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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兵败 ...

  •   555年九月,南梁司空陈霸先以反对傀儡政权为借口,在京口举兵,突袭建康城杀了王僧辩,废黜北齐所扶植的皇帝萧渊明,将其降为建安王,又重新拥立了年仅十三岁的萧方智登基,并总摄梁朝军国大事。

      为了避免多线作战,稳住北齐,陈霸先主动向高洋称臣,与北齐订立盟约。

      然而王僧辩女婿杜龛率先发难,紧接着王僧辩之地王僧志联合太守韦载等人响应。

      一时间,江南三吴地区纷纷易帜,陈霸先所能控制的地盘,只剩京口和建康两座孤城。

      与此同时,王僧辩旧部徐嗣徽、其弟徐嗣先等人起兵作乱,还投降了北齐,引齐军南下,企图推翻陈霸先。

      而高洋也命大都督柳达摩率军支持徐嗣徽,进攻建康,却被梁军夜袭烧尽粮草,齐军补给被焚,士气大挫。

      陈霸先于钟山大败齐军,徐嗣徽败逃,齐军退守石头城,柳达摩便以陈霸先侄子陈昙朗为人质,与梁朝暂时议和。

      高洋闻之大怒,派人斩杀柳达摩后,又命令萧轨亲率十万大军联合徐嗣徽、任约等南叛将领,大举南下,企图一举消灭陈霸先。

      齐军进逼建康时,陈霸先据守秦淮河、钟山一线。

      陈霸先部将率军突袭,大破齐军前锋。

      齐军主力屯兵玄武湖畔,阿霸先率精兵背水一战,双方对峙到六月份。

      时值江南梅雨,齐军水土不服,又粮道被截,士气崩溃,最后梁军发动总攻,致使齐军溃败,萧轨被俘后被杀,徐嗣徽两兄弟在乱军中被斩首,十万北齐军覆没,仅剩少数残兵北逃。

      消息传来时,高洋正在饮酒作乐。

      他先是怔了十秒,然后望向报信官:“你说什么?”

      报信官额头触地,浑身颤栗,声音发抖又说了一遍。

      高洋先是冷笑一声,继而放声大笑:“好好好!好个徐嗣徽!好个萧轨!朕的十万大军竟然全军覆没!”

      众人闻此战报,皆惶然不知所措。

      他们虽然不敢抬头看君王那骤然变得铁青的神色,却也敏锐地听出了他那混着醉意的疯狂笑声里,涌动的浓烈杀意。

      他们不敢停下舞步音乐,唯恐此时触怒于他,人头落地。

      而此时的轻歌曼舞却在这种时刻显得格外讽刺。

      高洋登基六年,数次出兵,都是大胜而归,从未有过如此惨败情形。

      只见他此时头发散乱,衣襟半开,手拿酒壶仰头又灌了三四口,酒水顺着下巴一直往下流到胸膛,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如同一头凶猛的即将择人而噬的野兽。

      突然,他将酒壶猛地往旁边一摔,砸的殿内满座俱惊,纷纷跪下发抖,一时间,殿内死一般的沉寂蔓延开来。

      高洋踉跄走到发抖得厉害的报信官面前,神色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语气平静:“报信有功,朕,有赏。”

      那人紧绷到极点的肩膀松了松,下一秒却只感受到身体传来一阵极致的痛楚,高洋的剑直接从他的背部狠狠捅了进去,一剑贯穿他的身体。

      他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却只能发出嗬嗬声,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高洋拔出那贯穿他身体的利剑,他身体瞬间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鲜红的血喷溅而出,飞溅在高洋那张平静的脸上。

      他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眼睛瞪的大大的,鲜血瞬间如泉水一般汩汩流出,在地上快速凝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殿内其他人皆是惊惧恐怖到纷纷跪地后退,却都捂着嘴唇不敢发出尖叫的声音。

      高洋面无表情,看着他跪倒在自己的脚边,一点点挣扎断气,眼神毫无波动,就像是看一只已经被无情宰杀的牲畜。

      自山胡一战后,高洋便不再像以往那般压抑和伪装自己,那些性格里曾被他压住的暴戾狠绝也一点点毫不遮掩地呈现出来。

      当初为绝后患,他残酷的杀尽了山胡族所有13岁以上的男人,并将妇女、儿童赏给各级将领,充当奴隶。

      与此同时,他竟然还下令将重伤士兵的五脏六腑挖出,逼迫北齐士兵吃掉,一时之间惹得齐军上下怨声载道,人心惶惶。

      而自柔然一战后,高洋会经常头痛不已,痛的时候性情愈发暴烈,有时候连斩数人,仿佛只有鲜血和杀戮才能平息他心头的那股怒火和躁动。

      在累累白骨堆积成荒山的暴虐征伐之下,难以掩盖的是那浓烈的杀伐和血腥气。

      近些年,高洋的喜怒无常愈发明显,上一秒还在龙颜大悦,大行封赏,可是下一秒便可以挂着笑意直接刺穿对方的喉咙。

      这让他身边的人都开始自危起来,个个都如履薄冰,惊恐胆寒。

      “赵道德。”他唤。

      赵道德躬着身子,放轻脚步地上前,已经熟练到不需要他吩咐直接让人把尸体拖走。

      很快,殿内就只留下一滩蜿蜒的血迹。

      高洋直接坐在御阶下,手扶在染血的剑上,没有抬眸,就那样垂着眼平静道:“都想死吗?”

      那些人纷纷发着抖,颤着手继续弹奏舞乐,谁都知道他这副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如今是怎样的凶狠残暴。

      谁都知道,他的心情定是差到了极致。

      终于,在这般压抑可怕的气氛下,有人没忍住内心的惊惧弹错了音节,骤然弹错的曲调在和谐的乐曲里呈现出小小的突兀。

      高洋偏了偏头。

      又是一个舞女被吓得腿脚发软,直接摔倒在地。

      却没有人敢停下来。

      高洋站起身来,手里的剑划过地面,拉开一道血痕,幸而赵道德这时候过来低声道:“陛下,上党王和永安王两位殿下求见。”

      他脚步顿了顿,这才转身往御座上走去。

      “宣。”

      高涣、高浚两人侯在殿外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抬出来。

      入了殿,浓浓的血腥气混着脂粉香气扑鼻而来,他们一眼就看到殿中间那滩还未干涸的殷红血迹和高洋满脸的阴郁戾气,以及他手里那染血的长剑,满殿乐师舞姬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的模样。

      他们心里一震,脸色凝重,跪下行礼。

      “陛下。”

      高洋此时已经高坐龙椅之上,挥手让那些乐师舞女尽数退下。

      他们简直如蒙大赦,鱼贯而出。

      高洋微微抬眸,眸底压着沉沉的风暴,浑身散出强大的戾气。

      “何事?”

      高浚强压心头恐惧,率先道:“陛下!十万大军…十万大齐精锐,如今尽丧江南!萧轨都督殉国,徐嗣徽兄弟于乱军中被斩…此乃北齐立国以来从未有过之惨败,如今国内人心惶惶,军内军心不稳,西魏虎视眈眈!臣弟认为陛下应停止饮酒作乐,及时商议对策才是!”

      高浚、高涣二人分别排行老三和老七,是高洋同父异母的兄弟,高浚聪慧勇敢,性情耿直,曾经也很受高欢喜爱,而高涣自幼便天姿雄杰,材武绝伦,曾也经常被父亲高欢夸赞“此儿像我”。

      高涣当初率众送梁王萧渊明回江南,破东关,斩杀梁朝特进裴之横等人,致使威名盛隆,也受到了高洋的器重。

      高洋恍若未闻,阴冷一笑,笑得高浚与高涣心里直打颤,后背开始直冒冷汗,只觉毛骨悚然,人头如同悬在刀尖上。

      见高洋没有说话,高涣壮着胆子道:“皇兄!将士们如今尸骨未寒,人心惶惶,而国库为此次南征已近枯竭,十万大军出征,如今归来者十户竟无一户。”

      他顿了顿,压下语气里的痛惜,继续道:“您身为一国之君,当务之急应是召集文武,商议善后,整军经武,以图雪耻,怎能…怎能沉溺杯中之物,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高洋抬了抬眼皮:“怎么?朕的好弟弟…是特意来教训朕?”

      他猛地坐直身体,手中的长剑也发出“铮”地一声轻鸣,声音轻飘飘的:“怎么?觉得朕败了?不配坐这个位置了?”

      高涣、高浚两人被高洋的眼神和杀气惊得后退半步,连忙跪下。

      高涣道:“臣弟不敢!臣弟和三哥是忧心如焚!陛下!此败非战之罪不全在将帅,梁贼狡诈,陈霸先诡计多端。然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若陛下不振作,朝野离心,强敌环饲,大齐危矣!”

      高浚也道:“皇兄!想想您当年亲征柔然,横扫山胡,何等英雄气概!如今…如今不过是小挫!只要陛下重拾雄心,励精图治,何愁不能报此血仇?!”

      “闭嘴!”

      高洋突然将酒樽扫到地上,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忧心?!朕看你们是幸灾乐祸!当年你们如何笑朕,当朕不知?!如今又来朕面前装什么忠臣良将?!”

      他的话让二人脸色煞白,身体微颤,高洋已经提着剑一步步走下台阶,剑尖拖在地上画过一道长长的血痕,刺耳的摩擦声如催命的曲调。

      “朕看你们不是来劝诫…是来看朕的笑话!是觉得朕疯了?!是不是?!”

      “你们是不是觉得朕该让位了?!是不是私下里已经勾连了谁?!说!!”

      高浚、高涣两人吓得魂飞魄散:“陛下息怒!臣弟绝无此心!天地可鉴啊陛下!”

      他脚步停在高浚面前,却转而蹲下身体,望向身体颤抖、脸色苍白的高涣:“七弟,朕问你一个问题。”

      “啊?是,是。”

      高涣骤然面对高洋那张贴的极近、仍然沾染着血迹的面庞,不敢直视,只低低俯下身来,只看到锋利的剑尖上的血痕在地上再次凝聚,浓浓的血腥气迎面而来。

      “高涣,你认为何物最黑呢?”

      高涣听高洋突然这样问,二丈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的语气又让人觉得胆战心寒:“臣弟…臣弟不知。”

      高洋拿起剑,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上面的血迹,嘴角噙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高涣、高浚二人埋头俯跪,绷紧了身体,冷汗早已从额间滚下,心魄似乎早就被吓至九霄云外去了。

      李祖娥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了这一幕,她心里一震:“陛下。”

      高洋见她来,似乎并无太大反应,只是突然一下拿剑拍在了高涣的脸上,高涣僵了身体,额间汗珠密布,砸了下来。

      她忍不住和高浚同时开口:“陛下。”

      高洋望了李祖娥一眼,再将目光移回到高涣脸上,又拍了两下,笑道:“七弟何必如此害怕?”

      他一把丢掷剑柄,放声大笑,而高涣却一把瘫倒在地上。

      高洋背对着他们走了几步:“快些滚!滚慢了朕宰了你们!”

      高涣和高浚连忙站起,低着头弯着腰谢恩后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高洋转过身,见李祖娥仍然站在原地,便迈着酒步走过来,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阿娥,你刚可是想为他们二人求情?”

      还未等她回答,高洋又道:“你可忘记了,昔日朕为太原公时,他们如何欺辱于朕?欺辱于你?他们嘲笑朕痴傻,笑朕木讷!还讥讽我们的殷儿是痴儿的种!他们何曾把朕当作兄长?何曾看得起我高洋?!”

      他冷笑一声,猛地抬起头,抬高声音,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狂怒。

      “如今…如今见朕败了,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他们倒跑来充当忠臣良将,指手画脚!呸!不过都是等着看朕的笑话!朕…朕真想…”

      李祖娥被他眼底的恨意和狂躁惊得后退半步,却仍然鼓起勇气,试图安抚:“陛下!今时不同往日!您已是九五之尊,威加海内,昔日种种,何必耿耿于怀?此此南征…”

      她顿了顿:“虽…虽受挫,但陛下雄才大略,根基深厚,假以时日,定能…”

      “受挫?”

      高洋嗤笑:“阿娥…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十万齐军,就像灰尘一样被南风吹散了。”

      他背过身去,双手撑在御案上,努力压下心里的那股狂躁和杀意,可是脑部又隐隐传来阵痛,他深吸一口气:“阿娥…自我登基以来,东征西讨,所向披靡。柔然?山胡?在我铁蹄之下不过蝼蚁!可这次…这次败了!齐军十万,败得干干净净,败得颜面扫地!朕想杀人…阿娥…我现在只想杀人!朕想杀光那些南梁的蝼蚁!朕想踏平建康!想把陈霸先的头颅做成酒器!想…想灭了梁!想让这天下都匍匐在我高洋脚下,瑟瑟发抖!”

      高洋猛地转身,抓住李祖娥的双臂,双眸绯红地盯着她:“可是…朕…朕越想…就越做不到…阿娥…朕是不是…”

      他的眸里满是痛苦不甘,声音里也满是自疑,甚至带上了一丝自暴自弃和自我厌恶。

      “是不是已经不是你心底那个…那个能平定四方、英明神武的好君王了?朕是不是…让所有人都失望了?是不是…是不是所有人都在笑话朕?都在笑话朕这个北齐天子…”

      李祖娥看到了高洋眸里的痛苦、挣扎的暴戾和语气里的脆弱,一时也忍不住心如刀绞:“陛下!不是的!在臣妾心里,您永远都是曾经那个为了北齐百姓,愿意以身犯险的君王。”

      “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切莫因一时之挫,便否定了自己半生功业,一蹶不振啊。您整饬吏治,安定北疆,让百姓得以喘息,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功绩!至于南征…”

      她声音哽咽:“天时地利人和,或有不足,非战之罪全在陛下!陛下…”

      高洋松开手,身体晃了晃。

      “阿娥,你不懂…你不懂。”

      他后退两步:“这次…这次不只是败了…朕…朕如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头痛…像是要把朕的头劈开!朕本想…本想借此一战,一举两得…”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她倾诉一个破碎的梦。

      “朕既想一统南北,也想借此机会扶持徐嗣徽这样的汉将…让他们立下大功,去制衡那些眼高于顶、拥兵自重的鲜卑勋贵!朕要砍断他们的爪牙!这江山…这江山朕将来是要传给殷儿的!可是殷儿如今还那么小…性情又太过仁慈…那些骄纵跋扈的勋贵,那些四面环饲的虎狼…”

      高洋声音又低又狠。

      “朕得为他…为我们的儿子扫清障碍!铺一条…铺一条稳当的路!把那些碍事的、骄横的…都借着这场胜利的东风,一并清理掉!给他留下一个稳固的朝堂,一个…一个听话的天下!”

      “可是败了!全完了!十万大军!十万啊!朕的心血!朕的布局!朕苦心培养的汉将!如今全都葬送在江南那片该死的泥沼里了!徐嗣徽死了!萧轨死了!什么都没了!朕将来还拿什么去震慑他们?!拿什么去给殷儿铺路?!那些废物!该死的废物!!”

      高洋用力狠狠锤着御案,直到满手都是血。

      李祖娥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从未想过这场倾国之力的南征背后,竟藏着如此复杂的帝王心术和对儿子深沉的爱,她动了动唇,上前握住他满是血迹的手,眸里已含了泪光:“陛下!您别这样想!殷儿…殷儿还小,您如今正当年壮!您要保重龙体,从长计议啊!”

      高洋却猛地挥开了她的手。

      “别碰我!你走!你以后…不要来了!不要来了!”

      他转过身踉跄地往上走,呼吸急促:“走!离朕远点!朕现在…现在控制不住自己…这头痛…这心头的火…它们烧得朕发狂!朕…朕怕…怕哪一天…朕也会像对待那些山胡俘虏一样…像刚才差点对高涣、高浚那样…对你…”

      他深深将头埋下去,声音颤抖:“阿娥…朕…朕不想伤害你…不想让你看到朕这个样子!你走!别再来了!别再来见朕!让朕一个人…一个人待着!”

      李祖娥还欲上前:“陛下…”

      高洋却又压着声音吼道:“滚!”

      她只好忍着眼泪往后退。

      直到出殿时她隐隐听见殿内传来高洋愤怒痛苦的嘶吼声,像一只受伤后发了狂的野兽。

      李祖娥满心复杂地出来时,一眼就看到高涣、高浚两人站在廊下,显然是在等她。

      不远处,宰相杨愔步履匆匆,面色铁青地向内殿方向走去,见到她,停下脚步,深深一揖,低沉的声音里也掩饰不住的急促:“臣杨愔,参见皇后娘娘。”

      李祖娥微微颔首。

      “杨相免礼…陛下…”

      她忍不住叮嘱道:“陛下此时心情极差,杨相觐见,务必…谨慎。”

      杨愔道:“臣…明白,谢娘娘提点。”

      说罢他又是一礼,疾步往殿内而去。

      李祖娥看着杨愔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轻轻叹了口气,这才转向一直等候的高涣和高浚二人,她犹豫了一下,缓步走过去:“三弟,七弟。”

      “皇后娘娘。”

      高浚、高涣两人见她前来,连忙躬身行礼:“娘娘…陛下…陛下他…”

      高浚语气里掩不住的急迫和忧虑道:“方才殿内情形,娘娘也看到了,陛下他…他盛怒之下,恐已失了方寸!如今国难当头,十万将士新丧,江南败讯震动天下,邺城内外人心浮动!若陛下再…再这般沉溺酒怒,不理朝政,甚至…甚至妄杀宗室、大臣,那…那大齐危矣!臣弟等死不足惜,可这祖宗基业…”

      “陛下…”

      李祖娥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高洋此刻的状态,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心中苦闷至极。”

      高浚语气更加焦急:“娘娘!臣弟知道此次大败,对陛下打击甚大,然而正因如此,才更加需要振作!臣弟知娘娘乃贤淑之人,陛下又极为尊重敬爱娘娘,还望娘娘以江山社稷为重,多多劝谏陛下,切勿因为害怕祸及自身而充耳不闻!”

      他最后一句话可谓是极大的不尊不敬,然而李祖娥却也知道他们两兄弟只是一片赤诚,都是为了北齐江山着想罢了。

      只是…

      想到高洋刚刚的模样,她禁不住想,如今自己的劝谏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见她面露黯然,沉默不语,高浚自知话说得过重,又是一礼道:“臣弟放肆,还望娘娘恕罪。只是臣弟知晓娘娘乃通情达理之人,定会体恤臣弟这一番心思。臣弟也是为了陛下好,臣弟之命死不足惜,只望北齐江山安定。”

      李祖娥抿了抿唇,点点头。

      “…本宫知道了。陛下…龙体欠安,心绪难平。本宫…会寻合适时机,尽力劝诫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你们…也先回去吧。”

      高浚、高涣两人再次行礼:“臣弟告退。”

      未料他们一转身,便看到高湛从身后的回廊阴影处缓缓走了出来。

      “三哥这番话,说得可真是慷慨激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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