她没有抬头,也仍感觉那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使她恨不得遁形逃离。
高欢见状,笑道:“如今桃花开得正盛,听闻尚书府里有一处桃花林,在整个赵郡都闻名。我家子进也素爱桃花,不如就让李小姐带子进四处逛逛吧。尚书大人,如何?”
李祖娥一惊,抬头看向父亲。
父亲却只是笑着,低声道:“去吧,我和丞相大人还有些事要谈。”
李祖娥知道,这是父亲在给她和高洋独处的机会。
可是……她心里真的很不情愿。
她看着高洋,他是个傻子,虽然…人挺好的,可是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喜欢。
大姐所嫁的安乐王好歹也是出身元氏,长得潇洒风流,可父母如今竟要将她嫁给这样一个痴傻之人。
而且她想嫁的明明是…
李祖娥张了张口,想要拒绝,可是看到父亲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只能点头乖乖应下,心里直后悔刚刚就这样闯了过来。
而高洋依旧嘿嘿傻笑着站在那里,像是根本就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感受不到她的不情愿。
少女的满腔怀春之心在此刻如置冰窟,碎了个彻底,却又无可奈何,她的脑海里一瞬间就想到平原公主的命运。
最终她却只是有些不情愿地抿了抿唇:“女儿告退。”
高洋连忙跟上,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转过长廊,就是一片桃花林。微风拂过时,桃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如同一场粉色的雨,如梦似幻。
李祖娥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的高洋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无心欣赏此时的美景。
她想若不是要嫁给高洋,她此刻也定不会这般排斥这一切。
高洋虽然傻,可是也不是他想要这样的,他虽然傻…但是…人还是好的…不是吗?
他长得高…力气大…
她忍不住想着,这桩婚姻,高洋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他也愿意吗?
而高洋此时只跟在她身后,傻笑着,口齿不清地叫她“李小姐”。
他似乎真的很高兴,一直笑着,从长廊一直跟到了后院,绿鬟和他的侍卫都只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像是敬畏,又像是在瞧热闹。
后院的花树开得更盛,满树的桃花如同云霞一般绚丽。
李祖娥忍不住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那些盛开的桃花。
高洋见她停下,也跟着停下,站在她身边,仰着头,也看着那些桃花。
此情此景,李祖娥却只想到了那些小小年纪便被迫嫁于他人的女子,她们的人生明明艳似桃花,灿若云霞,却终有一日或枯萎枝头或随风飘零,或陷入污渠泥淖,瞬间只觉得愁绪如潮,鼻子一酸,眸里已然泪光闪闪。
高洋不知她所思所想,只转过头来,便一眼望见她站在桃花下的模样,金色的阳光自树影枝叶间流泻而下,落在她的衣襟、乌发和眉间。
而她此时娥眉微簇,仍然青涩稚嫩的小脸上萦绕着的是一丝哀愁和忧伤,一双美眸里水光潋滟,映着枝头的桃花和这满庭的春色。
微风轻拂时,她华彩风姿恍若神仙妃子一般。
高洋瞧着她,久久未能回神,直到发现李祖娥在暗自垂泪。
一滴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无声的融在了这春色之中,也重重的砸在了高洋的心间上。
她为何突然哭了?
高洋呆呆的瞧着她,只觉得心头闷闷的,似乎又有点困惑。
而李祖娥瞧着他那副望着自己发傻发愣的样子,只觉得愈发委屈,又觉得在他面前落泪有些难堪,扭过脸去极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情绪却在此刻如放了闸的洪水挡也挡不住。
高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半晌,他索性蹲下身来,仰头看着她。
他似乎有些着急,伸出手去,想要去摸她的脸,可是似乎又觉得唐突,便又缩了回去,傻傻的蹲在那里,像一只憨态可掬的黑熊。
她也顾不上瞧他,自是不曾瞧见他此刻的神色,只是越哭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满心满腹都是委屈和无助。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嫁给高洋。
高洋重复道:“李小姐,你别哭。你…你哭得我…”他皱着眉,似乎在努力思考该怎么安慰她。
他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咧嘴笑道:“李小姐,你别哭。我……我给你摘桃花。”
他伸手去够树枝上开得最好的一朵桃花。
李祖娥愣了一下,看着高洋飞身上了树枝,摘下一朵开在高处的桃花,小心翼翼地捧到她面前。
他的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笑,声音却温柔极了:“给…李小姐。”
她也不理,仍然撇着嘴掉眼泪,却是哭得缓了,眼泪像碎珠子一样掉下来,看得高洋又傻乎乎的捧着那簇盛放的桃花盯着她怔了好一会儿。
李祖娥被看得愈发羞恼,拧过身去又默默垂泪,高洋回过神来,一张黝黑的脸顿时急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李…李姑娘,别…别哭…我…我…我跳舞给你看。”
李祖娥闻言,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我从小就会跳舞,我跳得可好了。”高洋说着,把桃花往她怀里一塞,便转身,笨手笨脚地跳起舞来。
他跳得跌跌撞撞,像一只笨拙的熊,但脸上却带着认真而专注的神情。
那滑稽的模样,引得不远处的绿鬟和侍卫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祖娥也没忍住,破涕为笑,又有些羞赧地拿着手上的桃花枝去挡,别过脸去。
高洋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跳,舞得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奇特的肆意洒脱。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在桃树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高洋笨拙的舞姿落在那影子里,是那样的荒唐可笑。
可李祖娥看着,却反而觉得有些憨态可掬。
她渐渐止住了笑,看着高洋,心里忽然有些感动。
她从前只听过高欢有个儿子是个傻子,却从未见过。
原来他是真的很傻,但却傻得可爱。
元宵那天的他和此时面前的他的影子重叠起来,李祖娥望着他,心里的那股排斥也不知不觉少了一些。
高欢府内妻妾子嗣众多,只高欢的正妻——高洋的母亲娄昭君一人便生了六子二女,听说除了高洋,其余子女皆是俊秀聪慧,尤其是高欢的世子高澄,更是出类拔萃。
在高府,这样一个痴傻之人,哪怕他是高家嫡出的公子,大抵也只会受尽他人嘲笑奚落,活的没有表面上那般风光如意吧?
高洋跳累了,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她。
他脸上满是汗水,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可他还是望着她傻笑着,眼睛亮晶晶的。
李祖娥的眼泪不知何时就已经止住了,她忍不住掏出了手帕替他拭去汗水,又帮他整理好衣襟。
这时候她又再度意识到,高洋长得真的很高,自己不过才到他的胸口,要微微踮脚才能碰到他的脸。
这其实是李祖娥第一次认真看过他的脸。
细看来,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变得顺眼了的缘故,李祖娥觉得高洋似乎也没有那么丑,虽然看上去有些痴傻,眼睛却亮亮的,炯炯有神,那份憨态反而让他变得有些特别起来。
李祖娥的手帕触碰到高洋脸颊的时候,他的身子僵了一下,神色也怔了一下。
她细长的手指抬手碰到他的衣襟时,他的身子愈发僵住了,呼吸都变得轻慢起来,像是整个人都喘不上气。
高洋身上的气势突然变了,而李祖娥在那一瞬间感受到的不是一个傻子,更像是一头突然苏醒的雄狮那般富有侵略性,而那股凛然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神一颤,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李祖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僭越,便红了耳根往后退了一步。
高洋的笑声从她耳边传来,那瞬间出现在他身上的那股凛然侵略性气势似乎也都变成了她的错觉。
高洋傻乎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李姑娘,你…你以后嫁给我,我会对你好的。”
他的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从李祖娥的头顶上泼下来。
对于嫁给他,李祖娥内心还是忍不住的抗拒,可是天性的善良和教养让她就算内心不愿意,也没办法在此刻说出任何伤害高洋的话。
她也知道,倘若父亲真的允了这桩婚事,那么…他就真的会成为自己的夫婿。
可是…这其实也并不是他的错。
李祖娥低下头,没说话。
而高洋低头凝视着她,也没有说话。
他又岂会看不懂……看不懂她的聪慧,和她眼底的不甘,她定是觉得嫁给自己委屈……她此时也定是和那些人一样……一样的轻视自己,可是他的心底除了有些落寞失望,却没有像对待其他人有的那般敌视记恨。
反而生出了证明之心。
证明他不是一个傻子。
证明……他会对她好。
只因他在她的眼里,除了看到了不甘、委屈之外,竟然还是怜惜和心疼。哪怕…还夹杂着一丝可怜。
他竟觉得……温暖。
像从未奢求过温暖的人,感受到了那束光,即将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在那所冷冰冰的、充满了算计和阴谋的府邸中是多么的可贵和难以追寻啊。
他也想要看到……她的眼里从此只有自己的样子。
不再是抗拒……怜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家世,而是爱意,真实的爱意,是妻子对丈夫的爱。
可是高洋此刻还不能证明,他所有的心思和情绪目前都还只能用痴傻来掩饰。
高洋连忙道:“真的。我…我发誓,我…我…我…”
他急得抓耳挠腮,却像是想不出什么好词来,只笑着:“我…我会给你抓兔子,很多很多兔子。”
李祖娥终于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高洋便也傻笑起来,他伸出手似乎想去牵她,却又不敢的缩着。
两人的满腔心思似乎也都随着这满天的桃花飞舞着,像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未来的人生究竟会飘向何方,落到何处。
只知道两个人的生命,从此就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他们只在那里默然地待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却又像是说了许多。
直到高欢带着高洋告辞。
父母素来疼她,可是在高家的滔天权势面前,他们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父亲沉默不语,而母亲絮絮地劝说着这桩婚事对李家满门的好处。
而李祖娥的心,却只陷入到了对未来无尽的迷茫和失落中。
李萱华来的时候,李祖娥正倚在庭院池塘前瞧着水里抢食的鲤鱼发着怔,连最爱的秋千都已经空了好几日,在朝阳里孤独的送着春风,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从回廊那头走过来的时候李祖娥尚且还在出神发愣,她嘘一声止住绿鬟她们这些丫鬟的问候,悄无声息绕到了李祖娥身后,然后一下子捂住了李祖娥的眼睛,故意压低嗓音道:“猜猜我是谁?”
李祖娥也笑了起来,落下她的手:“阿萱!”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莫不成是哪家公子把你的魂儿勾走了?”
面对她的打趣,李祖娥娇哼一声:“胡说什么呢。”
李萱华表面笑盈盈的,眸色却沉了两分,问道:“听说,你父亲要将你许给高家二公子了?就是我们那天遇见的那个…傻子吗?”
李萱华的话瞬间又浇熄了李祖娥看见挚友的欢悦,她就像一朵打了霜的花怏怏地转过头去,望着水面,闷闷应了一声。
李萱华也罕见地沉默了下来,李祖娥望去,只见她素来明媚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怅然,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父亲说要将我许给高慎。”
李祖娥先是惊讶,后是疑惑:“高慎?”
她似乎从哥哥那里听过这个名字,却也不大了解,只问到:“是高丞相身边的?”
对于高家的情况,李祖娥听得一二,却知道的并不清楚,毕竟对于她这种闺阁女儿,对外面的世界朝堂上的政势所知道有限。
哪怕她少时经常因好奇缠着哥哥们追问,又或是通过李昌仪闺话谈论,然而近来哥哥们忙碌,李萱华又难得来一次,她只好独自读书抚琴,打发时光。
李萱华皱着脸靠在栏前,望着池中的鱼儿。
“是啊,大丞相身边的人,一个快四十岁的老头子,已经娶了一个崔氏,见了我一面,仗着权势便向大丞相提出想要娶我。我说,除非你把那崔氏休了,否则我宁死也不嫁给你做妾。”
李祖娥瞪大了眼睛:“然后呢。”
这番话说的无礼放肆,倒也只有李萱华敢说了。
而李萱华狡黠一笑:“那老头怎么可能把崔氏休了。你知道他的妻子是谁吗?”
“谁啊?”
“高丞相身边的心腹崔暹的妹妹,出身博陵崔氏,岂是那般好休弃的。”
博陵崔氏门第有多显赫,李祖娥自然知晓,因她的母亲崔幼妃便是出自博陵崔氏,虽然和崔暹不是出自同一宗,却也是不同分支,有些远亲关系。
世家大族之间的联姻在这个时代司空见惯,层叠的姻亲网就如同交错的蛛网棋盘铺散开来,在这个棋面上,个人都只是棋子,她们的意愿和想法,个人的幸福显得那般渺小和微不足道。
母亲曾经就一再说过,儿女家的婚事并非个人之事,也并非凭借着一时意气、感情用事,而是事关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事。
李祖娥忧虑道:“可是……如果他既不愿意休崔氏,又想强娶你,那该如何?你当真要……”
她说不出“寻死”二字,就像她得知父母要将她嫁给高洋那个傻子时也不曾有过任何轻生的念头只是默默委屈一样。
她的命似乎也并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这个家族。
似乎父母生了她,家族养了她,她便应该如此,哪怕她并不愿意。
而她倘若拒婚,得罪了高丞相,便会牵累所有人,而她离开了家族和父母,也根本无法在这个乱世中存活。
这便是身为女子生命的残酷。
李萱华沉默了一会,终是抿唇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在这一刻,李祖娥似乎从她的眼底看见了那份挣扎和不甘,就和自己当初得知和高洋婚事的那一刻一样。
果然,李萱华叹息道:“大抵…这就是女子的命运吧。”
她从一旁的枝头上摘下了一簇花,然后揉碎了撒进池子里,两人看着花瓣逐渐散开随水而流。
“你嫁的…好歹是高丞相之子。”
半天,李萱华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又怕惹她伤心一般连忙转移了话题。
“说到高家,那位渤海王…”
她欲言又止,李祖娥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李祖娥岂会不知李萱华之意,这位兄长可不是好相处的。
她至今都对他那份嚣张跋扈印象深刻。只是提到高澄时,她难免又想到高洋,不禁想到这两人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何看上去差距却如此之大?
而李萱华见此便安慰道:“高家那么大,你嫁过去又常居后院,恐怕日后也难有见面的机会,倘若日后见到,离远些便是了。”
李祖娥心想也是,高家府邸那么大,兄弟姐妹众多,想来低调行事便也就会相安无事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接受未来会嫁给高洋这个事实,甚至已经在想未来将要如何融入夫家生活。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李萱华才离开,她们还约好了待明年三月的时候再约着李玉容姐妹一起踏春出游,哪怕她们内心都已隐隐觉得,未必还会有这个机会。
而在桃花凋零的时候,李祖娥得到了东魏帝元善见要迎娶高欢次女高澈为皇后的消息。
539年5月份,年仅十五岁的东魏天子元善见正式迎娶高欢次女做了皇后。
得知元善见娶了高澈的消息之后,李祖娥又是郁郁不乐了许久。
而更令她郁闷的消息是,那李萱华口里的高慎竟然真的为了她不顾众人反对休弃了自己的原配夫人崔氏。
而李家便也应诺,将李萱华嫁给了高慎。
李萱华和高慎的婚事定在初秋时节,风高气爽,李祖娥特意也缠着父兄带她一同前往祝贺。
她心里也想着,以后嫁了人,怕也都是再难和阿萱多见一面了。
李祖娥还花费数日,亲手为李萱华雕刻了一尊佛像作为贺礼,希望能够佑其从此平安顺遂。
高慎是高欢所倚重的心腹,因此高家、元氏、朝中百官都来了许多祝贺的人。
而两人的婚礼隆重且盛大,宾客如云。
李祖娥远远瞧去,见那高慎长得虽然不算难看,却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那李萱华都可以做他的女儿了。
然而这种情况在东魏其实也再常见不过,而这高慎竟然也愿意为了李萱华休掉原配妻子,该说其情深还是薄情?
李祖娥年幼,尚且想不明白,只觉得心绪复杂。
而她在酒宴上也一直无法近得李萱华的身。
直到李萱华和高慎拜完堂行完礼,李萱华被送进了内室,李祖娥才寻到了时机,鼓起勇气偷偷溜出,连忙跟了上去想着把自己的礼物亲手送给她。
此时高府前面热闹非凡,根本无人注意到她这么一个小姑娘。
李祖娥问了李萱华的院子往里一路走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来到喜房附近,奇怪的是,那院内竟一个侍女都没有,只隐隐瞧见两个侍卫远远站在院子外面。
李祖娥本以为是高慎的人,却骤然听到那喜房中传来一声惊叫。
“渤海王,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