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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堕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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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宝德瞒着尉世辨和小莲女扮男装偷偷出了宫。
而李祖娥这边因为想要落胎,趁着独孤罗出去时,偷寻了那些伤身的草药服用。
当天晚上她便腹痛难忍,独孤罗发现时,她正捂着小腹蜷缩在那儿,浑身都是冷汗,脸色惨白,下面垫着的兽袄上也沾上了些许血迹。
独孤罗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看见李祖娥在流血,顿时急得满头大汗,也顾不上外面可能到处都是搜寻他们的追兵,连夜背着她就下了山去寻大夫。
李祖娥腹中疼痛,心里亦是悲痛,被独孤罗背着往山下跑时,她轻轻呢喃:“罗…别管…别管我…”
可是她耳畔听不见独孤罗的回应,只感觉到深夜的冷风呼啸着掠过她的世界,然后,意识便渐渐模糊了。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小女孩,长得像是幼时的高宝德,小小的一团影子正从那片白茫茫的迷雾中朝着自己飞奔过来。
那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又清脆:“娘亲!”
可是当那小女孩站到自己面前,仰头看着自己时,李祖娥却发现她那双大大的眼眸里已经满是泪水。
她用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神色看上去那般委屈可怜,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娘亲为什么不要我?”
在这一瞬,李祖娥好像在她脸上看到了高湛的影子,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眸。
而幼时的高湛,也总爱这般,哭着望向自己时…看起来这般可爱又惹人怜。
“娘亲…”
小女孩仰着脸,那双和高湛长得极为相似的眼眸里此时已经蓄满了泪水:“…宝宝会乖的。”
“别不要我…”
这句话让李祖娥心碎不已,眼泪也瞬间决堤,她缓缓蹲下身来,轻轻擦去那张小脸上的眼泪,声音涩然,艰难开口。
“宝宝…不是你的错…”
“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太脏,太苦了…不适合你…你不该…不该选择我做你的娘亲…”
她看着小女孩那张酷似高湛的小脸,看着她那湿漉漉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也仿佛看到了自己此生都无法摆脱的宿命。
这个孩子,不该来的。
她是高湛强行留在自己身体里的烙印,是将她此生牢牢捆住的枷锁,是那些…
是那些不堪回首岁月的见证。
若是生下她,就意味着这一辈子…这一辈子都无法真正切断她和高湛的羁绊,也意味着…要让这个无辜的生命背负着父母的罪孽而来到这个肮脏的世界。
她见不了光,亦会使整个高家蒙羞。
她会被人当成叔嫂□□后生下的孽种,也许未来会被当成政治联姻的工具,甚至会做了这冰冷宫墙内任人掌控拿捏的棋子…
…何其可悲。
然而小女孩哪儿懂这些,只知道娘亲不肯要自己,哭得更凶了,一边朝李祖娥伸出手来:“娘亲…娘亲抱抱…宝宝冷…宝宝怕…”
李祖娥泪如雨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抱住女儿,却又将手悬在半空中,不断往后退,哭着摇头:“不…不能…你是孽…是债…娘亲不能…不能让你来到这世上受苦…不能…”
一个哭着跌跌撞撞往前走着要母亲抱,一个含着眼泪不停往后退,而小女孩的身子也逐渐在迷雾变得模糊,她的世界只剩下那声声带着委屈哭腔的娘亲。
直到强烈的光亮骤然撕开了梦里的迷雾,李祖娥的意识逐渐从心碎中清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还未看清究竟身在何处,便先闻到了浓浓的药草味,自己的唇齿间依稀还残留着药汁的苦涩,腹部虽然还有些许不适,但是已经好缓很多。
这不是在山洞里了。
李祖娥视线逐渐从模糊到清晰,看清了那陌生的木质屋顶和房梁上悬着的药草,又隐隐听见外面的喧嚣声,不禁神情恍惚。
这是哪儿?
她侧头望去时,一眼便看见那个守在自己床边的身影。
独孤罗正蜷缩着靠坐在她床榻边上,他的头和脸此时都用一块灰色的粗布头巾全部裹了起来,只剩下一双眼眸露在外面,这让李祖娥微微一怔,差点没认出来,随后又立刻反应过来他可能是为了避开那些搜寻者的耳目。
见她醒来,独孤罗那双眼睛瞬间亮了,几乎是扑了过来。
“娥…醒了?!”
独孤罗的面容虽然被布巾遮挡着,却依然掩饰不住浑身的疲惫和担忧,还有看见她苏醒后的欣喜。他下意识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可是又突然在半路上缩了回去,只笨拙地将旁边温着的药碗端起来,舀了一勺小心翼翼递到了她唇边。
“喝药。”
“哎呦!这娘子可算是醒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掀开门帘走进来,她将李祖娥扶着靠坐起来。
李祖娥动了动唇,刚想问孩子还在吗,那老婆婆道:“你这娘子好端端地怎么服那些伤身的药呢?瞧你这郎君,待你多好!还好孩子无碍,快,把这碗安胎药喝了。”
安胎药?!
这几个字让她脸色愈发苍白,李祖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摇头抗拒,声音虚弱地开口:“不…我不喝…”
独孤罗见她这般,急得眼眶发红,用勺子舀起药汁就往她唇边递,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恳求:“娥…喝…求你了。”
那老婆婆只当两小口闹别扭呢,不禁劝着:“娘子,这夫妻俩哪儿有不吵架的呢?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又何苦这般折腾来让自己受罪呢?昨儿夜里若不是你家郎君背着你在我们外面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求我们救救你,恐怕你和你那腹中的孩子早就没了。”
“是啊。你可知你这条命,是你家郎君跪了半夜求回来的。”
一位老大夫也掀帘走了进来,念叨着:“昨天半夜,他背着你疯了似的拍老夫家的门。老夫瞧见时,他从身上掏出半个铜钱和一块玉佩,噗通一声就跪下来求我们救你,老夫说兵刃拿着无用,他急得眼睛通红,指天画地的又说给老夫做长工,砍柴挑水、护卫送货,什么脏活累活都行,只求老夫先救救你,而且昨天他可是守了你一晚上,眼睛都没合一下,这般重情重义、掏心掏肺待你的郎君,你上哪儿找去?”
李祖娥听完老两口的话,又看到独孤罗疲惫憔悴的模样和那双那因为焦急心痛和守夜而变得通红的眼眸,他此时只是专注地盯着她,手依然抬着,把药喂在她唇边,似乎感觉不到酸,也感觉不到痛,眼里都只有对她的担忧。
她的眼泪坠下来,重重砸在独孤罗手中的药碗里,溅起一片涟漪。
独孤罗将药抵在她的唇上,她感觉到了药汁的苦味,混着眼泪的咸涩,却依然紧抿着唇,没有张口。
而她的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腹部,此时眼前独孤罗的脸和高湛的脸、梦里小女孩的脸开始混乱的重叠在一起,在那一声声委屈的娘亲和这令人心碎的注视中,她几乎要放弃自己那看起来无比残忍和绝情的念头。
此时心头的万千思绪裹在那些难堪的往事和回忆里不断地往上涌来,就像是细细密密的蛛网将她整个灵魂都圈困其中,让她觉得窒息无力又痛苦迷茫。
李祖娥知道,若是这时候不下定决心,待日后回了宫,或是月份大了,就再难寻到机会了。
可是她不舍,她心疼,并非因为高湛,更并非因这是高湛的孩子,而是因为,不管怎样,她是自己的血脉,是自己身体里的骨肉。
孩子无辜,哪怕她只是这段孽缘之下强行结的果。
这个顽强的小生命就这样突然出现于自己的世界里,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陪着她度过在静安寺的日日夜夜,经历跳崖、流亡都不曾消失,作为母亲,她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血脉做到完全彻底的怨恨,或是毫无感情的抛弃。
李祖娥内心挣扎着,轻轻启唇,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着颤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幽幽地传来:“…有落胎药吗?”
“我不想要。”
她这话一出,三人都愣住了,老两口面面相觑,而独孤罗端着药碗呆在那儿,瞧着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婆婆率先反应过来,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啊娘子!那虎狼之药伤身,你如今身子正虚,强行落胎,只怕…只怕大人也难保!这可真是要命的事啊!”
李祖娥只轻轻道了四个字:“…我宁愿死。”
独孤罗听到这个死字,感受到李祖娥那决绝态度,瞬间急了,他放下药碗,紧紧握住李祖娥肩膀,双手发着抖地让她看着自己,用力摇头:“不,你活着,我,要你活着。”
独孤罗本来不知此事,经过大夫解释才知道李祖娥腹中原来有小宝宝了。
刚得知时他是欣喜若狂,可是看着李祖娥那憔悴昏睡的脸庞时,他突然回想起当初那个追到静安寺来的男人,想起那个李祖娥口里的大齐皇帝,他隐隐的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李祖娥先前问他要草药,为什么又偷偷服用草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她可能是不喜欢那个男人,才不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大夫说,李祖娥年龄大了,再强行落胎只怕会有性命之虞。
独孤罗其实不在意这些,他不在意那孩子是谁的,他只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惟一在意的只有李祖娥痛不痛,会不会很危险,他只简单觉得,其实李祖娥高兴,他就高兴,只要孩子是李祖娥的,他也高兴。
他不想让李祖娥痛,更不想让李祖娥死,可也不想李祖娥难过伤心,然而…李祖娥又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让独孤罗也陷入到从未有过的纠结和矛盾里。
他几乎是半跪在李祖娥的榻前,小心翼翼地将她那冰冷的手裹在自己那滚烫的、满是伤痕的掌心里,认真凝视着她,言语笨拙破碎,却真挚地让人心碎,缓缓道:“娥,你的孩子,我要。我不要…你痛,不要,你死。”
“我,打猎,捕鱼…养你,和她。不让…你们饿…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她。”
“留下,她。”
李祖娥的眼泪砸在独孤罗手背上的伤疤上,她再也忍不住扭过脸去,紧紧捂着唇,喉咙里的呜咽不停溢出,而这番话说得那个老婆婆都忍不住抹着眼泪,又絮絮叨叨地劝。
“娘子啊,你看看你家这郎君,多好、多实在的人啊,背着你来时鞋都跑丢了一只,脚上全是血口子,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他想想?
“老婆子看你俩真是郎才女貌,以后这孩子生出来也铁定漂亮极了,你这当娘的就真狠得下心?听我老婆子一句劝,孩子既然来了,就都是缘分。何苦…”
李祖娥心里苦涩,沉默未言,正在这时,有个清亮的女子声音从外头传来:“爹!又有人找你瞧病呢!”
老大夫闻言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紧接着,便有一女子也掀帘进来,只见那是个二十七八左右的妇人,怀里还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她的目光带着探究地从李祖娥和独孤罗两人身上扫过去,然后在李祖娥脸上极快地多停留了那么一瞬,继而笑道:“这娘子醒了呀!”
老婆婆连忙介绍道:“这是我女儿云娘和我外孙女阿春。”
李祖娥见有人来,已经拭去了眼泪,控制着情绪,望向那个被唤做云娘的妇人,微微颔首。
然后她的视线自然地就注意到了云娘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
只见那孩子约莫一岁左右,一双乌溜溜的、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此时一点儿也不怕生地看着李祖娥。
这孩子也生得漂亮精致又特别,肌肤莹润雪白,而她那眉心处竟还有颗小小的朱砂痣,就如同蘸在雪白宣纸上的一滴血泪,又像是那白茫茫的雪地里落下的一枚极小极美的梅花瓣,给她整个人都添了几分灵秀和佛性。
“阿春。”
不知为何,李祖娥瞧着这孩子便格外喜爱。
她看着孩子那天真的眼眸和软糯的脸庞,眼神也不自觉地温柔起来,轻轻呢喃着:“这名字…真是取得极好。”
“那般生机勃勃…又能暖人心肠。”
看着阿春,李祖娥不免又想到了腹中胎儿,想到了梦里那个扯着自己衣角带着委屈哭腔的小女孩,心里难免又隐隐作痛起来。
而老婆婆见李祖娥神色松动,又听见自家外孙女被夸,神色满是自豪,语气里也全都是对外孙女的喜欢和疼爱,笑着开口。
“那可不,这丫头啊正是去年春天生的。她娘就是盼着她能和春天里的小草一样,甭管之前有多冷多难,都能顶着日头好好地长起来!”
而这小丫头的身子在母亲怀里扭了扭,竟咿呀着朝李祖娥伸出小手来,似乎是在向眼前这个温柔的娘子要抱抱。
那云娘也笑着将怀里的阿春往前稍稍一递。
“哎呦,我们阿春也喜欢娘子呢!这孩子呀平日里可认生了,但是今日见着娘子竟一点也不躲。”
独孤罗像是没这么近距离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家伙,但是又不敢碰,瞧起来竟有些呆萌。
而李祖娥看着阿春那伸向自己的、像藕节似又白又嫩的小胳膊,心顿时也软得一塌糊涂,她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忍不住也抬起手,伸出指尖来轻轻碰了碰阿春的指尖。
瞬间,她只觉得有股奇异的感觉如同微弱的电流般传遍了四肢百骸,让她的那颗心也轻轻颤了一下,汹涌的泪意便往上涌来。
由于李祖娥身体虚弱,需要静养,那老两口心肠也好,大概是瞧着他俩可怜,竟在药铺后院收拾着腾出了一间简陋的厢房让他俩暂住两日,而独孤罗便住在柴房里。
独孤罗虽然身上没什么银子,却并未带着李祖娥白住白吃白喝,只认真地践行着做“长工”来抵债的承诺,天还未亮,他就已经把水缸挑满,柴也劈好了,甚至烧火煮饭,包揽着这药铺里大半的活,从无怨言。
到后面,老两口发现他认识许多中草药,便也会让他打个下手。
李祖娥住了两日,便渐渐也和他们熟络起来,得知了老两口姓陈。
而云娘丈夫在军营里当差,一年也难得回来两次,只留下云娘带着孩子和自家父母住在一起,而除了阿春,云娘还有个六岁的儿子,叫虎头。
那虎头真是人如其名,生得虎头虎脑的,性格活泼跳脱,也格外惹人喜欢,没两天他就和独孤罗混熟了,总是抱着独孤罗,罗哥哥、罗哥哥地唤个不停的了。
李祖娥这边和独孤罗在云娘这儿住着,高宝德那儿却带着莲儿一路北上。
高宝德是特意瞒了尉世辨的,等尉世辨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得知她的马车出了邺城,尉世辨焦急不已,也顾不得侍卫的阻拦,直接就朝北也追了上去。
此时高宝德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沉默不语,而莲儿还在路上压低了声音劝她回宫。
且不说高宝德作为齐国公主,私自出宫被皇上知道会受怎样的责罚,如今她们两人不仅年纪小,又自幼都是在深宫长大,哪儿单独走过这么远的路?
因此离宫越远,莲儿心里就越慌,那张小脸上满是惊惶不安:“公…公子!咱们不如还是回去吧?”
“奴婢…奴婢听说北边不太平,不仅有突厥人流窜…还有…还有专门拐卖妇人的人牙子!这要是碰上坏人,可怎么是好!”
高宝德戴着斗笠,一身素色男装却难掩清丽容貌,她此时内心同样不安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听到莲儿的话,她下意识握紧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低声斥道:“闭嘴!既然已经出了宫,就没有回头路。母后如今生死未卜,我身为女儿怎能安坐宫里?小心些便是,等到了静安寺附近,总能找到更多线索。”
莲儿又道:“那不如…不如我们找个驿站给尉郎君也送个信吧?他若是知道您出了宫,恐怕会急坏了。”
高宝德抿了抿唇,她不是没有想过告诉尉世辨,可是…可是她如今不太想把尉世辨也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若是皇叔到时候知道了生气,要罚就罚她一个人便是,不能连累尉世辨,毕竟…他们也还没有成婚。
这也是她没有告诉尉世辨自己偷偷离宫的原因。
何况…她知道尉世辨性格谨慎,极重规矩,大概是不会赞同她这般“冲动行事”的。
于是高宝德道:“我们的事,不必把他也牵扯进来。”
她顿了顿,语气稍缓:…“莲儿,你若是怕,下个城镇我寻个可靠的人送你回去便是。”
莲儿连忙摇头:“不不不!奴婢死也要跟着殿下!只是…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如果去了静安寺还是没有找到娘娘,怎么办呢?”
高宝德也有些迷茫,想了一会眼神又很快变得坚韧起来:“静安寺就是最后的线索,必须去。若没有…就沿着山崖下的河流、人家一寸寸的找,一户户的问!总会找到的!”
她从怀里拿出自己画的李祖娥的小像,手指缓缓在母亲的脸庞上抚摸着。
“至于接下来…我们先到前面的城镇,找个客栈落脚,打听一下静安寺的具体位置,也问问…最近有没有陌生女子路过,或是…有没有人见过画像上的人。”
莲儿见劝不动她,只能道:“是,殿下。奴婢都听您的。只是…只是我们人生地不熟,打探消息时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主仆两人赶路途中经过一座茶棚,只因又渴又累,便停下来喝茶歇脚。
只是她们刚刚坐下不久,便有两三个男人摇摇晃晃朝她们走了过来。
他们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高宝德和莲儿的脸上来回打量和扫视着,最后落在高宝德脸上,语气轻浮地开口。
“呦,这是谁家的小郎君,生得他妈的比娘们还俊俏?陪哥们几个喝一杯怎么样?”
莲儿被吓得脸色发白,却依然壮着胆子挡在高宝德面前,声音发颤:“你们想干什么!我家公子不喝酒!”
其中一个竟嬉皮笑脸的,抬手就去摸莲儿的脸:“小书童也挺水灵的嘛。”
那人手刚伸出来,还未近莲儿的身,高宝德便猛地起身,一掌就狠狠劈在了那男子的手腕上,厉声呵道:“放肆!!”
她虽是深闺里长大的公主,但是跟着父兄,小时候也习了点防身武艺,当初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却没想到如今也能派上用场,她这一掌再加上通身凛然的气派和公主的威压,竟然也唬得那些人都往后退了两步。
而且高宝德这一掌力度虽然不大,却带着刁钻的巧劲,打得那人“哎呦”一声,吃痛地缩回了手去。他捂住手腕,恼羞成怒地抬起头来:“嘿!你个小白脸还敢动手?!”
他正要带着人冲上来,便被邻座的男人拦住了。
那是个三十多岁左右的、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气质沉稳,径直拦在了那醉汉面前。
“这位兄弟,出门在外,欺负两个小辈,有失身份吧?”
那醉汉本来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可是一看那中年男人身后站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胖子,瞬间气势矮了一大截,满脸悻悻,带着人骂骂咧咧地就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中年男人方才转身,对着高宝德和莲儿抱拳一礼,语气温和。
“在下姓张,是个跑北边生意的。方才见两位受惊了,没吓到吧?”
高宝德虽然惊魂未定,却也依然保持礼节回敬一礼,刻意压低声音:“多谢张先生解围。”
那男人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她们两人和随身的行囊,道:“看两位公子,像是要远行的读书人,这北去一路可不太平,刚刚那种地痞无赖还算好的,若是遇到那些个匪人,才是…”
莲儿一听此话脸被吓得更白了,而高宝德强压心头惊悸,佯装镇定道:“多谢先生提醒,我们会小心的。”
那男人见此便提议道:“相遇便是一种缘分,我看两位也是往北,正巧我们商队也要北上,若是顺路,不如结伴而行?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我们车马齐全,总比两位徒步要快上许多。”